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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金毛的脑袋,忽然间突发奇想道,“精市,按照你妹妹送狗来寄养的频率来看,我觉得她对这段恋爱关系挺满意的,你说过阵子她会不会搬来东京住?”
正在给狗梳毛的幸村手下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大半,“咱俩不会这辈子都逃不过狗保姆这差事了吧?”
金毛低低呜噜了一声,抬头转向不二。
不二挠挠金毛的脖子,笑道,“他们要是真的同居了,肯定会自己照顾狗的吧?”
“不不不,万一我妹对象不喜欢狗的话……”幸村颓丧地把梳子一扔,脸埋进还沾着狗毛的手掌里,“完了,周助,我们完了。”
说完后没多久就打了一个喷嚏。
不二叫金毛去阳台玩,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搂过幸村的肩,“那就我们一起养它,反正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我们都成专业狗保姆了。”
幸村有些纳闷地抬头,“可你不是更喜欢猫吗?”
“不矛盾啊,我在外头投喂流浪猫,你在家里照顾我们的金毛,这不是各司其职吗?”
“我们的……金毛?”
幸村重复了一遍,越发觉得喜欢这个词,便高兴得下一秒就把不二扑倒在地板上亲,闻声赶来金毛见状也想凑这个热闹,摇着尾巴跟幸村挤在一起,欢快地舔着不二的侧脸。
等幸村身体恢复到可以正常上班的程度时,不二睡眠质量极速下降,黑眼圈可以说是显而易见,凑近都能看见眼睛里的红血丝和疲惫。
幸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为了缓解不二的焦虑,他硬是推迟了一个月才去公司上班,但说实话,这也是拖到不能再拖了,毕竟这一行人才济济,再不回去工作,不是没有被人抢走饭碗的可能。
这个道理不二也懂,他甚至还设想过幸村再不去上班,说不定还会被调回神奈川。一想到要面临折磨人的异地恋问题,他又想让幸村即可复工。
可担心幸村的身体状况是不二没办法控制的事,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幸村倒地的场景,接着又陪幸村度过了漫长的恢复期,如今要他彻底放手,对不二来说确实困难。于不二而言,那天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放开了跟幸村拉着的手。
左右为难间,不二将这些情绪统统憋在心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半个月瘦了三斤。
看着镜子里的憔悴面容,不二猜幸村肯定每天都想跟自己开玩笑地说“好啦,我不去上班了,下半辈子你养我吧”之类的话,可惜再怎么努力吃饭,还是难敌失眠带来的损耗。
幸村正式上班的前一个晚上,他从背后轻轻搂住了不二,轻声道,“周助,你要对检查报告、对我有信心。”
不二本来打算继续装睡的,但可能是幸村的语气太过温柔,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安慰,仿佛久病复工的人是不二一样,他一个没忍住,被积压了许久的情绪所淹没,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捂着脸啜泣了起来。
“周助……”
“我只是……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我没法承担失去你的后果……”
幸村将不二翻转过来,无言地吻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太脆弱了……”
“周助,不用道歉,是我太穷了,没有足够的积蓄自给自足。”
不二瞬间破涕为笑,握拳锤了幸村一下。
“诶哟,好痛……”幸村抓着不二的小拳头,往手背上亲了一口,又伸手拨开几缕黏在不二脸上的发丝,“不过说真的,你也应该去医院里检查一下,你背上好像多了一颗痣。”
不二忽然停下抽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幸村,“真的吗?”
“真的,这么大。”幸村比划着。
“记得这么清楚吗?”
幸村认真点点头,刮了刮不二的鼻子,“我记得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这一晚不二睡得很沉,好像幸村的话是最有效的摇篮曲,他乖巧地窝在幸村的怀里,呼吸平缓,一夜无梦,连幸村提早醒来后用手指玩了他半天的睫毛也没被闹醒。
重返公司后幸村碰上了几场重大会议,再加上处理一些迫在眉睫的事项,准点下班自然成了痴心妄想。与此同时,不二所在的小组由于最近没派到什么大项目,全组人员都处在带薪摸鱼的模式里,吃吃喝喝聊聊闹闹的,就混到了下班。
准时打卡下班后,不二坐车抵达了幸村公司。
正在思考晚上点什么外卖之际,就听见一个女声响了起来,“不二先生,是吗?”
他放下手机,抬头,发觉来人是之前那个在医院大门口见过的女生。因为她很喜欢收集香水,幸村私下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叫“鉴香师”,这就导致不二只记住了这个绰号,反倒是忘了对方的姓名。
不二从沙发上起身,微笑着伸出手,“晚上好。”
她回握住不二的手,“在等幸村吗?他应该快下班了,刚看到有人在他办公室找他签字……需要我去催催他吗?”
“不用了,也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看着不二风轻云淡的样子,她点点头,跟不二告辞后就拎着包离开了。
趁着等电梯的空档,她仔细回味着刚刚不二身上的香水。
香味不高调,不浓烈,带着一丝独特的清新,有点类似去公园踏青时闻到的风,虽然不会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却总会在重返快节奏的工作后时常想起,可能会跟公园里青草地或是花木的气息混淆在一起,让人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怀念踏青,还是怀念踏青时吹到脸上的香风。
非同凡响,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形容词。
就跟不二刚刚虽然坐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但有着无法被人忽略的气质一样。
香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一个人的品味和特性,她越发觉得自己之前想得没错。
幸村精市,你可真是捡到宝了,可好好珍惜啊。
不过她不知道她心目中的这位宝藏男孩在上周末的一个寻常晚上跟幸村打了一架——当然是在床上。
那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不二奋起反抗,拿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柔道,凭借毕生所学冲破了幸村的种种钳制,最后还不幸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不二捡起碎了屏的手机,继续在上面打字。
黑暗中只有他的脸是亮的。
幸村岔着腿坐在床中央,皱眉道,“什么工作不能等我们做完了再搞?”
不二瞥了幸村一眼,“还没到十点。”
“不二周助!”
“嗯?”
“究竟有什么工……唔!”
出乎幸村的意料,不二这次没用言语去解释这种热火朝天到一半忽然去确认方案的行为,取而代之的是,不二用了实际行动。
幸村一时间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被不二摁在床上亲,两人深吻许久,到放开时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
趁着幸村失神的功夫,不二核对完了方案的最后一部分,长叹一口气,满意地关了手机,“这个项目结束后我会被调去另一个组。”
幸村怔怔道,“什么……另一组?”
不二骑到幸村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更加摸鱼的一组,这样就可以跟你专心做爱了。”
幸村露出一个傻笑,“那我还期待你的新岗位的。”
“是同级之间调动,所以薪水方面没什么变化,”不二双臂环上幸村的脖颈,“暂时还没办法包养你,抱歉了。”
“这个不重要,”幸村一手摸上不二的大腿,“友情提醒,下次再做到一半丢下我去工作……”
“快来惩罚我……”不二往幸村脖颈上吮吸了一口,顺势往下继续亲,“我等不及了。”
幸村啧了一声,暗暗怀念起以前那个光是做前戏都会红了耳朵根的不二。
思及至此,他一个翻身,把不二压到身下。
等两人工作双双步入正轨之后,他们回归到了以往的模式中,工作日住幸村那里,周末则是去不二的公寓,每隔一阵子,不二就会载着幸村去医院复查,趁着幸村跟医生交流的时候,不二就会给护士长看看身上的痣,每次幸村发现了,总要冲过来拉紧不二的领口,其他几个小护士就会说他们两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秀恩爱。
偶尔这种规律会被两人的小吵小闹打乱,从前总是幸村主动跑去不二那里去主动示好,后来他意识到自己的病能拿捏住不二,就开始用虚弱的语气打电话去引诱不二过来和好。不二清楚幸村玩的这种幼稚把戏,每次都耐心听完幸村新编的借口,挂了电话之后才不急不慢地拿好车钥匙下楼。
也有因出差而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每逢这种场合,不二表现得很得体,因为知道必然会重逢,在机场分别后他一般走得比较淡然。
相比起不二,幸村就显得更依依不舍一些,总是旁若无人的拽着不二的胳膊,直到广播通知还有最后十分钟登机才放开,临走前还老喜欢要求不二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一口,并且不能是亲脸,一定要是嘴唇对嘴唇的那种。
不二很纳闷怎么交往之前没发现幸村这么幼稚,纳闷到一定程度后还去向当事人请教,直接就被幸村的同一句回答弄得哑口无言:“我就是比你小啊。”
这天幸村出席了一场视频会议,连线的都是几个分公司的市场部部长。作为已经发言完毕的人,幸村趁着低头的功夫看了一眼手表。
不二是今天晚上的航班回东京。
才出差三天,幸村觉得不二像是走了将近三个月,虽然每天都有视讯,但总比不上看得见摸得着来的满意,所以无论如何,今天绝对不能加班。
幸村瞥见手机屏幕一亮,一看,五分钟前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
这是不二登机前的讯号。
遇上一个人出差而另一个人在忙的情况,幸村和不二之前有拉勾约定过在外的一方要在拨出电话后三秒内挂断,作为即将起飞或是落地暗号。
一想到不二已经乘上了回东京的飞机,幸村更是忍不住嘴边的笑意,还在随后的交换意见环节加快了语速,旨在尽快结束这场会议。
下了会,刚走进办公室,幸村就接到了不二的电话,像是掐准了点打过来的一样。
接起来的时候幸村特地看了眼时间,有些吃惊,“周助,现在你不是应该还在飞机上吗?我还正要去接你呢……”
那头风轻云淡的,“我提前回来了。”
“怎么没告诉我?”
不二清了清嗓子,“精市,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你有别人了,是不是?”
语气哀怨得把不二逗笑了,“哈哈哈,我可没这么花心。”
幸村松了松领带,放下手里的文件,坐在了椅子上转了一圈半,他感觉只是这么安静地听不二说话,积攒了一天的疲惫便消散了大半。
“说吧,什么事?”
“今天提早回来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一下飞机就被姐姐叫去帮忙了,然后在路上我……我出了场小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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