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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启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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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起风了,明天京中怕是会有一场大雨了。

皇帝自中秋回宫后,一日一日的又是将自己关了起来,冬日将近,似乎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在等着他。

勤政殿里的红烛从未熄灭过,一两日的小太监总是要清理一次烛台上的红烛泪。

福盛站在殿外,裹了裹衣襟,一阵凉风吹来,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

一旁的小太监见了,不解的问道:“福盛公公为何不进殿内倒是跟我们一样站在这受冻。”

福盛叹了口气,道:“你懂什么,里面的温度怕是还不如外边呢!”

他又瞧了一眼小太监穿着单薄的模样:“你们呀回头当差也多穿些,年纪轻轻的不注重身体,老了像咱们这些没根的人又指望着谁能来照料伺候我们呢?”

小太监恭敬道:“是,谨遵公公教诲。”

方才说完话,就见左相陈敬,黑着一张脸,从廊上走来。

福盛连忙迎了上去,恭敬道:“左相大人来了,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左相却是不急着进去,站定,问福盛道:“公公,皇上现下可有生气?”

福盛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道:“总归大人还是小心些好。”

左相点了点头,脸上表情更是苦了几分,沉了口气,方才迈步进了殿内。

福盛看着这位左相大人的背影,不由得生出了些同情,若是杨羽大人还在,多少倒是能替他分担些皇帝的火气,现下就剩了个左相大人,唉.......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殿内便是传来了皇帝砸杯盏的声音,接着又是皇帝的震怒声。

福盛听着就有几分害怕,也不知今儿这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叫收不到从天启传回的消息了!朕可是派了八千将士护送着顾慕云回去的。”

左相跪在地上,大颗的汗水从额间冒出来,声音打着颤道:“这天启欺人太甚,据之前的线报,天启的太子殿下还未进天启城就被拦下了。

天启皇帝似是身体不好不管朝事已久,朝堂整个都落入了他们那个二皇子和贵妃曲氏母家的手里。

昔年婧仪公主在时就与那曲氏不睦,明霞公主和天启太子殿下屈辱来大盛也是被她和她的母族曲家设计的。

此番......就算天启太子殿下带着我们大盛的兵士使臣回去,他们也不买账。”

皇帝气的又是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

左相吓得又哆嗦了一下。

静默良久,皇帝似是冷静了下来,冷声道:“欺人太甚,婧仪公主就算嫁与他天启做了皇后,也依旧是我大盛尊贵的公主,死后秘不发丧,久不下葬让他们这般‎‌‍‍‌凌‎‌‍‍‎辱‌‍‎‍‎!

我大盛使臣莅临他天启城外,他还能闭门不让入内,当真又是奇耻大辱!那天启太子顾慕云身体里流着一半我大盛皇室的血脉,他们辱他,便是在辱朕!”

“朕就不信这天启曲家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陈敬!派人去整点军队,不日北上增兵天启。朕倒是要揪着那天启皇帝的衣领问一问,这皇帝他还能不能当了!”

左相连忙语调急切道:“皇上三思啊!这...先不说这事其实就是天启皇室的内斗。就说大盛这一年也不太平啊,永安王之乱折兵不少,与西楚之战又是损耗颇多,这战事刚一结束,转头又是南方大雨,灾情不断。

皇上,此时又逢冬日至,天启近北,气候本就苦寒,这个季节只怕四野早就白茫茫一片了。皇上啊,我们不能战了!”

皇帝居高临下的睨着左相,道:“不能战?是因为没了安肆城还是没了安敬之!”

“皇上,就算这二位在,我们也不能再蹚这浑水了!天启城内不知他们军队真正能力几何。

他们此番见我们派了兵给天启太子撑腰,若是定下了阴谋刁难那顾慕云,实则是为了诱我们一战,到时候我们该当如何,不就正巧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吗!皇上三思啊!”

“那依你之见难不成就放任顾慕云不管了吗?难道就要看着我们的婧仪公主继续停尸不能下葬,下葬后也难入皇陵吗?就瞧着天启小国骑在我大盛头上耀武扬威吗?”

陈敬也是挺直了腰板,道:“皇上,天启‎‌‍‍‌凌‎‌‍‍‎辱‌‍‎‍‎之仇,定是要报的,只是我们不该这般鲁莽。依臣之见,应是先派使臣去往天启,弄清楚现下情况究竟几何,待消息传回,我们再做考量。”

皇帝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眉头紧皱,攥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叹了口气,道:“陈敬啊,朕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些灭了天启留他苟存至今。先帝办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将婧仪嫁给了那天启皇帝,用一个女子换取所谓的和平当真可笑!”

左相低着头,没有说话。

末了,皇帝道:“明日朝上,朕会任命使臣,让其前往天启的,朕这次倒真的要会一会这传闻中的曲家,究竟有何本事!”

“是,皇上。”

“你下去吧!让朕再想一想。”皇帝说着慢慢坐下,又拿起了桌上展开的奏折,垂下了眸子。

在烛台之上燃起的烛火光晕中,皇帝的面庞显得格外的严肃。周身虽是被暖光包裹着,可是实则却还是挡不住冒出的森森寒意。

左相也不欲多留,连忙又是一拜,然后起身,快快的向门口退去。

他一出殿门,被凉风一吹,方才觉得自己是活了过来。

沉沉的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望着殿前那棵绿叶子树让自己平静下来。

福盛瞧着他这额间还未消减下去的汗珠,掏出帕子递给他:“大人擦擦汗吧!风凉。”

左相接过帕子,道了句谢。

福盛叹了口气:“大人辛苦了。”

“唉,应该的,为人臣子不就是这般嘛。”说罢左相也不再多逗留,迈着大步匆匆离开了。

这若是皇帝当真要再与天启一战,这要筹备的事,可就太多了。

不论如何说,眼下都属实算不上一个好时机。

左相走后,皇帝也是放下了手里的折子,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去,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摩挲着上面雕刻着的龙头,思绪被拉入了脑海中那些被深深埋藏起的旧日回忆里。

当年,先帝在时,后宫纷乱,自己从小就被人欺负,这些兄弟姐妹里,唯有一个婧仪公主,从未对他嗤之以鼻过,还明里暗里多次护过他。

有一年,大盛京中难得下了一次大雪。地面上也算是有了积雪,天气是阴冷的,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被太子李诚欺辱,撕了书,罚跪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

因着自己在宫里本就不受待见,那年又是一个皇后让内务府克扣不给他裁制新冬衣的一年。他身上的冬衣穿了也有三年了,成长期的孩子总是长得快些,袖子都短了一截。

他一个皇子在宫里过的连小太监都不如。福盛尚且还穿着内务府统一下发的新冬装,自己确是这样的.......

他跪在雪地里,雪水浸湿了他腿上的衣袍,雪花也落在了他的肩头,冰冰凉的雪花落在衣服上就会化成水,被棉布吸进去。寒风一吹,凉飕飕的。

他咬着唇瓣,忍着不让自己打哆嗦,尽可能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怜。双手被冻的通红,骨节都肿了起来。

往来宫人瞧了他不是嗤笑就是叹气,投向他的目光也不是笑话就是同情。

可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啊,竟是让这些卑贱之人来任意使出情感,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当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都要昏厥了的时候,婧仪公主抱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撑着一把小小的油纸伞,从幽长宫道上,来到了他身边。

看着他叹了口气,一边将狐毛披风披在他身上,一边语调责怪道:“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同样都是父皇的子嗣,凭什么就让他们这样欺负你!

我们都没有母妃,生了病也没人心疼的!若再不护好自己,死了也没人管。我乳母说了,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我们这些皇子公主,看似金尊玉贵,实则从来都是不重要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心里压抑良久的委屈,有些忍不住了,红了眼眶,偏生得又不希望别人瞧见他的软处。于是越发重的咬紧了唇瓣。

这一咬,原本被寒风吹的就有些皲裂的嘴唇便裂了口子,流了血。他还低着头,这鲜红的血滴便落在了洁白的雪面上。

婧仪公主大惊,忙掏出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吧!”

他逞强偏过了头,不去接那帕子。

婧仪公主强行拉过他的手,将帕子塞进他手里:“你这人,真是倔!我管不了太子哥哥,但,还是希望你好好的。别再这样被欺负了!我得走了。”

婧仪公主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油纸伞递给了他身后跪着的福盛。便快步小跑着离开了。

再后来他们都变成了少年模样,婧仪公主喜欢上了安敬之,自己当时已经开始密谋大事,与安家也走的近了些。更是与安敬之私交甚密。

婧仪公主便三番两次借着他的由头来探听一下关于安敬之的消息,或者跟着他偷偷的见见安敬之。

少女怀春,有了心仪之人总是可爱的。

说来婧仪公主其实还是自己的妹妹,但她从来都是通透的。

后来,先帝一纸赐婚就拆了鸳鸯,又将这通透的少女送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一去再不归矣。

若说皇帝登基后,憎恶所有曾经见识过他卑微低贱的人,其中有一个例外,便是婧仪公主了。他直到现在想起她还常常心怀感激怀念的很。

漫天大雪,幽长宫道,处处皆是寒意,唯有她给过自己些许真心的温暖,不是出于嘲笑,亦或是没什么用的同情,在他看来尤其是婧仪公主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都没有母亲,这是同病相怜的。

皇帝摩挲着龙头的指尖停下动作,睁开眼睛,眸光又深了深。这个帝位还真是凉意十足,昔年故人一个少似一个,多半都是因为他死的,唯有婧仪是个例外。

沉鸾行宫,我接到福盛的传信,说是想请我回宫一趟,据说皇帝头疼症犯了,暴躁的厉害。

我接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不叫太医,找我去就能包治百病吗?

祁艳皱着眉,小声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回去一趟吧!奴婢曾在皇上身边伺候过,皇上头疼症一犯那是一点小事都要杀人的,可怕的紧。

有一次,有一个小太监只是不小心摔落了一只笔,皇上因着烦躁,便让人将他拉了下去,乱棍打死了........就连福盛公公都难以幸免,还有一次,福盛公公不过就是多劝谏了两句,皇上生气了,照着公公就踹了一脚,这一脚,公公整整修整了半月。

娘娘....或许皇上也就只有面对您时,发不出什么脾气来了。”

“他连对福盛都动手?”

祁艳点了点头:“而且皇上还特别讨厌别人说他生病了,也不见太医,不吃药,倔的很。旁人根本劝不得,故而这病才越来越重的。每每他遇见烦心事,或者无法排解的让他生气的事,就会犯病。”

我叹了口气,起了身道:“更衣吧!回去瞧瞧。但若是...本宫也遭了殃,你可得记得救我。”

“是,奴婢一定冒死也将娘娘带出来。”

当我来到勤政殿门口时,刚到殿门口,就听得了皇帝在屋内砸东西的声音,还有极为压抑的低吼。

福盛站在殿外满脸焦急,却也不敢进去。瞧见我,就像是看见了救星,眼泪都要激动的掉下来了。

“诶呦,我的皇后娘娘呀!您可算是来了。”

“怎么了这是?”

“是天启的事儿,他们欺人太甚,既是不给婧仪公主下葬,又是不让那太子殿下进城。就连皇上派去的使臣都被拦在外面了。

皇上气急,上午叫了左相大人来商议说要攻打天启。这大人走后还好好的,这....也不知又怎么了,就这样了!奴才也不敢进去,想来是又犯老毛病了。奴才害怕,就只能斗胆去求您了。”

天启.....采薇....

我沉吟了片刻道:“本宫进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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