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

-----正文-----

第二天周靖来的很早。刘伟基本都是前几个到教室的，他家住得近，走过来也就几分钟。周靖桌上放着昨天的试卷，密密麻麻的红字。

“早。” 这回周靖主动跟刘伟打了个招呼。

“ 啊，早。”

周靖推过来一个白色盒子，上面用烫金字体印了一串英文。

“ 你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刘伟想说自己早上塞了个包子。但是显然周靖不是关心他到底有没有吃饭，他有话要说。

“ 嗯……你也看到了，我的理科成绩确实很糟糕，未来可能得经常麻烦你。以后我都给你带一份早餐来吧，答谢你给我讲题。”

周靖过于客套了，下课班里来问他题目的人不少，大部分给他买瓶水带包辣条也就算了，周靖这样的确有点太隆重。推辞的话到嘴边，刘伟还是答应下来。

周靖到底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盒子里放着三个三明治，对半切开，绿的生菜夹着红的火腿，黄的鸡蛋。刘伟咬了一口，面包是面包，菜是菜，肉是肉，他是典型的中国胃，不挑嘴，但是也觉得没必要花钱买这些吃，这一盒的钱够买一屉小笼包两杯豆浆了。匆匆一个三明治下肚，周靖递来一张纸巾。“ 你嘴角，沾了沙拉酱。” 刘伟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尝到一点酸甜滋味，接过纸巾擦了。

“咱们开始吧，你哪道题还不太明白？”

白皙的手指点点选择题的第六题。刘伟对比了一下自己和人家的色差，默默掬了一把辛酸泪。明星就是明星啊，从头到脚都是资本主义堆砌的小布尔乔亚。周靖靠过来，今天他换了一种香水，柑橘味儿，甜丝丝的，带点酸涩的香气。

刘伟咽咽口水，想吃橙子了，橘子也行。

大课间跑操的时候刘伟才注意到周靖换上了校服，白色短袖，蓝色领子的polo衫，下面是黑色的校裤。这不能怪他粗心大意，毕竟看着周靖那张脸就很容易忽略他今天穿的什么。校服是最普通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就是比别人好看一些。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刘伟觉得有时也靠身材。周靖个高，但并不过分瘦弱，小臂肌肉流畅有力，头小，肩宽，腿长，俗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往那一站都格外赏心悦目。刘伟站在他身后，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橘子味儿。

跑操也只跑三圈，天热，不少人跑完汗津津的。刘伟冒了一脑门汗，短袖撸到肩膀，一整条手臂露在外面，二头肌蓬勃地跳动着。他爱打篮球，手长，跳起来能在篮筐上挂一分钟。他正和几个男生有说有笑地往班里走，那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两排白牙晃的人眼晕，汗珠从额头滑到下巴，钻进衣领里，留下一小片水痕。他撩起上衣擦汗，腹肌的轮廓一闪而过。没被太阳晒到的地方，皮肤是小麦色的，出了汗，亮晶晶地蒙上一层光，浸了蜜似得。

周靖看了一眼，马上移开了视线。

“ 哎，还真是你啊。” 有人搂住他的肩膀，热腾腾的身体散发着汗味，不浓，但已经让他反感。

他推开那只手，那手的主人也不恼，噙着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周靖认识他，本校玩架子鼓的，背后有一大片纹身，龙头的须子从衣领里渗出来一点青色。周靖瞥了他一眼，走了。那男生几步追上他，“ 我没看错，那天晚上你也在Blue。没想到啊，大明星也会去那种地方。要不要跟我玩玩？我技术很好的。”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周靖的耳朵讲的，黏腻的热气喷在耳廓，泛起一股令人不适的窒闷感。

周靖推开他，脸色沉下来，“ 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是Blue，如果你再来骚扰我，我会向学校反映这件事。”

对面的男生笑了笑，耸耸肩，眼睛盯着周靖，伸出舌头在嘴角转了一圈，转身走了。

“ 嗳，老周，体育课去不去打篮球？”

周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老周，他正值花样年华的青春少年，何以要冠上他爸那个年纪才有的称呼。全班敢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

刘伟腋下夹着篮球，在门口招呼他。

“ 你们去吧，我还要把这道题再做一遍。”

刘伟点点头，和其他几个男生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