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鉴:你好大的胆子!
有婚礼ntr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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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你好大的胆子!”萧睿鉴不由自主,拳头都握起来了,看对面一张岿然不动的俊脸,好像这二十年从不认识一般,“重夔!”
殿帅闻声而入,手自然而然就放在了刀柄上,是要护卫天子。
一看那肃杀之气,萧睿鉴忽觉腰板硬了些,直起身来,又放低了声音:“重夔,把门关上。”
李重夔顿时警觉起来。自从有了上回的经验,他总在担心某日撞破了此二人之事,给自己的处境平添尴尬;好在并无异状,他只当那日是太子殿下梦里作怪,不像他想的那般……可是今天怎么又突然要关起门来了?
“不知太子要选的太子妃,是哪一位?”陛下让他关门,说的却实太子的婚姻大事,记得前几日他还去查过陆英之女的生辰,时过境迁,本与太子再无关系,可是今天怎么又提起……
“刑部尚书之长女。”萧定权说的,是另一个人。
萧睿鉴看明白了,他这太子多长了副菩萨心肠,是要捐躯,救人。
为了大赦,立太子妃,儿戏!虽说没提陆英之女让皇上心情莫名明亮了些,但张陆正之女从太子口中出来,在他听来,又好像没多少区别——太子妃早晚是要有的,可这才有些,新的变化……太子掐在这个时机求太子妃,不怕寒人心吗?
谁?寒谁的心?萧睿鉴眯眼,将这奇怪的念头带过,直逼上神色毫无变化的萧定权:“给朕足够的理由。”
“因为臣,”他的太子还是那副模样,面对他的威他的怒,似乎无动于衷,“爱慕她。”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爱慕?”可笑,萧睿鉴不知动了今天第几次怒意,几乎脱口而出。
太难看了!不只是千方百计扯谎的萧定权,还有他,竟会为了个虚伪的“爱慕”,怒上心头,失了该有的仪态。
……莫非这“爱慕”之人,不是张陆正的女儿,而是太子想要搭救的陆英之女吧!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太子说过,是爱慕。
无论是谁的女儿,若是“爱慕”,那么,那御辇上的一切,又算是什么?萧睿鉴知道自己还未及忘记,就先行陷入,过不去了,不管萧定权此刻所说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当着他的面提起,就是要,伤他的心。
“爹爹……”顶着他的怒气,太子忽而抬起眼来,虽依旧跪在地上,却紧盯着他的眼睛,面上一改前面的冷淡僵硬,是勃勃生机。他们俩好像是点通了心底共有的回忆,一团无声无息的热情终于能在呼唤中浮现,交换的眼神,仿佛连言语中的“爱慕”,也能换过对象。
可转瞬之间萧定权又垂首静待,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全凭发落:“臣会等,陛下的恩典。”
恩典。这恩典的意思,是赐婚,是大赦,还是……萧睿鉴想离得近些,仔细看看那再度僵硬回去的太子,语焉不详中是什么样的情绪,又是什么样的选择。
还是说,他的太子看着谦卑恭顺,事实上贪心得很,全都想要。
“朕不知道你哪来的胆量和信心,敢提这样的要求,”萧睿鉴有些懂了,是忠是孝是信是义,每一样都混着私心私情,“要是朕不答应呢?”
他知道萧定权是有备而来,张氏女为太子妃,正是阻断吏刑二部与中书省合流之要举,是他想见乐见之事——好像太子所求,均是他心中所想,不仅朝政,也在私欲。
你情我愿。萧定权分明知晓,他们之间那可为不可为之事,尚未了结。
“臣如有荣幸再参乘,臣一定会恪尽职守,守护陛下,绝不会再度失仪。”
被晾在一边的李重夔也懂了,听见重点了,太子是还想,参乘。但他不懂的是,这究竟是道暗语,还是单纯字面意思——若非暗语,前后也连不起来啊!
而陛下听了这话,从最初要喊他进来护驾的气势,渐渐在面上,露出笑意:“就算你又睡着了,朕还会真的怪你吗?”
殿帅觉得,他似乎又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解到了不该了解的事。现实应接不暇令他还不及参透其中真相,太子大婚日至,他就多了一项令人费解的保卫工作。
当然,不仅是李重夔,萧定权也没有想到,他一身礼服出了报本宫上了舆,暗处早有胆大狂徒,坐在那儿等他。
“陛……”刚瞪大了眼睛开口就被挡在唇上,眼前这位狂徒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轻衣便行,陛下难得穿得低调,占了他的地方,如同今日就该在此地。待搁了帘,那人才扭头仔细看他,上上下下,看见衣服时撇着嘴角,让人不禁想起陛下与户部礼部争执婚礼经费规制时的模样,终归不大满意。
但等视线回到他的脸上,便是隐约若有笑,好像今天的太子殿下,最令人欣悦的,就是这面容了。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车都上路了,萧定权惊异的眼神至今还没收回来。哪儿有太子迎妃,车上还带着皇上同行的?即便不是天家,寻常人家也没有父亲跟儿子一块儿迎亲的——爹爹这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意义?
方才揭帘之时,众人都不敢起首观瞻,那应该无人看见爹爹……是准备陪上一路吗?还是只送他到张府?
爹爹是打算,做什么?怎么躲避都会想起上回同在车内的场面,如今的空间小了些,他们总不能再续前情,就算真有这想法,今非昔比,若是错过了吉时……
陛下抬手,拨了拨他的冕旒,玉珠轻摇偶有玎玲,是冠礼时彼此相望的那一顶,半掩半明。萧定权浑身都像冻僵了似的,直等到那手指过去,才缩了缩脖子,想退,又无处可逃。
“这就是你要的,恩典。”爹爹反而追过来,附耳低声,“朕来看看。”
看看婚礼,看看太子妃,还是,看看他?动弹不得,他只能被那道声音定住,跪在别有用心的男人脚边,承着本应是和煦却混杂了黏腻之气的关怀,是爹爹负气,对他所说所求的逾越之举,报复。
这大婚,大赦,还有象征成人的冠冕,每一样都是天子所赐的恩典;而天子这或君或父的关切之意,更是他多年来不知如何获得的东西。天恩偶得,可供他敞开心怀追求。
路过街市,听取周围百姓一群群一片片地安静下来,是敬意,也不知这里面是父子二人凝结胶着的气氛。借着天光,萧睿鉴就这么望着他的侧脸,似乎在等,可又等他不及,停在扶手上的指尖耐不住,又拨过那一串串刚安稳的玉珠,就是为了试探他能否出手,一如回京大梦初醒时,遂心给点渴求——萧定权辨得清京中各处,再没时间给他们彼此等候,眼珠一动不动,凭空抓了那只手,拉到面颊之上贴紧,才可心安合了眼,是为毕生求而不得,争来的慰藉。
陛下像是满意了,今天头一回满意,气息扑面而来,接近,是任由他摩挲的许可。
“三郎甚是贪心,”爹爹沉声断言,笑意不同往日,好似他此生,真曾独得过一回宠,“不过,你想要的,朕都给你。”
全部吗?不论与兄弟与朝臣种种比试种种对决是赢是输,都可以给我吗?太子,民成,及冠,大婚,直至今日,牵着这一只他求得的掌心,方可成人。萧定权将那掌心放在唇间,爹爹的任一寸皮肤摩擦在他的唇瓣上都要引他颤抖,而这种反应,正讨得欢心,足以允他启齿,咬上中指指腹。
萧睿鉴眉头微动,随即平复,是忧虑太子突然睁开双眼,发现他的异样。他的中指已经全被包容进去,湿热之间,仿佛他在哺育初生的幼崽,是从他这里未得过圣宠的尊贵之人。
萧定权是这几日换骨脱胎重又复生的,在他的看顾下,对权欲,对亲孝,半饥半饱,将会被他饲喂成外人眼中蹊跷的模样。自指尖,到手腕,一一吻过,像一段长成的经历,是多可爱的三郎啊……那边略一松口,他便能抽手,缓缓绕过朱缨,轻抚在太子的后脑,令人软下心,歪着脑袋,倚靠在他分开的膝头之上。
是他乖巧的太子殿下,从今往后,只为他的一颦一笑惶恐动摇,他的太子。
萧定权不知自己究竟是放松了身心还是紧张到无从分辨肢体在何处,似乎只有爹爹的大腿这一地能够安放。他只要壮起胆来,便能得到一切所见所想。他不急在此刻,扶稳那衣摆与小腿,仿佛紧贴着那些曾拿捏过的肌肤,又能一举犯上。往日诸多愤懑与怨艾,不过因他踏前一步迎刃而解,是爹爹在等他,放弃坚贞孤傲,一心投来,膝下足边,皆是君恩浩荡。
爹爹什么都能给,他什么都能要……玉珠泼散在绛红色的衣料上,似有暗纹银光,他能做天子身边分量最重的那一人,也能做爹爹心头分量最重的那一人,关键是他能否顺意而为,更进一步。
“既是大婚,爹爹再教你一句。”那嘱咐又响在耳畔了,仿若抚慰撩拨他后脑的手指,轻轻拎起了他的耳朵,“宠爱太子妃,要有个限度。”
旁人均是负载权力之舟的江河水道,驾舟之人,唯你我一双,是子,是父。
萧定权抬起头,仰望的是爹爹眼神殷切,那正要退回膝边的手,从他的颊上点过,目光灼然,胸有成竹。陛下许了太子婚姻,不是要放,还是要收,将这颗摇荡的心,收在自己腰间,栓好吊牢。
“太子莫要错过吉时,耽误好事。”
萧睿鉴口中的好事,可就不止这一桩了。
等离了尚书府再回舆上,全然不见爹爹踪迹,留下的只有一抹香,扬起车内的烬与灰,凑不出方才一道身影,却又好像是给他念想,藏在顺着香烟弥漫能够到达的另一头。
东府既然不曾见,他只能日日往宫里寻去,乐不思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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