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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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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

-----正文-----

“我不知道去不去。”

“随便你,钱我放桌上了。”女人轻轻拍了拍放了钱的桌子,再也没看他一眼就转身走向大门。

女人待他并不差,除了父爱这一块缺失了多年还是无法填补之外,作为母亲,她给了他最好的生活。

来自母亲的关怀,包括口头语言和肢体语言,包括恰到好处不用他开口就会出现的钞票,包括很多子女恨都恨不来的父母对自己的放养。

或许是家庭环境导致,或者也是后天性格所为,他并没有轰轰烈烈的想要让全世界都要看到自己的想法。

他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句话,“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泯然众人,默默无闻。”

他看到的时候,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气音,而后用他习惯低沉着的嗓音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最痛苦的,反而是无法安于现状,不肯接受自己的无能。”

他昨晚只是随口一说,说今天是一个同学的生日,搞了party,还邀请了他。

第二天女人就给了他钱,但他根本没有说过想去。

这个同学跟他并不熟,只是知道对方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高中同班时说过的字都不足以组成一句话。

他知道这个同学只是善意的邀请。

但是不熟,为什么要邀请我?

他虽然不大喜欢被当成世界中心要捧在手心高高在上,但也不会喜欢被人冷落到一旁。

所以在班上,他一直是被人贴上“中等”这个标签的人,不管是学习,人品,还是人际关系,他就是给人一种,你跟他相处是没问题但是绝对无法深交的感觉。

“妈,”他叫了一声准备关上大门的女人,“今晚回来吃饭吗?”

“今晚我要加班,你选择自己出去吃或者去同学那里蹭饭随便你,大概今晚很晚回来。”

“哦。”

大门咔的一下被关上了。

他觉得他不会去同学的生日party的。

因为坐了太多次冷板凳了,即使他也懂自己不是那个邀请方,很理所应当地不被人包围着,可是看到他们都包围着其中一个人,就像他们与他之间有一块无形的挡板一样,孤独地把他隔离开来,像严重的流感让他觉得又无辜又窒息。

他觉得他应该抛下心中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去融入他们那个还没被水泥砌起,还只是用栅栏包围着的圈子。

但是他没有。

他这种无比纠结的性格,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他妈妈。

他也没有最好的朋友。

一个也没有。

他呆坐在客厅的红木椅子上,双手摆放在把手两边,任冬天的冰冷空气环绕着的木椅手柄通过毫无纺织物遮挡的皮肤把硬物的冰冻传达到自己不知道算不算清醒的大脑。直到鸡皮疙瘩快掉一地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穿上。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虫茧,还没冲破牢笼就先给自己下了一个名叫“无法结交朋友”的暗示,让自己作茧自缚再自缚。

“烛蛾谁救护?蚕茧自缠萦。”

而且没有人会救他。没有人会带着他走出这个牢笼。

他更怕有人带着他走出之后,再弃之而不顾。

他觉得同班的同学都不算什么朋友。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人一直陪在他左右。

他对每个人都可以说话,但又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说话。

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没有人问过他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想些什么。

他看过太多太多的背影,没有一个为他转过身来,没有一个人会为这个可怜的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停过一步。

他曾经安慰过自己,用一句歌词,“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他并不外向。

所以更怕被伤害。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脆弱,只是觉得自己可以避免伤害,就尽量避免。

他打开手机短信,那条所谓生日邀请,还静静地亮在屏幕上。

他能确定那个同学至少在发的时候不是群发,内容可能是一致的,一贯的一些问候语和一句“你可以来我的生日pa吗?”就没了,不过在短信最开头有他的名字。

他盯着那条短信不知多久。

“有病。”他骂自己。

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没有传播太远,就戛然而止。

他突然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上自己的房间,找出平时自己经常穿的装束,手脚麻利地换下了短装球衣,把那套衣服穿上。

又迅速地跑下楼打开家的大门,刺骨的冷风迎面而上,戳进了他干涩的眼睛。

女人回到家的时候一片漆黑。

鞋柜上已经放了一条钥匙。那是儿子的钥匙。

她打开客厅的灯,走上二楼,敲了敲,而后轻轻打开儿子的房门。没锁。

里面还亮着灯。

“还没睡?”

“在收拾回学校的行李。”

“你没去同学的party吗?”

“……我觉得自己在家吃也挺好的。”

“哦。”女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早点睡。”

“嗯。”

房门被关上,他压了压书包里的几件衣服,拉上拉链。

他坐到床边伸过手去按床头灯的开关,顿时房里陷入了黑暗。

躺下之后,他摸索着枕边的手机,解开锁屏,打开短信。

然后删除了一条他没有执行的邀请。

不久,这间房间,回归了它只有呼吸声时的平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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