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之物,换个角度便会出现扭曲?一如水杯中弯折的勺子。
-----正文-----
想轻飘飘地路过更多的人而无人渗透我。题头by怠别
0.
我喜欢阳光。那个重点班永远第一的同学在国旗下这样演讲到:阳光促使我不断进步,阳光给予我精神的力量·····
我也喜欢阳光。我在台下静静地想着。
阳光下校园里所有的图景都会被镀上一层平等的金色,透明之物由此尽显纯粹,如同宝石般惹人爱慕,斑驳扭曲之物也似乎被赋予了存在的理由。
1.
“像不像史莱姆?”imaginary friend在脑海向我打趣,当时我正穿梭在布满了闲逛高中生的跑道上,在成群的人中寻找可以继续奔跑的空隙,穿行的身影如同流体。
这个问题当然是我想让她问的,但我的思想会加以补充,仿佛是两人对话一般:“有点像。”
但我可不会轻易被其它的东西渗透。
“行啦,那之后要先去降个温?”她提问。
“好,去买绿豆沙喝吧!”
跟她对话的隙间我又穿过了几组人,由于注意力都给了脑内对话,我无需考虑分出视线给其他散步聊天的同学,潜意识因逃避了思考社会评价而感到暗暗的庆幸。
人是社会的动物。马克思说的没错。为了逃避环境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我选择对构成和维护这环境的几乎所有人保持距离,结果就是imaginary friend出现然后在我的脑海里喋喋不休。
虽然脑海中有人说话,但其实我听外界也只有自己的声音,呼吸、心跳和有节奏的碰撞声。
这全然归功于我在跑步时带了入耳式耳塞,并且不考虑膨胀后的异物可能对我耳道带来的压迫。说实话,带上耳塞屏蔽掉在跑道上悠然自得、谈天说地的同学让我感觉好多了。
但我没有条件在视觉上消除掉他们,和他们不解不屑的视线。
算着路程到五千米时慢下步伐,没法那么快地远离正在与我拉近距离的同学,她又开始了与我的交谈:“新文的设定来搞搞?”
“B的性格还可以再发掘一些有趣的点······”我无声地回答。慢跑后的畅快与舒心让我稍稍放松,不自觉地摘掉了耳塞,一时间嘈杂而模糊的人声纷纷传入耳内,触动挑拨着感官。
不同于她谈话的清晰可辨(有时甚至她没发问我都会回答她的问题)和富于吸引力,逐渐接近的谈话声充斥着意味不明的笑闹,愚昧的偏见、肤浅的评论和缺乏相关知识却硬要装懂的扯皮。
我视之无物,我只会轻轻路过。
我面无表情地快步超过跑道上成群的扯皮者,听到身后“那个跑步的傻子停了”“哈哈哈我觉得蛮装的······”的声音。
“要买绿豆沙哦,冰冰甜甜的。”她如此说道,语气是丝毫不受影响的轻快活泼。
“嗯,马上就去。”
我的imaginary friend由我的思想产生,自然不可能超越我指挥我去与那些人对峙。
是我授意她转移了我的注意。
如此度日,而高中的时间确实在一分分地流逝。
2.
高二,逆向跑过刚好在进行全年级跑操的毕业班,跺着步子高喊出班级的高考宣言。
“啊·····高考又近了一点。”她联想着。
“但我离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我补充道。
“之前有个同学来问你,跑步累不累。”她主动引出话题,“你不是有时做完训练都手脚并用爬上楼梯的吗?今天还要继续练下去?”
我的回答总是在她发问前组织完毕:“假设目标给我的压力位于天平的一端,那么即使把长跑的疲倦、遭受的异样目光和放弃大量社交导致的孤立一起放到另一端,天平都不会因此动摇。”
“不能因为我的怠慢,抹杀了未来的可能性。”我补充道。
如果因为我的怠慢导致了高考失利,被未来的自己厌恶,那我的付出又算什么?即使现在的我被阻隔于此,无法了解世界、培养热忱、建立认同,我也不会允许这种困境妨害到未来的我。
我希望一次次隐藏自己的存在而发展自己的那孩子能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即使以现在为筹码。
人的思想认知如同一面镜子,最后被关在应试笼子里的时间有限,我需要让重要之物映入其中,回避一切会污染我心境的因素。
为撷取遥远的水中之月,我宁愿投入入水中,至于是否扭曲,是否为最优解,是否我付出的全部代价在别人看来如同伸手般轻松······
她笑着制止了我的这类思考。
“该回去啦。”她提醒道。
“收到收到。”
毕业班结束了跑操,学生三三两两散作一团,远处看到了我的朋友,又看到她与一个人走到了一起。
我从背后接近,准备打招呼。
“我跟你说,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傻逼跑过了我们班的队伍。啊!今天早上我······”我的友人没说什么,静静地听着,随后附和。
整个跑道只有我在跑,跑的时候你不也看到我了吗?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或许我不该向你要求这些?
3.
跑道上还有另外的跑者,而且是以一种奇怪的频率在奔跑。能看到她冲刺一段然后停下,再冲刺一段。只是如此机械地重复,谈不上是有效的锻炼方式。
但意外的,她一直跑在了我的前面。
像孤立运行的天体在轨道上见到了其他漂浮物。
一定有什么我尚且不知道的反应在心里发生了。
活动课接近尾声时,她慢了下来,我与她的距离终于不断缩减。
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冲动。
“同学你很厉害啊!我看你跑了一节课······”
“啊大笨蛋!”我叫出声,语言中满是笑意,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在与真实存在的人对话:“虽然能一直跑在前面但你的方法不对啊!你应该······”
她默默走远了。在我完整地说出训练建议之前。
我没有追上去,独自站立在操场的布景中,连旁白都消失了。
然后走开,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4.
逐渐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习惯在有人的跑道上锻炼了。
虽然不会与他们交谈。
行人是跑道上必要的障碍物。她笑道。
5.
高三,体锻课会与其他年纪的体育课撞上,于是跑在环绕足球场的跑道上的我时不时与飞出场地的足球相遇,常常一脚帮他们把球踢回场内。由于体锻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课,随着季节变迁,有时天色稍暗,场地却还没亮起灯。
一个足球飞到前面,我稍稍停下,一个飞踢将球带回场内。
“谢谢帅哥!”场上几名运动员大呼。
“是女孩子,看清楚。”队友纠正。
“那谢谢美女了!”
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6.
为什么下雨了还要跑呢?在小雨中奔跑的我疑惑着。
大概是她在看着?她还在鼓励我?
视线滤过了一个个撑伞散步的同学,伞后是人的注视。
“他们也在看着。”她轻轻回答。将我意识中的答案揭露出来。
我没有回答,一下课就从教室里飞奔出来赶着课间换衣服的时候我同样察觉到了视线。这令我感到不解。
行人的存在之于我的意义已不再是审判者,那为什么我又重新在意起来了?
她不言语。我不追问。
7.
“再加一千米试试?”她提议。
“嗯。好,一模前压力比较大。”我摸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恍惚感觉微凉的皮肤如同瓷器,晶亮晶亮的。
但不是透明的。
“透明如水的身躯啊是无法抓住追寻之物的。”她曾经悲观道。
如今无人能渗透这份纯粹。
或者是扭曲。心中有个细微的声音如此说到。
但无人渗透。
-----
是废文征集活动的短篇,很希望收到大家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