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能毫无顾虑、笑着迎接那个光明的未来。
-----正文-----
我,伊吹蓝,世界上第一喜欢的人是志摩一未。
绝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如果被邀请参加综艺节目,主持人大喊“quize——!你是什么控?”在一堆回答“loli控”“兽耳控”“人妻控”等等的家伙里,大声回答“志摩控”的我百分之一千会脱颖而出。可以的话,我可以24小时无限循环不停息地在一未耳边唠叨“我爱你”,但是大概率会被本人讨厌,所以还是算了。
已经无法回想起爱意的起点。是最初,看到用枪口顶着自己脑袋、还能绽放微笑的他?还是在香坂身死的天台上,那个明明要落下眼泪、又倔强地忍住的他?抑或是阿蒲哥入狱后,第一次对我说“搭档”、向我伸出手的他?
一幕又一幕细小的瞬间,导致爱意的累积。到最后,名为心的瓶子都被填得满满当当,甚至满溢而出。
东京湾事件不过是契机,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以我贫瘠(一未语)的语言表达能力,大概永远都无法形容在船上醒来、看到好端端的一未时的心情。嗯,非要说的话,不亚于看到世界毁灭后、忽地意识到其实只是一场梦,从梦中惊醒时的感受吧。
——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求婚那天夜里的心情。
“……请与我结婚!”
漫天飞舞的烟花下,我鼓足一生的勇气,向他开口——话语出口的瞬间,富士山喷发,太平洋海啸,东京8.0地震。我的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他没有立刻回答,深褐色的眼珠中倒映着烟花的流光溢彩,璀璨仿若宝石。我甚至都无法呼吸,只能静静凝视他清秀的侧脸,绝望地等待我的审判结果——
“……嗯,可以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烟火升上天空的巨大声响淹没——在他答应的瞬间,喷涌的岩浆倒流,一百米高的巨浪退去,崩裂的地壳自动拼合。世界恢复原样。
当然,因为太过高兴,把他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结果被狠锤的事情,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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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目太太对话的时候,可以感觉到黏在我背上的视线。说不得意是不可能的。为此我甚至稍微弓了一点身体,离小个子的夏目太太更近了一些。背后的视线开始带了愤怒的热度。
“……呃,那边的那位……是伊吹先生的……?”或许是被一未的视线烫到了,夏目太太小声地问我。
“——是的,是我的爱人哦。”我向她展示无名指的婚戒,话语里绝对带了炫耀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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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目太太,”副驾驶座的一未突然开口,“……真的是很漂亮的人啊,孩子也很可爱。”
哟,这醋味,都快飘到东京湾了。太可爱了吧!我努力地咬住下唇,试图憋住自己的笑声——当然,还是失败了。“一未……”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好可爱……”
他没说话。鼓起嘴巴去看窗外了吧。我继续煽风点火——毕竟这种机会着实少有,神啊请原谅我——“夏目太太请我去她家喝茶了哦。”我如是说。
“哈?”他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炸毛的猫。我在心里偷乐,故意耍帅,花里胡哨地打了一下方向盘:“我当然拒绝啦——”
一未任由我在那絮絮叨叨,始终沉默。一开始我还能悠然自得,可随着时间推移,得意的心情逐渐被恐慌替代,翘起的尾巴也渐渐垂下。我吓得不敢继续装酷了,轻点刹车、调慢了一点速度,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没有啦。”他很快就回答了,恹恹的,像许久没喝水的太阳花。哦,听语气确实没在生气了,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在为什么烦恼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什么都没有啦!”赌气一样的回答。一未孩子气地重重往后一靠,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唔……虽然闹别扭的一未也很可爱啦,但果然还是很担心啊。毕竟,要说起钻牛角尖,这家伙算得上是前科累累。
……明明只要对我再多依赖一些就好了。一定是我还不够可靠吧。
伊吹蓝,再加把劲啊!跟在他后面进入警署的时候,我默默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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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往日更频繁的发呆,总是在摸无名指的婚戒,以及看到“母亲”“宝宝”之类的图片和字眼时会愣住,似乎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
难道,是在思考标记的事情吗?
省去复杂的推理过程,直觉告诉了我结论。
确实,我没有标记一未。对于当今结婚的夫妇们来说,应该无法理解吧。登记,入籍,标记,怀孕,生子。仿佛提前写好的剧本,只需按部就班、有序推进即可,前方一片坦途。
可我不想那样。
并不是说我不想标记他;与此相反,我疯狂地想要得到他。进入他的身体深处、让他染上我的气味、让他怀上我的孩子——如此一来,一未就永远不能离开我了。
仅凭想象,就兴奋得让我发抖,却又让我全身发冷,恶心欲吐。我开始无限地唾弃自己——太差劲了!伊吹蓝,你真的是太差劲了!
将孩子当做束缚心爱之人的道具。这样想的我,和那些犯人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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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很清楚一未的身体状况,八成比他本人还要清楚。我可以很自豪地说。
之前在搜查一课时,以抑制剂支撑的身体早就在超负荷运转了——要我说,没在那时候倒下都算是他运气好——更别提香坂事件后的胡乱用药。长年累月的透支,让他的腺体早就不堪重负,甚至影响到了生育器官的健康。婚检的时候,有个好心的老医生就偷偷把我拉到一边,很严肃地提醒我——
“……有一件事,我必须和您说清楚。”老医生眼睛不太好,鼻梁上架着厚厚的镜片;他从下往上觑着我——可能这样可以看得比较清楚,却显得眼神更加尖利了,“志摩先生……有一定概率,无法生育。”
是害怕我抛弃一未吗?我不禁笑出了声,摇了摇头:“那种事情无所谓啦。我只要他好好的,就够了。”
老医生的表情软化了,看起来是偷偷松了一口气。真是个好人啊。“那么……请您好好照料他吧。祝你们新婚快乐。”
我笑着回应:“我会握紧他的手的。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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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未的身体究竟差到什么程度,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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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登记的那一天晚上,一回到家,我们像是沙漠里渴水的旅人,拼尽全力地攀住对方、贪婪吮吸甘露。一未也一反常态,特别热情,带着水珠的白皙身体主动贴过来,肌肤上渗透的咖啡豆清苦香气织成细细密密的网,将我彻底虏获。
在数不清的爱抚和亲吻后,我衔住他的舌尖,身下勃发的性器往前一送——
“呜!”进入的瞬间,他从唇齿纠缠的间隙中发出细微的哀鸣。被包裹的时候,我甚至也忍不住叹息。太舒服了。柔软湿润的内壁紧紧绞住我的性器,仿佛小嘴,努力地吞咽明显过于粗壮的柱体,深处的穴心还在吸吮顶端的小孔。情欲像烟花般在我脑子炸裂,出于Alpha的本能,我也抛弃了以往温柔的节奏,不管不顾地狠狠操弄。
一开始他还能忍耐,只是随着被操弄的频率轻喘;然而,身下的性器越进越深,他很快就丢盔弃甲,在我怀里小声哭起来:“……蓝,慢一点……呜……”他一边哭一边哀求,可那时我早就被情欲冲昏头脑,小猫一样的哭吟只能助长性致——我操得更狠了,大量甜蜜的水液被阴茎带出、又被撞入肉穴深处,高速的抽插磨得穴口的肉环都红肿得几近透明。最终,坚硬的龟头顶到了最深处的柔嫩之地,在那之上用力一碾——
“——痛!”
伴随着嘶哑的尖叫,一未在我怀里猛地一挣,仿佛缺氧般,大口大口喘息。那声“痛”如同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我的头上,蓬发的欲火都灭了一半。“……一未?”我被吓得动都不敢动,捧住他的脸颊。“好痛……”他的眼神都略微涣散了,脸上几乎全是泪水,气若游丝,“好痛……”
志摩一未的意志有多强、嘴有多硬,我可是充分领教过了。当他真的喊痛的时候,那该有多疼?我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
“对不起……”明明是新婚之夜,我却难过得喘不过气来,泪水止不住地滑落脸颊,“一未……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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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如此失控。我下定决心,在一未做好准备之前,绝不标记他。
可是,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我的决意而已。
未曾真正结合的婚姻。即使是他,也感到不安了吧?
明明想要保护他,却连带给他安全感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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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乌冬,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我偷偷看了一眼一未——他坐在房间的另一头,垂着眼睛,在玩手机的样子。这个距离,他百分百听不到吧台这边的对话。我悄悄松了一口气,默默蹭到一起洗碗的阵马桑身边。
“你想说什么?”阵马桑头都没抬。呜哇,真可怕。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锐了?
我挂上惯常的笑容,手上擦洗的动作不停:“没什么啦——只是,有的时候在想……到底怎样才算是夫妇啊?结婚登记以后,就能成为真正的夫妇了吗?”
“不然呢?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阵马桑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忽地脸色一变,声音压低了,表情也变得紧张兮兮的,显得更凶了——若是那帮小混混看到了,估计会被吓哭吧,“怎么了?你和志摩吵架了?”
“不是啦!”我拼命摇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那就好。”阵马桑皱起的脸松了下来。是真的很担心我们啊。不知为何,面对如此关心我们的阵马桑,心头涌上一丝愧疚。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话虽如此,真正的原因还是无法说出口。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阵马桑抱起手臂,嘴里发出“唔……”的声音,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我的问题来。我把洗净的碗用布细细擦干,耐心等待。如果是比我多出数十年人生经验的阵马桑,或许能解决我的烦恼吧?即使只是一点点,只要能稍微驱散我的迷茫与焦虑……
“什么是真正的夫妇啊……”过了不知多久,阵马桑才再度开口,“确实,伊吹你说的倒也没错。很多人虽然做了结婚登记,但连夫妇都算不上呢。”
“明明是夫妇,却各自在外边都有情人;明明是夫妇,一方遇到困难时,另一方却不闻不问……”阵马桑絮絮叨叨,我在一旁仔细地听着,不时发出“唔、唔”“呼嗯”的声音。
“……既然是夫妇,那么最起码的是,要能相互依靠吧。”
相互依靠……吗。
“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一定要及时说出口。一直避而不谈,即使初衷是为了保护,也可能会伤害到对方哦?”
心里咯噔一下。阵马桑……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我偷瞟了一眼他的脸。他开始洗锅,表情如常,甚至称得上全神贯注。
“——不管面对什么困难,两个人都一起面对,这才是真正的夫妇啊。”在把洗净的锅递给我的时候,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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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电视台在重播《产科医鸿鸟》。
这部剧早些时候我就全部看完了,权当做参考。
新生命的孕育和诞生——这是独一无二的奇迹,却也注定伴随着母亲的血泪与牺牲。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新生儿呱呱坠地,也有无数母亲在那条荆棘之路上一生悬命,即便全身被利刺划到鲜血淋漓,仍奋力前行。
一未看着屏幕中为了孩子的出生拼尽全力的母亲们,微微出神,若有所思。
我凝视着他专注的侧脸,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想要倾吐而出时,却又堵在喉口。
——一未,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想要标记吗?你愿意被我标记吗?即使标记的时候会痛得要命、还可能怀上孩子,你也不害怕吗?
……我很害怕啊。害怕你会疼,害怕你会因此受伤,害怕怀孕会让你本来就不算好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但是,倔强如你,一旦下定决心,不管是身体的疼痛还是未知的恐惧都无法阻拦你吧。
那么,至少,请让小蓝成为你的保护伞吧——我希望,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能毫无顾虑、笑着迎接那个光明的未来。我们的未来。
夫妇什么的,就要一起面对困难嘛。
——既然决定了,就开始行动吧!
在一未转过来之前,我移开了视线,干劲十足地夹断了煎鱼细长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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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还弥漫着情爱后的慵懒气息。一未枕在我的大腿上,筋疲力尽地睡着了。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卷卷的发丝,我悄悄拨通了志摩阿姨的电话。
“喂——小蓝?怎么啦?”
“啊,妈妈?那个,其实,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嗯嗯,是关于一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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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
伴着清脆的童音,小丰像只快活的幼犬,“嘭”地撞进我张开的手臂中。“唔哦——小丰!”我顺势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我的脖子上,他不停地咯咯咯笑着,那笑声让连日烦恼的我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孩子真的是治愈天使啊。很快,小火腿也出现在门口,脸上绽放惊喜的笑容:“伊吹桑!”
“啊,小火腿,晚上好~这个,”我一手扶住小丰,另一只手向她展示胳膊上挂的纸袋,“上次我和一未去京都出差带回来的伴手礼。今晚恰好有空,就给你们送来啦~”
“啊——谢谢!”她开开心心地接过,随后踮起脚向我身后张望,面露疑惑:“那个……志摩桑呢?”
“他今晚去参加高中的同窗会了,所以只剩我一个啦。”我笑嘻嘻地回答。
队长刚巧从小火腿身后冒出来,挑起眉:“你居然没跟着一起,真是稀奇。”
“什么嘛!就算是夫妇,有时候也要给对方一点空间的嘛——”习惯性地撅起嘴,一本正经地回复。队长似乎有一丝怀疑,眯起眼稍微看了我一会,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耸耸肩:“是吗?”
不愧是队长,直觉也相当厉害啊。其实一未是想带我一起去的,但我还是婉拒了。要说原因嘛……
“那个……队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喝茶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队长脸上写着“果然如此”,放下茶杯,爽快地应道:“你要问几个都行。是关于志摩的吧?”
“还是瞒不过你嘛。”我苦笑,“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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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队长好好聊过后,心里稍微有点底了。怎么说呢……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艰巨。甚至在那之上。考虑到一未的身体,到时候的症状会更激烈也说不定……啊真是的,本是为了缓解焦虑才选择和经验者交流的,怎么反倒更加不安了啊!
不过,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无论如何,都要和一未好好商量。所有的一切——我的想法,可能的后果,我们的未来……包括这份不安,都要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才行。
“——不管是什么困难,两个人都要一起面对,这才是真正的夫妇啊。”阵马桑的话犹回荡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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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休息日,从志摩家回来后,借着整理一未外套的时机,心里一直在酝酿要说的话语。反复斟酌好几次后,我鼓足勇气,转过身去——
“我们好好谈谈吧?”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欸?我眨了眨眼睛。对面的一未微微张嘴,也是一副完全傻掉的样子。
这算是夫妇连心吗?忍不住想笑,却又有点想哭。我想,我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了。
“……一未先说吧。”
“好。”我看着他先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再度睁开双眼时,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郑重的神情——
“蓝,标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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