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正文-----

三十九、

丰斯年到底是个优秀的律师，听完汤裕茗对儿子的怒其不争，最先想到的一个关键问题：“汤少有售卖过违禁药物吗？”这关系到量刑，吸食和倒卖是有着质的差别。

汤经纶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神色木然，深陷的眼眶，浑浊的眼睛，使得他整张脸看着显得有些吓人，即便听到丰斯年的问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气得汤裕茗抬手给了汤经纶一记耳光，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赵美珍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冲过来，用力推搡开汤裕茗，暴喝道：“你敢打我儿子！”

闻言，汤裕茗也没了好脸色，指责赵美珍：“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我再不打他，他就要把自己玩进监狱里了！”

赵美珍压抑了多年的积怨此时也爆发了，眼眸中燃烧着对汤裕茗的厌恶和憎恨，咬牙切齿：“这会儿你嫌我教不好儿子了？！你又做了什么好榜样？！你把那些烂‎‌屁‍‎‍‎‌眼‎‌‎‍‌的脏货带回家的时候，他才八岁！”

这话无疑给在场的汤裕茗狠狠地一击，之前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只有赵美珍最为清楚，这会儿撕破脸全都抖出来，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还不也一样！”汤裕茗略显底气不足地回了一句。

“呵，我是给你戴绿帽子了，”赵美珍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骂道，“那也是因为你对女的硬不起来！”

眼见着，场面要往失控的方向狂奔，丰斯年不得不及时打断，他生硬地轻咳一声：“汤太太，还是经纶的事要紧，我们尽快商量个对策出来。”

赵美珍一肚子怨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还是强压住怒火，上前扶起汤经纶，搂在怀里坐下。

汤裕茗干脆转过身不去看碍眼的母子俩，跟丰斯年交底：“听说黎嘉铭被警方连夜带走了，可能是与孙楚的案子有关。”

丰斯年听到黎嘉铭的名字，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赵美珍，又想起蒋衡那意味深长的话，但怎么会扯到汤经纶身上来。

汤裕茗见丰斯年一脸狐疑，沉吟片刻：“那个姓黎的婊子把经纶给拉下水的。”

丰斯年恍然大悟，汤经纶会碰违禁药物，是被黎嘉铭教唆的，有些话他不便说出口，汤经纶如今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哪还会被人教唆，分明是你情我愿。

听的口风，是想把主要责任推给黎嘉铭，难怪赵美珍会这个时候回来，情人和儿子，她都得选一个，不过现在摆在丰斯年面前的答案很明确。

“如果汤少没有参与交易，又是被人诱导，主动自首，向警方交代清楚前因后果，应该不会判得很重。”丰斯年根据他的经验，把前提列明，又提了建议。

一直没有出声的汤经纶，木然地转动头颅，颤声道：“我不想坐牢！”

“黎嘉铭大概什么时候被警方带走的？”丰斯年看向汤裕茗，汤裕茗紧皱眉头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收到消息是一个小时前，要不是这个小畜生慌了神，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丰斯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还来得及：“那我们就得抓紧时间，抢在黎嘉铭把你供出来之前，理清头绪，去警局自首。”丰斯年给了汤经纶一个坚定的眼神。

看到希望的汤经纶精神也好起来，丰斯年抓住这个时机开口说道：“去警局之前，你需要向我说明几个问题，这些问题，警方一定会问你，我教你如何应对。”

赵美珍听出丰斯年是真的打算帮儿子渡过难关，轻轻晃了晃汤经纶的肩，让他振作起来，转头说：“丰律师，你问吧。”

“你的毒龄有多久？”丰斯年先选了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

汤经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父亲，嗫喏道：“不到一年……”

“很好，这个问题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警方会根据后续的问题判断出你是否说谎。”丰斯年鼓励他，然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第一次是在哪里？”

“是在去年的泳池party上，我们喝了些酒之后，齐阳骏他们拿出‘蓝妖姬’助兴，说这东西与市面上的货色不一样，”汤经纶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一时好奇就……之后，我就总想再试试那感觉……”

齐阳骏的名字让在场的三人神色各异，齐阳骏是齐云山这个狠角色的亲儿子，汤裕茗没想到还会牵扯出齐家的人，心下不免有些犯嘀咕，赵美珍也是眉头紧锁，内心颇为挣扎，丰斯年看出汤裕茗夫妻的迟疑，他自然也知道齐家人是得罪不起的。

思索片刻，丰斯年教导汤经纶如何向警方陈述事实：“如果警方问到这个问题，你只说在泳池party喝了酒后，有人拿出来助兴，但你不记得是谁了。”

“为什么？”唯独汤经纶傻傻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说出齐阳骏，警方一定会让你指认他的，时隔这么久，当时你又喝了酒，记不住很正常。”丰斯年在强化汤经纶的思路。

丰斯年主动替汤氏夫妇免去烦恼，两人难得一致对他表现出赞许，汤裕茗甚至有一丝感激。

“你说之后的药物都是黎嘉铭帮你买回来的？”丰斯年略做思考问道，“你知道他从谁那里购入的吗？”

汤经纶摇了摇头，丰斯年察觉到事态的诡异了：“你就这么放心把毒资交给他吗？”

汤经纶依然没有意识到严重性，迟钝地回答：“我没给过他钱，他也没问我要过。”

丰斯年一脸凝重地看着汤经纶，汤氏夫妻也听出不对劲了，如果黎嘉铭贩卖违禁药物，他不可能不要钱白给啊。

“他给过你几次？”丰斯年快速地调整思路问道。

汤经纶摊开一只手掌，丰斯年仅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推算了一下，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还没听说过有自愿倒贴金主的，除非黎嘉铭早就打算事发后，把汤经纶推出来挡祸。

不对！丰斯年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黎嘉铭分明可以不帮汤经纶带毒，可他不仅带了，还别无他求，这太不符合常理了，只怕警方也会觉得古怪，从而怀疑汤经纶的证词。

丰斯年记得大哥曾经说过，孙楚的死跟违禁药物有关，他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同一种药物，但如今黎嘉铭因为孙楚的案子被警方带走，丰斯年几乎可以断定，黎嘉铭一定会因此牵连出汤经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