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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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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去会场路上与周教授同坐一辆车,秦漠炀兴致不高,就安静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偶尔应一下老师的话。

“总而言之,别管其他人怎么说,你自己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周教授四十来岁,戴个金框眼镜,看着很年轻,除了两道浅浅的法令纹,从他脸上瞧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起点高?那也得有保持高度的实力。不是谁在这个位置都能做到跟你一样优秀。”

秦漠炀垂眸看着指根戒指,轻轻叹气,“我知道。但……”

他“但”了两秒,没“但”出个所以然来,周教授就接过他的话。

“但你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来当杰出代表,觉得自己是靠了家里势力才走到这步,觉得有些白手起家的小伙子比你强,是不是?”

“老师。”秦漠炀皱眉。

周呈运冷哼一声,“也不看看他们哪个考进了咱们元华学院。”

“他们也没生在秦家。”

“你两个哥哥考上了?”

“……那倒也没有。”

车子驶上立交桥,司机开车猛,接连几个不减速的大弯甩得秦漠炀有点头晕,闭着眼缓了好几秒。

“您说,如果我不当秦家继承人,其他人,您看好哪个?”

“你想做什么?”

秦漠炀抬眼静静与他对视两秒,又移开目光,“好奇。”

“秦潇淇。”

“为什么是她?”

“跟你关系好。”

秦漠炀无奈:“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周教授对自己爱徒说话不客气,“哪个掌权人扶有仇的上位。你大学还是文学社的,读过燕史吗?认不认识太子洲和长阳王?你要不怕死,学学长阳王,把位置让给其他人当然也行——最稳妥的,还得是永远把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别告诉我你真打算撂摊子不干了。”

“没,”秦漠炀又开始无意识地摸戒指。“只是问问。”

秦漠炀那边车窗正朝南,周教授让钻戒的光晃了一下眼,嫌弃他:“那最好。你要不当老总了,你想让你老婆给谁当助理去?”

“……”

秦漠炀垂着眸,目光一凝。

“他哪儿也去不成。”

语气突然怪吓人的。

京大元华学院每年全球范围招收百人,财管系只有八个名额,自入学开始一人一个导师。本硕博,周呈运带了秦漠炀八年,对这个学生从表及里了解得有七八分透彻,知道秦漠炀有些高门贵族子弟的通病,强势,占有欲强,某些方面多少沾点偏执,看他这一下子变了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戳他肺管子了。

给他当对象怕是挺难做。

“好,好。”周教授也不继续习惯性嘲讽了,赶紧收起性子哄宝贝学生,“他就是你一个人的,怎么着都是。”

提起秦彧,秦漠炀就又想起自己走之前才揍过他,临出门还在给他甩脸色,小家伙可怜吧啦的,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饿着。

这还没到会场,秦漠炀就想回酒店了。

问秦彧吃没吃饭的信息输入了半天,最后一个字一个字又删干净了没有发给他。秦漠炀在网上找到酒店前台的电话,问了自己套房有没有叫餐,听对面说没有,定了餐直接让人送上去。

旁边周呈运看了他半天,止不住啧啧摇头。

能给徒弟纠结烦躁成这样,那小助理也有点本事。

“等回酒店,带我见见我徒媳妇儿?”

秦漠炀轻咳:“他身体不舒服,下次吧。”

“明天?”

“明天后天都不舒服。”

“……”

周教授狐疑看着秦漠炀一张不动声色的俊脸。

他怀疑秦漠炀对秦彧做了什么,但他没有证据。

青年企业家峰会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爬关系攀交情的社交场合,全国大大小小的青年创业者、青年企业家共襄盛举,还有秦漠炀这样档次的巨头参与为期三天的常驻活动,无论外面露天广场还是室内会场都一片热闹。

国内从商的没人不认得秦漠炀这张脸。名门巨阀的嫡少爷,就算是个吃白饭的废物,也有的是人数他中午吃了几粒米,何况人家还是赫赫有名的元华学院高材生,现在不到三十,就几乎一手揽了秦家在国内近半的权,隔三差五上财经杂志封面,要是不出意外,未来就是妥妥的C国头号财阀——打从秦漠炀一下车,或明或暗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纷至沓来,他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下成为焦点,一张糅合了数代人优秀基因的脸庞始终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清冷凤眸半垂着,明知自己在这儿是顶端的身份,也礼貌地落在自己老师侧后小半步,没有走到人前边去。

他在陌生人面前从来保持最完美的修养。

当然,他自己更愿意称之为,刻进灵魂的枷锁。

开幕式在下午两点半准时举行,市长发言、青年创业者协会会长发言、主办人代表发言,还有青年企业家杰出代表发言。

台下闪光灯刺眼极了,自己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再荡回自己耳中,失了真的音色听起来格外陌生。

发言稿与上次看有几处变动,大概是秦彧又给他修过,但没来得及告诉他,就被他教训了一顿。

打得那么狠,等红肿退了,要显出不少淤血,一周也难消。

也没温柔地哄哄他。

多委屈。

秦漠炀有点跑神,几乎是机械性地用识读能力一句一句准确无误完成了发言,直到下面掌声雷动,他才恍然回过神,对正中央属于电视台的镜头露出个礼节性质的微笑,坐下了身。

后面的环节他都没再集中精神,仗着自己本来就是张清冷的脸,光明正大发呆摸鱼,反正谁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差别,只跟着身边的老师时不时鼓掌,一直混到开幕式结束。

好想回酒店……

无法言说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期上马原课的最后五分钟。

秦漠炀终于有点受不了自己这状态,决心打起点精神,也不往贵宾区走,就近找了个偏僻角落的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手臂撑在盥洗台上,看着镜中自己苍白下巴滑落滴水,沿着脖颈从严丝合缝的领口滑进锁骨,带来冰冷的微微战栗,掩在正装之后,外表依然瞧不出半分瑕疵。

“……往上多少代的积蓄,还青年杰出代表……”

卫生间里面模糊隐约的声音渐渐清晰。

“……拍马屁呗,主办方也得讨好大财阀啊。”

“京大多少栋楼都是秦家盖的,太子想进元华学院,还能不让……”

没落的话音打了个颤抖的飘转,静寂在盥洗台前面色冷淡的男人一双无甚情绪的眼中。

秦漠炀目光在两个年轻男人蹩脚的廉价西装上淡淡扫过,捻过纸巾从容擦净指尖最后一滴水珠,手臂抬在纸篓上,一松手指,白色废纸飘飘自空中落进篓里。

勾勾嘴角,笑了一声。

转身走了。

累了,谁爱打起精神谁打起精神去吧,他回去找老婆了。

听秦漠炀要回酒店,周呈运快疯了:“至少等散场跟市长寒暄两句给个面子吧,你淮洋的生意不做了?”

“淮洋不归我管。”秦漠炀算得清楚。

“以后不都是你的?”

“……”秦漠炀诡异地静了两秒。

周呈运开始确切怀疑这小子在车上那句“好奇,只是问问”是唬他的。

秦漠炀沉默之后来了一句:“那会儿他不退休?”

人还正值壮年指不定什么时候升迁,你在这儿惦记让人退休。周教授眉心直跳,还好他受了秦漠炀八年这脾气,早习惯了,跟他眼对眼瞪了半天,终于眼不见心不烦摆摆手:“行了,我给你顶着。回去吧。”

“谢谢老师。”

秦漠炀顿首,语调温和。

“……等等。”周呈运叫他。

“嗯?”

“刚刚干什么去了?”

“卫生间。”

周呈运又看他一会儿。

“你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没有之一。”

“嗯。”秦漠炀笑笑,又说了一遍,“谢谢老师。”

周呈运抬了抬下巴:“走吧。”

.

认真讲,秦彧不是爱哭的性子。

挨打挨操的时候“哭”,那在他的认知里都不叫哭,那叫纯粹被体感刺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到先生身边之后,他真正自己情绪到了哭出来的时候就寥寥几回。一次是八十鞭子真给疼疯了,一次是见过二少爷的次日在办公室让先生玩得太过实在受不了,还有就是今年家宴被夫人抽了一耳光,半夜偷偷落了几滴泪。

酒店送了餐上来,他没点,肯定是先生订的。秦彧站在桌边端着碗喝鸡蛋汤,看着餐盒里自己最爱吃的芒果千层,眨眨眼,鼻子忽然酸得厉害,一滴泪不知不觉就砸进汤里。

他轻轻吸一口气,把碗放下,抬手抹了把泪,结果是越抹越多,根本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抽噎。

疼,疼死了。

先生不哄他,不跟他说话,把他一个人放下就出门。

不能坐,站着也疼。

先生生气了,也不告诉他为什么生气。

好疼……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今天还回来吗?

不吃了。

秦彧抬手把拢起来的长发松开,看也不看桌上那些东西一眼,趴到床上扯来被子往身上一裹,也不徒劳地擦那压根止不住的眼泪了,只想闷头睡觉。

秦漠炀回来,看到的就是一桌没动两口的饭菜,和床上一个睡得显著不安稳的家臣。

什么情况这是?发脾气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秦漠炀皱起眉,走近去看他。

谁知道家臣睡得浅,他刚坐床边把柔软的床垫压下去点,就一下惊醒了,一转头,露出双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和满脸泪痕。

“……”

秦漠炀心脏停了半拍,轻轻叫他:“阿彧?”

他就看着秦彧嘴唇一抿,那双通红的眼眨几下,眼底一下子又冒出泪来往外涌,他赶紧把人搂住,“乖,怎么了,你别……”

秦少爷这辈子头回知道什么叫手足无措。

“不要……”

他听到秦彧哑着嗓子说句什么,低头去听,“什么,阿彧?”

素日温润矜持的家臣一把搂住他的腰,哭得崩溃。

“你不要我了……你不能,你不能不要我……呜!!……”

“……”

哭得真的太惨。

秦漠炀快跟着他一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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