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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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你能约我出来。”林逸习惯性地推了下金丝边眼镜,脱下白大褂后的他看上去随和不少,起码像一位邻居大哥而不是精英分子。
严律己搅动着眼前的草莓金汤力,不发一言。
“你想说什么、说多少都可以,哪怕你一直不说,我也会在这陪着你。”
严律己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今天不用出诊么?”
“我是老板,我想什么时候出都可以。”林逸说完尝了口同款草莓金汤力,液体足足在口腔中停留了三秒才被咽下去。—“第一次点?”
“第二次。”
“第一次什么时候点的?”
“前天。”
林逸了然,“所以你主动约我出来了。”
“我能再冒昧问一句吗?”林逸突然纵身向前看着他,目光充满探究,“第一次和谁点的?你以前爱喝的又是哪种?”
“我是真不知道他把我手机拿走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干这事啊!”
林扬钦昨天去参加了池谚的婚礼,晚上又与一些同伴玩得很疯,结果今早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好兄弟拉黑了,他愣是找上门来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也好,给你长个记性。”郑庭深到现在也没有要把他从黑名单解放出来的意思。
林扬钦直接一屁股坐到人家的办公桌边上,继续诉说自己的不满,“事情发生都发生了,我说你也没必要那么小气了吧?快把爷从你的黑名单里放出来。”说完他还用指节重重敲击了几下桌面。
郑庭深瞥都不瞥他一眼,语气平淡然而十分冷酷,“出去,别妨碍我工作。”
“很好,你才是大爷。”林扬钦骂骂咧咧地就从桌上下来了,接着话题一转,“你真的打算在这小公司待一辈子了?”
“这公司也不小。”
“比起康明,这儿简直就是个苍蝇。”
“两个公司的性质都不一样,”郑庭深专注地对着眼前的电脑敲敲打打,同时又回应着林扬钦,“一个是搞药的,一个搞医疗器械的。”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继承家业了么?”林扬钦还是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
郑庭深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又短暂地在老友身上停留了一下,“回不回去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林扬钦识相地闭了嘴。
从公司出来后郑庭深打算回目前的居住地,今天没有额外的任务,也不需要在各个地方跑来跑去,因此时间还尚早。但车子还没到达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他便被人拦下了。这人他也认识,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他爸妈的得力助手,也是家里头的管家—孙伯。
“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孙伯示意了下不远处的咖啡馆。
郑庭深想该来的还是要来了,便收拾了东西,又对镜整理了下衣服领子,转动方向盘向着那头使去。
咖啡馆二楼很静,而一楼又有人在把守着,除了服务生偶尔会上来一趟之外再没了旁人,母子俩人就是在这样地方进行谈话的。
郑庭深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咖啡,又从精美的碟子里夹出两块方糖放进去,搅拌一下,再递到对面。康莱将目光从窗外转移到儿子身上,虽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岁月从来就偏爱美人,不仅赐予了她不老的容颜,还给予了她年轻时所缺少的那份柔。
“最近还好吗?”康莱低头尝了口咖啡后又放下往里添加了一块方糖。
郑庭深搅动着自己眼前的那份,面上笑容温和,“挺不错。”
“池家那个昨天结婚了。”
郑庭深点头,“我托扬钦帮我随了一份礼。”
康莱眼神波动,“那你呢?”
“我最近工作有点忙。”
“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连对象都没有。”
“吴家的千金……”
“妈,我已经说过我和女的没可能。”
康莱忽地皱眉,“你这毛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打我进入青春期以来,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同…”
“是池家那小子勾引得你???”康莱的眉头拧得更深,没办法,她现在的耳朵里就听不得“同性恋”三个字。
郑庭深无奈浅笑,“和他无关。”
“他既然能娶妻生子,为何你不可以?”
郑庭深不想解释更多,只道一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短暂的硝烟过后是长久的和平,康莱也没再执着于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因为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打算在那个小公司待多久?”
“看情况,能待多久待多久。”
“呵~”康莱冷战一声,抬眼看向窗外,“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郑庭深起身坐到了对面,还伸手搂住了他妈,笑道:“没办法,谁叫我妈这么有能耐呢?”
“少来,”康莱打掉他的手,进门后一直绷着的脸在此刻终于有了笑容。——“你舅舅已经进董事局了。”
“那就让他进。”
“说得倒轻松,他进来后三天两头跟我唱反调,每回的董事例会上第一个举手反对的就是他。”
“但现在实权不是在你手上吗?”
康莱叹了一口气,“最终结果如何,还得看你外公。”说完又轻拍了一下儿子,“你要是不走,我哪用得着这么累?!”
“加油,康董事长。”
郑庭深在一旁戏谑,惹来自己母亲好几个白眼。——“周末给我回家一趟,你要是再敢放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郑庭深不敢不从,只卖乖似的喊了声:“遵命。”
跟心理医生聊完后严律己又回到学校一头扎进了实验室里,实验进度已经慢了一拍,老板虽然没说但心里肯定有不满。严律己就一整天都泡在里边,等费劲扒拉的把样品跑完后才出来,尽管天色已黑,他也没心思去小卖部买吃的,而是直接蹬着自行车回了宿舍。
原以为肯定没人在,结果灯竟然是亮着的,打开门一看—被警察抓走的方定坤正悠哉悠哉地带着耳机打游戏。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上去轻轻锤了人一拳。
方定坤扭头一看,“嗐,我请了两天假。”
“不回家?”
“刚从家里出来,回去干嘛。”
见人没事严律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起码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罪孽”没那么重了。—“谢了。”
“你说这个干嘛呀?是不是兄弟了还?”方定坤反手还给他一拳,对方只笑笑不说话。
寝室熄灯时后严律己依旧在床上躺了好久,察觉到对面有亮光,他压低了声音,“刘书远现在什么情况。”
那头半响才回了话,“你说那孙子啊?”—“他不扛揍,现还在医院躺着呢。”
“下次再碰到他就算了,免得还脏了自己的手。”
“你就甭担心了,”方定坤似乎在和谁打字聊天,语气都是上扬的,“我敢揍那孙子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着机会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不敢再胡言乱语。”
“你们为我做得够多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床帘就被“唰”地一把拉开,方定坤从里边探出头来,音量拔高:“因为你值得。”
严律己耳边隐约响起类似的话语,他在床上又静静躺了好一会,躺到对面的帐篷里渐渐传来轻微的鼾声。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人的头像,点进去发送消息—
:周末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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