“现在闭嘴，让你哥哥给你付医疗费而不是丧葬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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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钟之后，警察破门而入，将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的Brown按倒在地，强制戴上项圈。Eli睁眼，看着自己左边的胳膊，听见Ezekiel进门的声音：“救护车在路上，不要睡！Eli，看着我！”

“我没，啊……”Brown的异能失去作用，注射进身体里的药物和替马西泮混合，让恶心的副作用直接升级成肠胃绞痛，也许还有中毒？Eli不知道，他看着Ezekiel从地台边缘捡起电话，将已经进行了十分钟的通话挂断。“谢谢，”Eli时隔多年第一次对他的哥哥说这个词，“帮我省话费。”

Ezekiel将手放在他额头上：“我不会告诉妈妈。”

“谢谢，第二次。”

“现在闭嘴，让政府给你付医疗费而不是丧葬费。”Ezekiel给抬着担架的急救人员让位置，如果Eli有心思跟他斗嘴，说明毒药暂未吃掉他没有多少容量的小脑袋。以及今年的感恩节，也许可以多一个人分掉妈妈做的难吃到想离家出走的火鸡。

Eli不会这么快跟他和解——虽然Ezekiel并不知道和解能带来什么有益之处，他只是一个烘焙师，不是吗？但是，至少妈妈不会再担心了。

Gilbert回到家的时候，警方和SAFE的人已经走了，他问到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还注意到地上有担架的痕迹。Eli的房间空着，被子散落，枕头飞到地台最里面，还有很多人的脚印。他骂了一句立刻给Eli打电话，没有人接听，第二次，还是没人接。

不过，很快他的手机上多了一条新的短信，是麦城大学医院的地址。

“Oh, bloody hell.”Gilbert抓了外套就往外跑，然后折返回来拿车钥匙和钱包。他竟然让他的委托人受伤，他差点就拿不到尾款了！

Eli闻到了一阵花香，他有点诧异为什么梦境里的花田会有香气——不合时宜地，他想到了生物学课上，教授说梦里没有五感。或者是他醒了，Eli慢慢睁开眼睛，药物还没有完全代谢出去，他还没有重新获得自己的大脑和肌肉的绝对控制权：“嘿，好漂亮。”

“我，还是这束花？”Gilbert将康乃馨插在花瓶里，“麦城大学竟然把植物温室布置在医院对面，而且一束就要十美金！”

Eli忽然笑了，一定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控制肌肉，所以他才会笑得这么开心。Gilbert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所以，你被人袭击了？”

“听着，Gil，”Eli想要起身，试了两下还是放弃，“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Gilbert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继续。“你说得对，我不喜欢孤独。至少在面对凶狠的敌人的时候，命悬一线的时候，我需要朋友在身边。最好他是个文武双全的雇佣兵，或者没有项圈的异能者，或者可以帮我吃掉剩下的千层蛋糕……”

“你还做了千层蛋糕？在哪里？冷冻层吗！”Gilbert忽然兴奋起来，“我就知道在冷冻层！是奥利奥还是香草的？还是我最喜欢的草莓？我赌它吃起来像是冰淇淋！”

Gilbert永远有办法让气氛活跃起来，只不过面对Jorge或是谁的时候，他更喜欢直接上手。测试一下一个十六岁小孩的双臂能够展多宽，什么的。Eli抿着嘴唇笑，然后慢慢地说道：“我知道我清醒之后一定会很后悔说了这些，但是，Gil，上次在拍卖会，多谢你救了我。”

“这不算什么，毕竟不少人因此欠我人情。”

“你差点杀了那个姑娘……”

“但我不在乎。说真的，我手上的血太多，已经注定去不了天堂——如果有这么个地方的话。或者，按我外婆的说法，我得在地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可我不在乎，”Gilbert恢复了瘫坐的姿势，舒服地蹭蹭椅背，“不过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小秘密了，我失去了你的把柄……还能赖在你的公寓吗？”

“欢迎，Gilbert William Nicolaysen.”

“不用这么客气，Elijah Gabriel Chason.”

Eli有些惊讶，张了张嘴：“你怎么知道我的中间名？”

天啊，他太像是小兔子了，Gilbert差点没忍住说出真相，但还是保持了对匿名委托人的尊重：“嗯，谷歌了你的领英账号。说真的，先知伊利亚，大天使加百利，你父母真的是很虔诚的基督教徒。”

“只有半本圣经——我祖父信犹太教。你真的看不出我一半的犹太人基因？除了发色和瞳色，我和我父亲长得特别像，也许是因为缺陷者的显性遗传——再说我姓Chason，这都看不出来？”

“你哥哥呢？”

“不用去领英，政府网站上就有。Ezekiel Timothy Chason.”

“第一位门徒，新约圣经提莫太？还说不是基督徒！”

“Timothy是我外祖父的名字。他是日耳曼人，给了我们蓝色的眼睛。”

“你们是叛逆的产物，”Gilbert专注地观察着蓝眼睛在阳光下的变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只不过像是低血糖，只要给我半天时间把可恶的麻醉成分新陈代谢出去。”

“太棒了，即使我很想陪你度过无聊的就医时光，”Gilbert发誓他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对上帝、阿拉和佛祖发誓，虽然他是个无神论者，“但是我朋友还需要我。兽医，狐狸那些倒霉事情。”

兽医？Eli的脑海里闪出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但是他现在想什么都觉得不切实际，所以任由这个念头被放大：“嘿，Gil，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医生说下午两点我就能站起来。”

“你确定？”

“我相信‌‎‍‍‎现‎‍‌‎代‍‌‍‌医学。Gil，麻烦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看起来是帮我医药费的那位来消息了，”Eli终于可以坐起来，将枕头塞在腰下面，看到手机屏幕的时候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可不太好……”

麦城几乎在国家版图的最北边，冬天四点开始夜幕降临，但是夏天至少等到九点。离开了大学城附近，就像是普通的乡村——似乎这个国家所有城市都长一个样子，星巴克、麦当劳、Dollar Tree、Walmart和Costco，区别只是数量问题。哦，还有就是学区房的问题，麦城的好学区基本都在南部，所以这里居住了许多有名望的人，医生、教授、官员、大明星。

Trent开车来到加油站，准备顺便买包烟。他从不便宜的西装口里摸出一张信用卡交给店员，后者托着下巴看电视，示意他自己刷。电视里播放着当地的新闻，Trent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的这么起劲。

有个疯子越狱了——等一等，Trent仔细看女主播低胸V领衬衫下面的字幕，越狱的人叫Brown，一个毒品贩子，害死了至少三名大学生。Trent脸色变了，急匆匆往外走，店员在背后喊他：“嘿！你的烟……也许我可以留着它。”

Trent疯了一般往家开，开进小区的时候转弯有些着急，差点撞到树上，惊起了几只鸟儿。可是他还没到房子门口，就看到了倚在车库前面抽烟的英国男人。他还想着怎么办呢，这人自己找来了！Trent跌跌撞撞跑过去，后者却后退了一步。

“Manner，”Brown扫了扫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警方拿到了我的名册，他们知道所有买过药品的人员名单，给他们分发了解药。但是我突然想到，嘿，说不定有人并不是亲自买的，他的漂亮秘书每次来拿货，但是表现得毫无兴趣。”

Trent紧张地咽下口水，问道：“尊敬的……Brown先生，我，我完全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您，您要离开这个城市吗？我想我也需要一份解药……我愿意付无论多少倍的价格！”

“你知道现在在黑市做一张以假乱真的护照要多少钱吗。五十万美金，其中十万我要不连号的现金。”

Trent脸上紧张的笑容凝固了，像是马克·吐温在《百万富翁》里描述的那样，一坨在熔化途中戛然而止的岩浆。“Brown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局长，我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十万美金，最多……”

“十万美金是马上要进入我口袋的现金，”Brown抿着嘴唇露出一个假装惋惜的神色，但是眼里是玩味的笑意，嘴角越向下越能看出他的不屑一顾，“我口袋里的解药离开冰箱已经四个小时了，你猜它还有多久就会失效？”

抢？抢不过。钱呢，也没有。天色逐渐阴沉，乌云密布，冷风呼啸，Trent感觉到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滑过的痕迹更加冰冷。

Brown将针管从口袋里拿出来，慢悠悠说道：“我听说你们管制局最近抓了一批稀有的野生小狐狸，每一只都价值至少三百美金，可能是五百。不如你把他们给我，换这根针管。”

“那些至少一百万……好，好吧，你给我一个空壳公司的名字。”Trent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腿软了，所以他的态度也得软，否则就要去见上帝——不，也许他会去地狱，他一定会去地狱。

“把这些文件签了，”Brown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纸，“不用管它是什么，签字就行。”Trent赶忙点头，签好日期之后，Brown直接将纸从他手里抽走。他回头看去，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地上摆着一根针。

“完事，”Gilbert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他为自己模仿的利物浦口音打满分——毕竟是喜欢看康斯坦丁的铁粉，当年独立剧集被砍掉的时候Gilbert直接骂街，“现在小狐狸们有家了，我再也不用忍受倒霉兽医的人类灭亡论——Eli！”

因为过度使用异能，以及过早从医院逃出来，Eli没站稳踉跄了一下。Gilbert立刻扶住他：“也许带你偷跑出来是个坏主意，但是狐狸们会谢谢你的。”

“我没事，”Eli看了一眼手机，Ezekiel发了一条新的短信过来，“Brown已经被转移到华盛顿了，看来SAFE对他很感兴趣。”

“那个混蛋对你做那种事，就该被千刀万剐！”Gilbert想起他就一阵恶心，扶着Eli回到车上，看见坐在副驾驶抱着胳膊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兽医，无奈地说道，“Alex，来帮个忙？我们可是刚刚救了你的动物园！”

“那叫野生保护区，”兽医回过身来摸了摸Eli的额头，她跟过来一是关心动物，二是被迫照顾病人，“他没问题，能活到死。”

“谁不是能活到死！”Gilbert做进驾驶座，从后视镜看Eli躺到安全舒服的位置才发动汽车，“抱歉Eli，兽医就是这个脾气。你知道她真的真的姓Chinnery吗？就是《绅士联盟》里那个救谁谁死的小兽医Chinnery！”

兽医翻了个白眼：“我没看过那东西，但是我正在看圣经。故事很有意思，Jorge说那是《哈利波特》的前传。”

Eli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前面的Gilbert笑到没看到绿灯。“Gil，专心开车，”Eli按住左边的胳膊，使用异能之后这只手总是会疼，今天这样的过载，大概需要一晚上去恢复了，“Alex，你可以给人……额，人类这个种族做手术吗？”

兽医点了点头，直接转过身来抓住了Eli的胳膊：“我是C级缺陷者，可以和动物共情——肌肉和神经反射那些。” 因为是兽医，所以项圈没有限制异能准许时间，Gilbert当年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忍气吞声让她加入ARCH。

“可我是人……”

“严格意义上说，人类也是动物。以及我也许没对SAFE说实话，别动，让我看看。”

“戴着项圈……不太好受吧？”

“很多冷嘲热讽。但是他们同样知道我可以救命，所以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兽医忽然皱了皱眉头，“你胳膊里有个东西，信号发射器？”她拿出便携式的仪器扫了一下，一看就是违法改造过的东西。X光还是磁共振？Eli没有相应的知识储备，只是他看到兽医的眉头直接扭成排球上的花纹，就知道结果一定不好。

“奇怪，这个形状……我没有办法给你取下来，至少现在不行，它紧紧抱着你的桡动脉，一看就是为了防止你自己摘掉。无论是谁给你放的，都像是要圈养你。人类竟然沦落到和猫狗一样的境地了，”兽医松开手，坐回位置上，“我就说社会要完蛋了！”

Eli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父亲走后，Ezekiel产生了过强的保护欲，用他稍长的年龄和没什么实权的职位压迫自己。“Alex，你说形状奇怪，是为什么？”

“它像SAFE的产品，但不是定位芯片……是抑制枢纽。”

“抑制枢纽？”

“是的，它会完完全全、一天二十四小时抑制你的异能，虽然不是全都剥夺，但功能比我们这种破项圈更加靠谱。你现在展现出来的似乎是C级，想象一下摘了它会怎么样。”

Gilbert借着等红灯的回头看了眼兽医：“天，你怎么一点儿诧异的表情都没有，我们可能遇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S级！你怎么也没有！”他回头看Eli，后者是同样的沉默神色。“Eli，你很早就知道？”

“有过一些猜测……”Eli躺在后座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我只是坚信，我从来都不比Ezekiel差劲。”而且，Ezekiel没Eli嘴上总说的那么笨，两年，SAFE的重案组长，不可能没看出来他的弟弟二次觉醒。

Ezekiel没有明说，他想让Eli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缺陷者……Eli不会理解为嫉妒，但绝对是过强的保护欲。怕他做啥事，也怕他伤害别人。无论如何，还是更改不了Ezekiel是个混蛋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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