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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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椿迫切地需要去到秋婵身边,确定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肋骨断裂,内脏受损。
她知道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没有回头。
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把她压在身下,熟悉的温度包裹她,秋椿有一瞬的安心,可马上心又提起来。
艾尔在有的选的情况下,不可能把她扑在地上。
湿热的呼吸扑在她脖子上,艾尔低声道:“抖什么?”
秋椿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抖,她永远镇静,哪怕这种时候,头脑也是冷酷地极速运转。
她看到艾尔西装晕开血迹的地方,很小心地压了压,确定位置并不要命,稍微松了口气。
艾尔好像不会疼一样地很快站起来,给秋椿掩护,人是冲着西蒙来的,秋婵倒在那里,秋椿手上都是血,跪在秋蝉身边检查。
他皱着眉报了几个坐标给路易斯,几秒后明显枪声小了,秋椿抬头看向他,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可艾尔觉得她好像被吓到了,但秋椿被吓到了跟一般人也不一样,她捏捏耳朵,艾尔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到口型。
她说:“把吊灯打下来。”
下一秒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而降,世界陷入黑暗。
秋椿在病房里等秋婵醒过来,她之前也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们姐妹的位置会互换。
万幸的是,秋婵只是摔断了胫骨,其他都是淤青和擦伤。
秋婵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秋椿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却不小心咳嗽起来,秋椿小心地给她喂水。
秋椿单刀直入地陈述:“姐姐,我已经准备好私人飞机了。”
秋婵愣了愣,垂下眼睛:“再等等吧。”
像是知道自己说出来的理由说服不了秋椿,她什么也没接下去说。
但秋椿已然确定秋婵并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不管她自己的计划是什么,秋椿都需要她回到安全的国度里去,回到父母的庇护下。
她多少了解自己的姐姐,性格执拗,当初执意在国外自力更生,不要家里一分钱,决定了的事很难更改。
需要外力驱使。
她让人去请爱丽丝小姐过来,爱丽丝小姐被流弹擦伤,也在医院疗养。
大约是怕起冲突,西蒙的手下约翰一直跟着爱丽丝。
爱丽丝站在门口没进来,站得挺直,如果不是病号服和苍白的脸色,看不出受伤的痕迹,她笑着:“你姐姐不是我推下去的。”
秋椿道:“我知道。”
她记性很好,看到了那天爱丽丝并没有碰到秋婵。
爱丽丝只是说了些什么,让秋婵极度震惊后踩空了。
可这些对秋椿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总归不是爱丽丝,秋婵就不会掉下去。
所以她提起准备好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爱丽丝的胸口。
爱丽丝有些惊讶,但并不恐惧:“你能一枪打死我的狗,还能一枪打死我吗?”
约翰站在她身后也举起枪,对着秋椿:“秋二小姐,请您冷静些。”
爱丽丝嘴角的弧度愈发锋利:“你姐姐确实是最无辜的,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秋蝉白着脸,近乎尖叫:“够了,都把枪放下!”
爱丽丝充耳不闻,还笑着:“你杀了洛克,我只是让你姐姐摔下楼梯而已,不过分吧。”
她冷笑:“你住你姐姐那的几天,西蒙还让我去给你道歉,他也配跟我的狗比?”
似乎是终于可以撕破脸,不再装过去的淑女样子,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约翰沉声地喊爱丽丝小姐,希望她慎言。
气氛剑拔弩张,秋椿握着枪的胳膊晃了晃,一切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秋婵并不明白,秋椿一贯冷静到冷漠的程度,怎么就会跟人对着枪口比狠。她知道约翰一直认为西蒙应该按照原先安排好好结婚,所以一直非常厌恶自己的存在,连带着讨厌自己的妹妹。
他真的会开枪。
孱弱的女人像是拿不住枪一样的胳膊一弯,扣动了扳机,几乎重叠的两声枪响。
区别在于,秋椿手里的枪没有子弹,而约翰打出的子弹擦着她持枪的胳膊过去,划出血线,手里的金属应声落地。
还有远处克制不住怒意的男声斥责约翰的声音。
谁都知道完了。
秋椿语气温静:“嗯,我确实不敢。”
眼前平日里脸色就苍白的女人坐在那里,任由胳膊上的血流下来,秋婵慌得想要冲过来给她包扎,被西蒙摁在床上,马上就有五六个医生护士围着她。
谁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谁都要按着她的想法走。
秋婵哭得像挨了子弹的人是她一样,胡乱地道:“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回家。疼不疼啊?”
秋椿神色不变,目光扫过西蒙,冷漠而平淡,西蒙甚至觉得她在挑衅。
秋椿终于愿意离开这间病房,在她彻底摧毁了秋婵留下来的可能性后。
病房里只剩下西蒙和秋婵,西蒙想要给她擦眼泪,被女人厌恶地躲开。
他咬了咬牙,压下被人算计的戾气:“约翰,或者我,站着不动让你妹妹开一枪,算是偿还。”
“你,约翰,或者爱丽丝,哪个配和我妹妹比?”秋婵冷笑,“你不用在这里演后悔,你要是真的把我当回事,你的手下会对我妹妹开枪?”
西蒙浑身一震,沉默下来,很久后才说:“你现在如果走了,薇安的抚养权让渡协议,我不会签。”
她脸色白了白,狠心道:“我不要了。”
她为了这个协议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她总是很不聪明,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被一张协议哄得团团转,秋椿要以自己流血的代价才能让她醒悟。
从前也是,如果不是她为了天真的幻想留在图卢兹,害得家里人以为她失踪,秋椿不会从H国风尘仆仆地赶来,艾尔不会来F国,那她也不会因为艾尔飞机失事的消息昏迷三年。
“她只是胳膊流点血,你就女儿都不要了?”他压抑着火气。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装模作样,哄着你假装一家三口,被人暗地里骂小三也不在乎?因为我只要跟秋椿说我需要帮助,她就会帮我,耗费心力地帮我,我不想她为我再费神。”她心如刀绞,可她还是说,“我只有一个妹妹。”
西蒙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都褪去,低笑着复述:“装模作样,哄着我,假装。我以为你对我还有些感情的——”
秋婵冷笑:“我和秋椿或者我爸说一声,就能叫停你的婚礼,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叫停?”
她最后眼睛里全是恨:“你为什么觉得我对一个背叛过我的男人有些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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