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是真,威胁是下策,显然今日他们这波人是不会轻易放此人离开的。
木兰自是明白,最后只得退了几步坐回了石头边上。她怕的不是这一群人,而是只有一个人。那个一身清冷的异域人。
她与众人保持这距离,众人也不敢过于逾越,而是将她围在中间,沉默不语,木兰闭目养神,实则也在想办法离开,去玉城是假,但可能不得不去一趟玉城了。
木兰呼吸渐渐沉稳,这么多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默默的将水和干粮放在她的身边。戒备极深的木兰感受到他们没有恶意,也渐渐放松下来。
饿确实是饿了,尤其她饭量极大,吃的不多,但吃的次数不少,看着边上的肉干,她慢慢拿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有些咸味,也有些可口,就是嚼起来极为干涩,她看了看边上的水。水是鹿皮袋,喝起来时容易暴露,她默默的放下了肉干。
“怎...怎么了...不...不好吃?”小满小心翼翼的开口。这还是你教他们做的呀,小满委屈的咬了咬唇。木兰放下后不说话。苏烈就此蹙了蹙眉,这人显然是不想被他们看了样子,这样就更有端倪了。
“漠地干涩,水是必要,阁下还是喝些比较好。”
刚刚一场雨早就结束,自己的东西都被留在长城,就算那人说的是实话,她也没有动弹,苏烈只得叹了口气,若真因为一些小心思让她喝不得水,那也不是个事。
木兰将自己的帽檐拉低了些,便开始休息,漠地不太舒适,但木兰太累,只得抱着自己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是嘛。”
“嘘,小点声。”
“那你们看着她,我回去把她的东西拉回来。”
“行,去吧。”
“你们要看着她喝水,别为难她。”
“去吧。”最后是苏烈的轻语,她看着娇小的身影不由心疼,这孩子,也不知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
啊铠突然动了,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向那个身影。他坐在她的身边,那一刻能感受到木兰突然的僵硬,可他还是坚决的坐在她的身边,最后拿起了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木兰神经过于紧绷,那人站起来的一刻她便紧张起来,等看着那水在自己眼前,她想了想,伸了手去接。啊铠半跪起来,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阴影里,木兰愣了愣,最后终于是捏着水壶喝了几口。木兰坐下时的过于小巧,啊铠跪立时,极为高大,那时他低头看着她仰着微小的弧度喝着水,心口不由温热,看着她放下水壶,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与她的牵绊是有缘由的,在他们家族,婚契是极为重要的一趟仪式,无论失败与否,只要他们有一人未曾交心给其他人,那两人的感应,将会一直存在。
他感受到她,她则带着莫名复杂的情绪顺于现在的处境,总归是,那该死的魂契在作祟,显然木兰是不懂,但那一刻,高大的身躯走向她,护着她时,心口酸涩沉默的感情让她难以自处,最后自是更深的隐匿自己。
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紧张和戒备突然一下消失,木兰无法拒绝这样的安全感,似乎从始至终,只有这般感觉,才能让她无论带着多么高的戒备,都会安稳下来的情绪。
这个男人...
有种感觉羞于启齿。可终归是有些难耐。
可能是过于紧张,木兰胸口沉闷,她从怀里拿出酥糖,轻轻的咬了一口。
“在吃什么。”清冷有些硬朗的声线,木兰竟在他语气里感受到一丝小心,可木兰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将糖收进手心里。啊铠见此突然侧身伸手,木兰也赶紧侧身躲闪,她没有攻击啊铠,也没有应激拒绝,只是不知原因的躲开他的探视,帽檐下的木兰紧紧的咬着牙,有一种委屈突然涌了上来,不知怎么说,也不知怎么表达,最后她将糖收进了袖子里。
她可以不吃东西不喝水,但不能不吃糖。
所有人都在看着啊铠接近那个人,没有一个人敢打扰,可只有啊铠自己知道,自己如今有多么难受,就算当年自己深陷囹圄时,也未曾这般焦虑。
“木兰...”
啊铠叫出了她的名字,她身形一颤。
啊铠试图想要去翻她的帽檐,可那一刻似乎触到了木兰的底线,她突的站起,破军营所有人也紧张的跟着站了起来,那整齐而又下意识的动作,几乎让木兰有些愣怔,她退了几步,最终啊铠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
果然还是太心急了。
她的后退,几步就是将她与破军营的关系分的干干净净,小满突然有些难受了,最终他忍不住的问道:“老大,你真的,我们,你都不认识了嘛?”
可木兰不吱声,小满一个大男人红着眼眶叫道:“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嘛,我就算拼了性命,我一要揍他一顿啊。”
欺负?可木兰觉得此时她就在被人欺负。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你们是破军营。”
虽然木兰不怎么听外界的事,但有些事情别人说得多,难免知道点,她是用询问句问出来的,这可如同一把刀,狠狠的插在破军营各位的心上。
听说破军营在长城,是一个无人能管制的军队,不过寥寥五十人,在漠地横行,吃肉喝血,可谓生熟不忌口。道上人遇到这支军队,迎面都要敬上三分,就连魔种,对他们,都是闻声绕行。
木兰虽然是第一次碰上他们,可也没想到是这方式,最后她叹了口气:“你们做什么我可以不过问,但我做什么,与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若要跟着,我也不拦,但也请你们安分些。”
一时众人沉默,木兰也不在理会,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再次坐进一个角落,此时她越发防备啊铠,此时的啊铠,看着木兰,也不敢再进半分,木兰这一下闭眼,直接坐到了晚上,她的耐性简直到了极致,极致到苏烈,有些沉不住气了。
木兰在等夜色时的机会,若是有一线机会,半刻都不会耽误。
此时夜晚,他们燃起了篝火,拿出了干粮,他们拿着,却都吃的心不在焉,那个他们瞩目的人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边,火光照不到她身上,她沉默,也不做任何动作。
过于寂静,那篝火啪啪作响的燃爆声在此时格外凸凹。
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出现。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