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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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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帮我。”

-----正文-----

安萍把许涟扶到主卧,许涟歪在床上,胡乱地把丝被裹在身上。

“后来我才知道,许云飞从没把我当成是自己的女儿,他是个变态,胆怯的变态,他想玩,又不敢,直到姓王的出现,把我当作他俩交易的筹码,他不得已,把我给了他,尝到了甜头,却又不甘心,所以……”

所以,许云飞也变成了一头恶狼。

而且,比恶狼还粗暴,还凶残。他会在许涟因为疼痛而哭泣的时候忽然暴怒,他用力掐着许涟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怒吼:怎么?我是你老子,你能陪姓王的,不能陪你老子?姓王的给你什么好处?你在他面前不是挺乖巧的么?

“他当初把我从孤儿院接出来的时候,也许是想把我当作私有财产,独占的玩物,”许涟哑声道,“但与姓王的交易过之后,他觉得我脏了,不再独属于他了,同时,也发现,其实我很有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变态的人,变态的男人,尤其是变态的老男人。越是他们商界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内心越是见不得光,越是变态。”

“我不止是玩物,我还是工具。”许涟朱唇轻扯。

安萍把丝被拉得平整,又摆正了枕头,轻声道:“好了,别讲了,口渴不渴?我叫阿姨给你倒杯热牛奶来,安神的。”

“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是不是……听着也觉得肮脏?”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坐下来,听我讲完,”许涟仿如打定主意,决意将自己的过往在这个疾风密雨的午夜向安萍坦承,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安萍,我想了很久,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搬来半山吗?”

“你担心陈曼会盯上我,担心我独身住在公寓不安全。”

“不完全是,”许涟摇头,“安萍,还因为,只有你能帮我,我也只想你来帮我。”

“什么?”

许涟把自己不堪的过往继续撕扯开来,从八岁到十五岁,许涟当了七年的玩物,也当了七年的工具,从怯生生眼泪汪汪地嗫嚅着“叔叔,今天会不会疼”的小女孩子,长成了玩世不恭的少女,玩世不恭的少女冷着脸,自己把内衣的纽扣松开,还会轻佻地在老男人们气喘吁吁的时候耳语一句:累了?别勉强。

对方自然着恼,上手想动粗,许涟胳膊挡回去,膝盖顺势一顶,对方嚎叫着跌了下去。

反复再三,许云飞生了气,许涟耷着眼皮,牙齿咬着吸管,吸着杯里的冰牛奶:“老许,你这样下去,不成。我是在为你着想。”

“怎么不成?”老许脾气坏,耳根子却很软,还有些一根筋。

“除非你再去找个继承人来,将来你老了,接手你的生意。”许涟微掀眼皮。

“什么意思?”

“以前我还是个小孩子,你的朋友们即使上了我,也惭于启齿,”许涟抬眼,“但我下个月十六岁了,外头已开始有风言冷语了,你不相信,自己去打听。上个礼拜,姓姚的见了我,劈头来了一句,老许的女儿,嘶,百闻不如一见。你想,他‘百闻’了些什么,又是从什么地方听去的?”

许云飞冷下脸来:“姓姚的是这么讲的?”

许涟耸耸肩膀:“你供我上顶尖的私立学校,找顶尖的补习老师来给我补数理化,还不是想我学业有成,将来给你搭把手打理生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风言冷语,继续流传下去,可能会使我在商界压根无法立足,谁会把我放在眼里?我是个什么东西?‌‎妓‌‎女‌‍‎‍?野鸡?”

许云飞虎着脸,却一言不发,许涟觑着,心下有了分寸。

后来,“王叔叔”们再没有进过许涟的卧房,许云飞收拾了姓姚的,当是杀鸡儆猴,流言蜚语不几日平息下去。许涟得意于自己的聪明,不想,过了两个月,许云飞牵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子回来,小女孩子瓜子脸儿,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巴眨巴,相貌极好。

许涟愣住,心直往下沉,燃了一根烟,一口没抽,烧到完,在指尖上灼了个泡。

小女孩子住在许涟卧房对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泣声撞击着许涟反闩着的房门,许涟在房里,冷着脸,用镊子尖挑破指尖的泡,唇被咬出了血。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变态的老男人,也不缺无辜的小女孩子。

“老许不想我当他的继承人,我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自己没有孩子,除了我,他别无选择,”许涟瞥一眼安萍,安萍低着头,在听,面上却波澜不惊,没有怜悯,没有唏嘘,也没有一惊一乍,是个很好的听众,“后来,老许把他的一个侄子过继了来,杨骞,你知道的。”

“他想杨骞当他的继承人。”安萍接了一句。

“也不是。”

“他也不放心杨骞,”安萍反应过来,“他的财产假如给了杨骞,到头来也许会转移到杨骞父母或是其他姓杨的亲戚手里,所以,他想你们共同继承,互相掣肘。”

“聪明。”许涟轻哂,“所以,他又把我送给了杨骞,最后一次,把我送给一个男人。”

“不是老男人,不过我仍然觉得恶心,因为是他安排的。”

许涟吁一口气:“这一回,我破不了局了。旁人不明所以,当是老许对我极好,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到十八岁,供我在年均学费二十万的私立学校上学,又送我去美国继续攻读商科,还给我找了个杨骞这么年少有为的丈夫。”

“但后来我碰上了陈曼。”

许涟与陈曼一见如故,因为生意上的往来渐渐熟络,久而久之,暧昧如同树藤,无声无息地在二人之间滋长,攀爬,蔓延。

“陈曼是个T,”许涟睨一眼安萍,“你知道T是什么。”

“我不喜欢陈曼,但,我也没有拒绝。”

“老许总是不放心,敦促我与杨骞去把手续给办了,我一直敷衍着他,”许涟自嘲地轻嗤一声,“我当时想着,老东西也没两年好活了,他一死,我也自由了,杨骞压根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还不是任我摆布,但在老东西没咽气之前,我还是得哄着他,顺从着他的意思,免得他一生气,改变主意,把财产全给了杨骞。”

“陈曼于是告诉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

“搏一把?”

许涟比划了个手势:“干掉老许,再干掉杨骞,把财产夺过来。”

“你答应了?”

“废话,”许涟啐道,“不然呢?我当时寻思着,利用陈曼,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两个人联手协作,总好过我一个人单打独斗。”

利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安萍倏地耳根有些发烫,所幸房中没有灯,光线微弱。

许涟自然不察,续道:“老许当时身体也不太好,平日里用中草药调理着,我们找了个中医师,给了他不少好处,他在中草药里掺了一味……斑蝥?对,是叫作斑蝥。斑蝥这种东西,毒性很烈,还有腐蚀性,内用时只能掺上少许,体虚的,心肾功能不全的,还有消化道溃疡的,一概不能内用。老许越是调理,身子越差,终于嗝屁,外界知道老许这些年身体不好,也并没觉得蹊跷。”

一条人命,安萍心下一颤,倒不是为着许云飞,而是为着许涟。

许涟的手上有一条人命,假如王队知道,假如警方知道,会怎样?

“你放心,”许涟见安萍神色微变,“我虽然喝光一瓶白兰地,但还没断片,我既然决定告诉你这些,自然不会灭你的口,除非你自己作死,出去到处乱讲。”

“我不会。”安萍掩饰着心虚。

“然后,陈曼策划了一场车祸,与我们在西关碰上的如出一辙。杨骞出公差,开车过桥的时候,一辆失控的渣土车撞击过来,他的车生生被挤到桥栏边上,撞断桥栏,掉入江中,当场丧生。想来也挺荒谬的,前后不到两个月,老许与杨骞相继毙命,外界居然也没什么怀疑,而且还谣传,道是老许实在放不下这个干儿子,好助手,索性一并拉去地府创业去了。”

“当时还有些好事的劝我去求个护身符什么的,或是开个道场,他们觉得老许这么宠我,一定也放不下我,不定也会把我拉去地府。”许涟笑了笑,“蠢。”

两条人命,安萍笑不出来:“所以……老许的财产由你来继承,你把他手头上的生意该处理的处理了,该结束的结束了,而后金盆洗手。”

“陈曼气坏了,本来以为扫除了老许与杨骞这两个障碍,我们俩从此可以安枕无忧,双栖双飞,然后在商界呼风唤雨……其实我们本来可以不用反目成仇的,但我把陈曼打伤了。”

“打伤了?”

“陈曼爬到我床上来,我犯病了,抬手一巴掌过去,陈曼摔了下去,额头撞在床头柜的边缘上。”许涟叹一口气,“很奇怪,老许还活着的时候,杨骞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们一死,我反而病了,任何身体接触,即使只是皮肤与皮肤的摩擦,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只会使我烦躁,甚至失控。”

“陈曼知不知道?”

“知道,但不相信。”

陈曼额头上涔涔流下血来,顺手扯了张面纸,单手按压着伤口,冷笑道:“许涟,你不喜欢我,也不必扯这么拙劣的谎话。索性你干脆些,直接告诉我,你一直对我虚与委蛇,只是想利用我,利用我来夺回老许的财产,利用我来恢复你的自由身。”

“我无言以对,只能道歉,是我不对在先,是我利用了陈曼,但,道歉也无济于事,陈曼一向性子极端,打死也不吃亏的。”许涟又叹一口气,“故事讲完了,安萍,现在你应该明白,陈曼为什么非得死缠烂打致我于死地,一是为着利益,二是为着恨。”

安萍张了张口,许涟摆一摆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活该。”

“自私,虚伪,不负责任,活该不得好死。”

安萍低声道:“我没这么想。”

“少来,”许涟递了个白眼,“不然,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还没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许涟定眼望着安萍,许久,才又开口。

“安萍,我想你帮我,放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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