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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过聪明,所以回答错了。”

-----正文-----

宫内尚书贝鲁恩海姆男爵怎么都不会想到,当自己趁皇帝近侍艾密尔离开的时机走进陛下卧室时,能在房间里遇见军务尚书奥贝斯坦。

而且是没有穿着军装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

虽然先前陛下生病时曾将寝宫征用为临时办公区域,但陛下的病已经痊愈,没道理军务尚书在这种时间出现在此吧。贝鲁恩海姆男爵下意识地瞥了跟着自己身后的人一眼,决定好好打个招呼。

“晚上好,军务尚书大人。”时值九月,天气尚未转凉,可没有军装的军务尚书包裹得有些严实,连上衣都是高领的。

“……宫内尚书大人。”奥贝斯坦没有问好,这是他住进宫来第一次见到除了莱因哈特及其近侍以外的人;宫内尚书出马,所为何事,大抵就那几样,而他刚进来时,奥贝斯坦便看到他还带着一个人,这让此番目的不言而喻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女子。看打扮和走路姿态,应该是出身贵族之家——然而这并非重点。

那是一个没有掩饰信息素的女性Omega。

贝鲁恩海姆男爵的意图明显,只不过此类事情,由他宫内尚书亲自来做,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一点?奥贝斯坦没给对方机会,率先问道:“宫内尚书大人有事求见陛下?”

“不,不,不是如此!”贝鲁恩海姆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为陛下引荐女性这事会撞到军务尚书的手中,根据过去的经验,陛下将人拒之门外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可近来听传陛下对Omega兴趣盎然,他怎么能不换个思路,多做点努力?

但这个半路出现的奥贝斯坦是怎么回事!其实贝鲁恩海姆早就物色好这个Omega了,只是前两天不知什么原因,那个近侍艾密尔对陛下的卧室看得特别紧,他的手下连卫兵都疏通不了,更别说把人塞进来了。而今天,贝鲁恩海姆打定主意,亲自前来,一个近侍应该奈何不了他。

等到跟前发现艾密尔不在,宫内尚书还以为今天可以一切顺利地把人安排妥当……

“那么宫内尚书大人为何来此呢?”奥贝斯坦没等来合适的解释,继续问道。

我,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贝鲁恩海姆发现这真是阴沟里翻船,却有苦说不出来。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女性突然添乱,抓着他的衣摆,悄声说:“男爵……我们还是先走吧……”

回身一看,那姑娘垂着头,脸颊上的红晕都要飞到额角上去了,全无此前夸口一定能令皇帝陛下为之倾倒的气势。这又是怎么了?男爵想起了自己作为一个Beta来给Alpha的皇帝当宫内尚书实在不能称职,连一个小姑娘的心情都体会不到。

“宫内尚书大人,这位小姐是……”奥贝斯坦却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余地,直接询问女性身份。

“军,军务尚书,大人……男爵……”Omega小姐双手放在胸口,看上去有点呼吸困难,“请二位,先允我,暂且退下……”说完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而出,“啊”的一声撞上了端着东西正要走进来的皇帝近侍,在走廊上造成小小的混乱。

“这……宫内尚书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艾密尔·齐列打量起房中多出的这位大人,气氛瞬间凝固。

贝鲁恩海姆男爵今天真不知道怎么就如此倒霉,没一件事能顺心。在军务尚书冰冷的目光中胡乱扯了两句急忙离去,他就想问问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就跑了,里面又没有野兽要吃了她!

没有野兽,但还有比野兽更恐怖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在对方离开时收回目光,再度走回沙发——被蹑手蹑脚的开门声打断之前他刚去找到本书,现在总算可以安坐下来了。

“……军务尚书大人,陛下吩咐过您得吃些东西。”根据两天以来的经验看,军务尚书应该是不怎么想吃的,但艾密尔得尽责,刚才他就是去端点心的,谁知竟被人钻了空子,“大人,刚才的事,应该全是宫内尚书大人所为,希望您不要在意。”

宫内尚书做这事不是第一回,但每次都知难而退,屡败屡战而已,并不意味着皇帝陛下对此特别注意。艾密尔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原先他还是个跟同龄人一起咒骂军务尚书残忍冷血的无知少年,可现在他已经会站在独特的立场上,为军务尚书考虑了。

一定是因为陛下的态度。艾密尔做什么事,都坚决以莱因哈特的想法作为最高准则!陛下让我这几天好好照顾军务尚书,那我就必须让陛下满意!

“贝鲁恩海姆男爵此举不妥,也足以证明陛下寝宫安全之漏洞,需要请奇斯莱和克斯拉好好检查一番了。”

收回前言。艾密尔压下翻卷而上的寒意想着。军务尚书就是军务尚书,关注的焦点与旁人不同,这下又不知道谁会倒霉了。那冷静的声音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会在这寝宫暂居的原因——陛下模糊地说了一下,但艾密尔明白,军务尚书大人作为一个Omega,正处在脆弱的发情期。大概是在学医的父亲身边长大的缘故,艾密尔对此没有什么偏见,军务尚书应该受到照顾,受到他的Alpha的照顾。

虽然只是个Beta,但艾密尔有眼睛也有心,不至于看不出来陛下和军务尚书如今是什么关系。

这真是件奇妙的事,像这样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倒不是他想要为自己崇拜的陛下鸣不平,人总是习惯以貌取人的,而军务尚书大人,看起来真的不像可以站在陛下身边的那个人。

但换个角度想想,军务尚书不是已经在陛下身边站了那么久了吗?艾密尔决定放弃关于这两人到底是否合适的想法,整理起房间来。军务尚书并不喜欢别人碰他带来的东西,艾密尔总是绕过它们,反正最重要的是收拾床铺。

奥贝斯坦抬眼看了看少年忙碌的背影,再度回到书中。悄悄进宫已过两日,莱因哈特让这个孩子负责照看这里的饮食起居,几乎滴水不漏;而少年身上的军人气质令他并没有深居皇宫的不适感,反倒像是生活在战舰上一样。到了这时,发情期已近尾声,热潮出现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威力也不如前面那么强烈,奥贝斯坦完全可以穿得整整齐齐,在这里自在一些,不必紧攥着能够接通莱因哈特办公室的呼叫器,老老实实蜷缩在床上。

方才宫内尚书带来的Omega,奥贝斯坦并未在意,只是由于不想使场面失控,而及时动用了信息素,让对方知难而退。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底细,说不定等她离开之后就会告诉贝鲁恩海姆屋里这个男人是个身处发情期的已标记Omega。

不过就算她受到他的威胁不提此事,奥贝斯坦该如何解释他身穿便服来到皇帝卧室的理由呢?难保不是与宫内尚书差不多的目的。

终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既然已经做出过选择,就必须解决后续的一切问题。

“……贝鲁恩海姆男爵经常做这样的事?”奥贝斯坦忽然开口问道。艾密尔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在反复确认军务尚书这么问的心情一般,犹豫半天才说:“也不是经常,而且这是头一次男爵大人自己过来……”

奥贝斯坦不置可否,可艾密尔一下慌了,又补充道:“陛下一次都没让那些女孩进来过!我也帮陛下挡过,今天如果不是我正巧不在……军务尚书大人,请勿多想,也别怪罪卫兵,他们都有得罪不了的人。”

急于解释的少年突然涨红了脸,在维护帝王名誉与保护守卫安全之间摇摆不定。奥贝斯坦望着他,尽管他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但还是说了一句:“我知道。”少年才算放下了心。

事实上,奥贝斯坦确实不太在意,既然贝鲁恩海姆以解决皇帝生理需求为己任,那他必有合理的解决之道,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扔给皇帝。真正的麻烦还是在这儿,在奥贝斯坦自己身上,也在莱因哈特的身上。这种军务尚书潜入后宫与皇帝‎‌‍‌偷‌‌‍‍欢‍‍‌‎一般的经历,足够使奥贝斯坦对自己的性别产生新的认知与厌恶感,今后是否还要继续下去?标记一旦完成,大概只有某种危险度极高的手术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奥贝斯坦做好了最坏打算,在皇帝尚未厌烦时维持眼下的状况,或是在皇帝不再能接受时通过医学手段,应该不会比这些更坏的了。

今天上午莱因哈特离去以后他并未呼叫对方,他看得出年轻的皇帝在为了什么事情忙碌。前有地球教的刺杀,后有海尼森的紧张局势,连军务尚书都因为生理原因而告假休息——改朝换代之后的短暂和平总有结束的一天,而奥贝斯坦究竟是要充当维护现状的角色,还是打破稳定的角色?与莱因哈特之间的关系,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他的Alpha来了。

“你今天吃过东西了吗,奥贝斯坦?”莱因哈特走了进来,看见沙发旁原封不动的点心,命令起从门外替他搬进来几叠文件的艾密尔,“朕和军务尚书一同用餐,你去准备一下。”

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莱因哈特的存在,奥贝斯坦为自己的生理性敏锐而悲哀。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莱因哈特带进卧室放在书桌上的文件,开口问道:“臣可以帮忙吗?”

“别想,军务省有你那不会说句好话的副官在,你休假一年半载也没问题。”皇帝挡在了他与书桌之间,“今天怎么样?”

这是个寻常的问句,但奥贝斯坦从皇帝的音调中听出一点欢欣鼓舞的意思。

……基本类似会出现在他要与同盟魔术师杨威利决一胜负之前的反应,让人猜疑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转折点。

例如海尼森方面——“臣很好,陛下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其实最近并非奥贝斯坦的停药期,一切都在关键时刻,也不知是受到莱因哈特的影响还是自己本身的原因,发情期比预估时间早,也错过用药时机。他不应该在此时此刻离开工作,更别说是纠缠于皇帝的私人生活。但所有的巧合都凑到一起,他无力阻止事态变化。

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回归原状。

“也不是好消息,新发现而已。”莱因哈特语调轻松,在他旁边坐下,“奥贝斯坦,我们需要谈谈。”

“臣也这么想。”只不过我们想谈的内容就可能有些偏差了。

“昨天朕给民政省下属的特殊性别管理办公室打了电话,问清了手续细节,其他都不算麻烦,只有三位担保人需要求助他人,所以今天朕请来了吉尔菲艾斯和罗严塔尔,再算上玛林道夫伯爵千金,与他们商量了一下结合申请担保的事。”莱因哈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朕本不想让他们知晓标记已经完成的事,可后来罗严塔尔自己推断出了这个结论,并对朕的行事提出了一些建议,朕认为值得采纳,并且修正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奥贝斯坦看起来很平静,等着他后面的话。

“是这样的,奥贝斯坦,朕会关照尽快通过申请,而后与内阁成员敲定细节,将婚礼和加冕仪式定在十一月,你觉得如何?”

奥贝斯坦依旧没有表述个人意见。

“十一月这个时间是朕自己决定的,可能仓促了点,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调整到新年前后——如果局势,或者其他情况允许的话。”莱因哈特想了想,又补充道。

“原来陛下还是考虑过局势的。”这是军务尚书大人对此的第一句评论。

即便是刚认识奥贝斯坦的人,也能听得出其中的讽刺意味。莱因哈特觉察到自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臣能问一句,刚才陛下所说的规划之中,所有的主语,是您和谁呢?”

莱因哈特听了,不禁眯起双眼:“军务尚书大人的意思是,朕还有其他的人选了?”

“恕臣愚钝,请陛下明言。”

“朕没记错的话,朕刚在某位Omega的特殊生理阶段与其完成了标记,意味着二人的结合。如果这位Omega不是军务尚书奥贝斯坦你的话,朕不知道还有什么时间与余裕去‘伺候’另一个Omega。”

“感谢陛下与臣说明情况。”奥贝斯坦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您今天与一位大公一位帝国元帅一位首席秘书官一起商议了您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臣施行的标记及其后的法律补救措施,最终决定要与臣结婚,并将臣加冕为帝国皇后——臣没有误解吧?”

“你使用的‘人道主义’这个词,以及你陈述这件事的方法,似乎是打算激怒朕。”

“那么陛下是否有更贴切的解说方式,可以令臣不会对陛下处理此事的态度产生‘儿戏’的错觉呢?”

剑拔弩张,卧室里紧张的气氛几乎升到了最高点,可两个人却浑然不觉,至少是装作浑然不觉。

“如果朕没有记忆错乱的话,两天之前,在军务尚书府上,是你提出让朕标记你的吧!”

“这点并没有错。感谢陛下的帮助与照料,需要明确的是,臣并没有同时要求陛下对此事负任何责任,更没有提出诸如申请结合、缔结婚姻或者皇后金冠之类臣从未有过兴趣的请求。”奥贝斯坦必须阻断莱因哈特,当时没有恰当的契机,那么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陛下,相信您这段时间对Alpha与Omega的天性有所了解了,在臣府上所发生的情况,根本不能用任何理智的词汇来加以描述,一切均为原始的性冲动与性需求,以及人性与体内兽性的挣扎对抗。为此臣曾一度对陛下深感歉意。

“坦白说,臣在请求陛下的时候也考虑过对策。目前看来,有两个选项是较为合适的,臣也打算找机会让陛下定夺。

“一是保持现有的连结,这是最简单方便的办法。工作便利,臣并不会距离陛下太远,不致产生结合对象信息素缺乏引起的疑难病症,而随后的发情期臣完全可以通过药物调节完成。王朝更替与战乱之时,性别管理方面存在诸多漏洞,无须考虑申请登记一些容易招惹是非的档案资料,而陛下将来选择一位Beta皇后也能避免信息素方面的问题。

“二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但处理得相对干净的办法——通过手术去除臣的相关腺体,摘除或封闭多余器官,彻底消抹标记相关的痕迹。这会让今后的事情便捷许多,不过臣担忧宇宙局势并不容许耽误大量时间放在术后休整之上。

“所以,臣还需要听听陛下的意见。”

奥贝斯坦说完了,明确自己的设想,希望莱因哈特能够权衡利弊。尽管他适当藏起了一些危险评估方面的信息,但这与莱因哈特无关,没必要知晓。想想他本人也在这短时间内有了很大的转变,由于一个Alpha的影响,他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否定自己的性别,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明快地处理好一切。

“军务尚书,你真是有着惊人的魄力。”莱因哈特沉默许久,才冒出这话,“朕不得不佩服。”

过度的褒扬通常意味着皇帝的怒火,奥贝斯坦不动声色,等待下文。

“朕还有一个问题问你。”

“如果当时出现在你家中的不是朕,而是其他的Alpha,你是否也会提出相同的要求?”

奥贝斯坦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应该是什么,只不过,为了支持他的观点,他不能选择正确的答案。

“臣的处理方式会是相同的,陛下。”

莱因哈特起身,走到奥贝斯坦的面前。

“你太过聪明,所以回答错了。”盛怒的皇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军务尚书,他的Omega,“偏偏选择了对Alpha来说,最错误的答案。”

莱因哈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奥贝斯坦会选择什么答案。

他们俩是那般了解彼此,从身体,到灵魂,看得一清二楚,到最后,却清楚得都不能接受这种透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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