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闪烁后炸出一声巨响,整具死尸被炸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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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山乾觉得人生十分奇妙。
比如说他大半年前因为失业蔫兹巴拉,只希望能找个普通工作朝九晚五,结果被唐拾从人才市场一把捞了出来。现在别说朝九晚五,他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甚至还要执行这种爬楼的危险任务。
但神奇的是,他不再像过去那样迷茫,忙碌的工作塞满了生活,为了某个目标奋斗的感觉美好而充实。
或许他是要谢谢唐老板的。
祝山乾悬挂在墙上想。
“山鹰山鹰,收到请回复。”祝山乾紧张地捂住耳机,他整个人靠一根绳索攀在残破的墙面上,小声说。
“山鹰收到,山鹰收到。”赵明川说,“长得太帅遭雷劈——”
片刻后他咬着牙斥道:“谁允许你取这么长的代号的!”
宋柏抽不了烟,含着一颗薄荷糖含糊不清道:“如果唐拾真的在楼里,你觉得我们有任何取代号的必要吗?你要是想中二一把的话等案子结了,约市郊那个真人cs,想怎么打随便你。”
赵明川讪讪道:“我这不是想调节一下任务气氛。”
“老大!二老大!”祝山乾紧张道,“我好像看到那辆车了!”
赵明川一时不知道对这两个称呼作出什么样的评价,最后还是举起了望远镜。
三个人的位置呈三角形排布。
赵明川远在另一个山头,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俯瞰到大半个芒山会所,夜视望远镜下废弃停车场的情况一览无余,祝山乾则悬挂在他们之前提到过的那一条路上,随时准备接应宋柏。
宋柏身上没有穿绳,他灵活地翻过一个窗子,在确认周围没有残留的监控摄像的情况下,
直接进入了芒山会所的废墟。
赵明川透过望远镜,清楚地看到空地满地生锈废铁和荒草上,看到了那辆喷完漆改装好的,格格不入的桑塔纳。
数小时前。
“砰!”打开了唐拾打开了车后备箱。
傅铭泰整个人被胶带结结实实捆了起来,他在后备箱里待了一天,整张脸涨成了青紫色,从胶带的缝隙里发出濒临窒息的喘气声。
唐拾抓住胶带的两端,把人活活拎起来丢到地上。
他关上后备箱。
天色将暗未暗,此起彼伏的深色山峦处在可见和不可见的边缘,夕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寒冷的风沙沙吹过树木。
唐拾看起来瘦弱,但实际上手臂使劲的时候,能干脆利落地扛起这样一个体重超过八十千克的老年男性。
他站到会所顶层。
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躲到了楼体后面。
一个老人搓着手从后面钻了出来,如果宋柏在这,就会发现他就是原先在红庄新村拿儿子配冥婚的那一个,他啧啧两声:“这老头嘴还挺硬。”
唐拾没理他,说道:“换个房间。”
老人奇怪道:“怎么着?这里不挺好,下面看得一清二楚的,万一来点人也能躲。”
唐拾指了指脚下破损的楼梯:“这里的楼梯全是坏的,如果有人从侧面爬上来,根本走不了。”
老头想想也是,赶紧招呼人走了。
他手里新换的手机亮了亮。
唐拾任由那个电话响了数十秒,才接了起来。
他用靴子踩住傅铭泰的脸,避免他挣扎,瘦削的身影靠在墙壁上。
傅铭泰放出了消息,称自己要去省外数周,偷偷躲藏起来,现在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法来找,完全是自掘坟墓。
“到了吗?”对面的声音很柔和,声线和上次全然不同了。
他每次说话都会换一个皮囊,有时候甚至还用女性和小孩的身体,很多时候唐拾都怀疑对面不是一个人,或者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人。
唐拾沙哑的声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我答应给那个护士更高的价,半路把人放下了,她去哪了?”
对面的声音说道:“你知道的,死人更安全一些,我让她长眠在这座山上了。”
他脚下傅铭泰发起抖来,然后挣扎得更加激烈。
唐拾没有理会他,道:“那纹身师呢?”
“你根本没有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宋柏早晚会查到我身上,就算不是纹身师,他也一定能……”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电话那一头的人没法察觉到他手掌的微微颤抖。
“他知道的太多了,不仅包括你,”对面的声音打断他道,瞬间又放缓了语调,“不过没关系,列车上死的那些魂魄也不会太浪费。”
唐拾沉默了很久。
对面笑了:“还记得我在周氏老宅让你做的选择吗?”
“你回到我身边,我很高兴。”
“抱歉,我并不能同乐。”唐拾冷冷道。
对面静了一会儿,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等你的朋友们查到这个地方,你或许可以跟他们好好道个别。”
“你什么意思?”唐拾直起身子,“他们不可能查到这个地——”
通话戛然而止。
宋柏翻进水泥墙内,溅起一地灰尘。
富丽堂皇的罗马式雕像残破不堪,金紫色的墙纸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露出里面破损的隔音棉,还要腐烂发霉的木门框,地上是看不清颜色的酒瓶子和烟蒂,从废墟中只能隐约窥见当年芒山会所的奢华和纸醉金迷。
从现在的眼光看这些装潢有些土气,但放在当年这都是顶配,站在残破的包间里,仿佛还能看到当年穿着旗袍的歌女和端着酒水的应试生。
主楼只建了一半就开始营业了,另一半到现在都还是烂尾楼,全是水泥毛坯,时不时还有墙皮扑簌簌掉下来。
宋柏一脚踩上去,凭借着与生俱来的警觉迅速后撤,只见他刚刚踩过的地方水泥劈里啪啦往下掉,一路从六楼坠到最底层,如果他刚刚没后退,现在已经被钢筋扎透了。
“操!”一身冷汗的同时,宋柏低低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赵明川立即道。
“没事。”宋柏擦去脸上的灰,自嘲道,“差点变成串。”
“我说老宋你当心着点,咱这把年纪,已经不是小年轻了。”
想当年为了找到那个养小鬼的陪酒女,他们能熬两天两夜,徒手攀几栋楼,还能在行动半路打着手电筒补第二天早自习要交的作业。
宋柏一薅袖子,喘着气搬开拦路的砖:“你行你来。”
他悄无声息地又翻上一层,轻声说道,“你要是楼里的人,会选择藏哪儿?”
“最高层。”赵明川不假思索道,“可以很方便看清楚下面的情况,易守难攻。”
祝山乾扒在墙上,若有所思地点头。
“也不一定。”宋柏道,“最高层视野好但不方便逃跑,我更倾向于西侧朝悬崖方向的回廊和包厢。”
他停住脚步,侧身藏在墙后面,低声说:“到了。”
宋柏站着的地方大约六层楼高,对面就是紧挨悬崖的包间,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天井,藤蔓植物和苔藓把水泥楼覆盖得郁郁葱葱。
整个废墟像是多年无人涉足的秘境,空旷寂静得令人心生畏惧。
宋柏战术眼镜下的双眼眯了起来。
他在脑海逐渐还原着当年在包厢里追逐的那个动荡、黑暗又充满紧张的夜晚,一股奇妙的感觉升了起来。唐拾如果真藏在这里,究竟是因为这里最合适,还是有其它什么别的原因?他想。
“等等。”耳麦里的赵明川出了声。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简陋的夜视望远镜看不清数百米外的细节,他有些迟疑道:“你小心点,我看车边上的脚印,可能不止一个人!”
不止一个人?
宋柏放缓了脚步。
的确,无论从哪方面讲,改装这里的幽灵车,带走护士,避开沿路监控藏匿在芒山会所,都不像是唐拾能够单独完成的。
他蹲下身,看到了布满灰尘,但还算新鲜的几桶泡面,筷子脏兮兮地丢在地上,足以说明不久前还有人来过。
他把信息传给赵明川,迅速撤出房间。
赵明川道:“你注意一下,要是唐拾真在这,那个护士很有可能也在这个楼里面。”
宋柏刚刚转身走到回廊,整个人一停。
“不用找了。”他说。
赵明川:“?”
宋柏按着耳麦道:“顶层回廊发现尸体,女性,穿护士服。”
一具僵硬的尸体被倒吊在走廊上,跟他打了个照面,脸对着脸,黑暗中看不太清,他再近一点就要一头撞上去了。
那尸体长发纠结污脏,眼球一片惨白。
任何人猝不及防遇到这种场面都会被惊到,心跳猛然加速,但宋柏好歹也是多年城隍,很快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微型手电的灯打在尸体肿胀的脸上,隐约能看出来她身上穿着护士服。
皮肤皮革样化,裸露出来的皮肤有块状尸斑,由于山里寒冷尚未开始腐败,但死亡时间显然已经在二十四小时以上了,宋柏戴上了手套,刚要尝试把尸体放下来,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句。
“别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
宋柏指尖拨开了捆住尸体的绳子。
绳下露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微光闪烁后炸出一声巨响,整具死尸被炸得四分五裂。
“轰!”
“宋警官!”
“宋柏!”另一个山头的赵明川豁然起身!
宋柏只觉得他被人狠狠按在了怀里。
两人在四溅的尘土中往下一路翻滚。
“轰!轰!轰!”
在他们滚过的路上,无数张符咒轰然炸开,但凡刚才宋柏往前面多走那么一步,都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回廊上的护栏和墙壁早已腐朽不堪,在强烈的冲击下连番往下掉,生锈的雕花铁栏杆活生生往下弯折,断裂开来。
符咒炸开的那一瞬间宋柏对着耳麦吼道:“别进来!”
里面应该不止这一处陷阱,不能让人来冒险。
赵明川咬牙止住了步伐。
宋柏屈起身体,用全身的力量堪堪止住了下落的趋势,两人吊在水泥地垮塌的边缘,唐拾咬着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耳麦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似乎在巨大的冲击下坏了。
他在漫天尘土中咳喘着,费力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张脸这些天无数次出现在他沉浮的梦中,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唐拾的脸上却莫名其妙多了好些伤痕,由于在地上滚了几圈显得格外狼狈。
唐拾颇为吃力地把人拉了上来。
“唐拾……”宋柏喃喃道,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想要去碰唐拾的脸,后者却像是触电似的往后退了出去。
金色的符咒骤然触发,呈网状把他整个人笼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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