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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澄这么多年来没有特别认真的喜欢一个人，遑论在酒吧遇见的一个人。

可那个人就是一脸禁欲，浑身上下仿佛带着唐古拉山脉多年不化的雪，和每一个人都不太一样。

但他又说不出来为什么，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想到唐古拉山。

乐队加急排练了将近一个星期，终于把暂时名为缪斯的曲子排了出来，打算替换到原来倒数第二的那一首。

这件事没有跟任何人说，肖澄私下里安排了很多，把这一切作为一个surprise放在了最后。

直到最后一天现场排练的时候，他依旧没想好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毕竟练了很多遍，最后的排练很成功。肖澄在台上看到林楠自己打印了一份评估表，在场馆中走了一圈又一圈，把所有安全设施和道具都检查了一遍。

乐队的键盘原本是无心开口，想要不要和他们团队一直合作下去。

肖澄想了又想，觉得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

肖澄想等林楠的团队走了再排练那首刚刚做好的歌。

本着认真负责的工作理念，林楠坚持要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再离开。

迫于无奈，肖澄没有排练。

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肖澄去二层的晒台上放风，刚走出玻璃门，就看到林楠撑在栏杆上抽烟。

林楠看到他过来，笑了一下。

他对我笑了对我笑了对我笑了。肖澄心里无限循环。

“我坚持最后一个走，是因为我要确保设备和场馆完整，如果明天出现任何问题，我是要承担责任的。”林楠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口气。

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林楠在肖澄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就像笼在烟雾中一般虚幻。

“你对所有项目都这么谨慎？”肖澄靠在栏杆上侧目看着他。

“不然呢？”林楠轻笑出声，“我很穷的，除了差错要扣很多钱的。”

肖澄也笑了，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从兜里弹出一块糖，递给林楠。

“刚刚别人给我的，我觉得挺好吃，看你在那里忙，就又要了一块给你。”肖澄侧过头看他的目光，让林楠整个人有点不太适应。

他接过糖，一直捏在手里。

说实话，自从陈轲深度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在这个城市中开了第一家“特殊”的酒吧之后，他们几个人就经常混迹酒吧。陈轲善谈，谈得对方不着五六，林楠一直怀疑当年姚淳是深度自闭被自己带去酒吧然后被陈轲一举打开心门。接近和想接近林楠的人不在少数，林楠也一直来者不拒，往往对方一个眼神，林楠就能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对方一个暗示性的动作，林楠就会安排好一切使开房这拿不上台面的事变得顺利而且合理。

但是肖澄是不一样的，他从来看不穿肖澄在想什么。

像是一个刚刚动情的青少年，认真又专注，想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拿给他。

虽然林楠现在不像更年轻时候玩的很开，逐渐和之前的生活划出一条界限。认识程许之后他更是远离这个圈子，在和程许分开之后，林楠动不动会受邀去酒吧给陈轲帮忙或者凑热闹，但往往会无视掉周围抛来的橄榄枝。

不得不说，甲方爸爸给他退出这个圈子帮了很大的忙。

但是他碰到肖澄的时候还是会慌，可能是因为甲方爸爸对他好这件事让他接受无能。

肖澄忽然凑过来：“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糖？”

“……”林楠感觉这一下吓得自己手指瞬间就凉了，“还好……”

“可是上一次给你奶糖你也不喜欢，这一次是巧克力。”肖澄看了看那块巧克力的包装纸，眼睛里有点失望。

“我挺喜欢巧克力的，但是一会还要去安排点别的事，吃着糖不太礼貌，忙完在吃吧。”林楠好像终于开窍明白了怎么顺肖澄的毛，珍重的把那块巧克力放进上衣口袋里，“走吧，该回去了。”

“明天你们会来吗？”肖澄跟着他往回走，林楠看到他的眼睛里又有了光芒，还有一点期待。

“会来。”林楠指了指二楼看台最左边的一排，“我们会在那里，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的话，我们会在那里看完整场演出。”

肖澄忽然之间很开心，跟他打过招呼之后和乐队一起走了。

林楠自认为接受过很多形式的“撩”，但是他没有想到真正让他走心的却是最简单最平常也最直白的“我想给你”。

肖澄在表演的结束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给大家，所以临时换了一首歌，想送给特殊的人。

敏感使林楠嗅到了变数，坐在上面的林楠脸色突变。

先垮下的是莫名其妙的场务，宣传屏上不知道该放什么的场务微信轰爆了林楠。

后面的题词板放弃了挣扎，随缘的写着祝大家有一个美好体验一类的话。

林楠，搞策划以来这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人猝不及防又哭笑不得的变故，偏生最近公司里在考核，今天是主任助理来的一天。

助理小姑娘坐在旁边脸都青了。

已然如此的林楠已经安下心来准备看肖澄能够扑腾出多么大的水花。

肖澄用着最平常的和弦，弹起了陌生的音乐，前半段是疑问和纠结，后半段是坚持和放纵。说实话来讲，也不算是什么演出事故，效果还是很好的。想开的林楠撑着下巴听完了整首歌，他在这首歌里，清楚的明白了肖澄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觉得自己给不了。

肖澄说：“这首歌一直没有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只是因为某一天遇到了一个人。”

寒暄过后，一切恢复正轨，林楠的微信又震了一下。

主任助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出来聊。

没什么比十五秒的卡顿和一片混乱的后台更能说明考核的了。

林楠把屏幕给旁边助理看过之后起身离开。

助理揪住他的袖子轻声问：“老大，前两天听说公司要裁员，我们是不是要凉了？”

林楠轻声笑了一下，揉了一把助理的头。

肖澄散场的之后躲回了后台，他穿梭在后台和花篮之间找林楠。林楠没找到，看到了快哭出来的助理。

毕竟甲方是爸爸，助理二话不说当着肖澄的面就哭了。

肖澄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哭点这么多，只能是手忙脚乱的哄。

林楠来的时候，助理小姑娘已经哭花了妆，肖澄耐心的在一旁拿着一沓化妆棉和卸妆水陪她坐着。

“别哭了。”林楠抬手弹了一下助理的脑袋。

“老大，我们是不是要告别公司了？”助理抬起头，眼睛上还挂着泪珠。

“不会，”林楠看着她笑出了声，“我听那个意思可能要拆组了，毕竟我常年带着你们到处乱跑不在公司，显得不务正业，你们几个应该会打散编到别的组里。”

“老大，我不想跟别人。”助理听到这里哭的更厉害了，“那你呢？”

“我休假了，等通知。”林楠说的风轻云淡。

“休个屁假，这意思不就是想把你辞了吗？”助理眼泪哗哗的流。

“……”林楠又揉了揉她的头，低声说，“照照镜子行吗？”

助理照了照镜子抢了肖澄手里的卸妆水和化妆棉跑了，林楠笑出了声。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肖澄在林楠身后低声问。肖澄本身就是冷清的音色，忽然压低声音在林楠耳边，林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林楠转回身冲他笑了一下，“演出很成功，很多事情有我们公司自己的原因，而且不知者不罪，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要和做筹划的总策划师说。”

“可是我很想把这份礼物送给策划师。”肖澄有点失望的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林楠站在他旁边点了根烟，火光一明一暗，“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林楠这次离开，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即使林楠说没关系，错不在你，但是肖澄依旧觉得很抱歉，甚至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办法纠正这个错误。

林楠回家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上班，即使肖澄找到公司负责人解释并提出将来还想合作的要求之后，公司发了四五次消息并且主任亲自打来电话劝说他他都没有答复。

林楠像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假，除了吃就是睡的惬意生活。

林楠最近总做一个梦，在昏暗混乱的场馆中，肖澄问他是不是自己错，他总是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总会醒来在他抱住肖澄的那一刻。

林楠觉得自己魔怔了。

林楠认为，可能是因为没有甲方爸爸的摧残，祖国的鲜花又有点开放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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