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短的故事

主要角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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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您前不久刚发了‎‍原‎‎‌‌创‌‌‍专辑——《十日情人》，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创作理念吗？”

作为主持人的我按照台本上写好的流程提问，台下坐着的粉丝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满意，他们也好奇已久，都满眼期待地看向我对面的男人。

“我钟意你。”

“是对在场粉丝的表白吗？”

这并不是团队给出的标准答案，我惊诧之余不得不委婉地向他确认他想表达什么。

“不。”林阳看起来毫无戒备心地坐在沙发上，丝毫不在意这是访谈的录制现场，眉眼带笑，显得有些轻佻，他用一种无关紧要的口吻答道，“不是，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观众区的反应很热烈，只是粉丝坐着的那块区域有些躁动。

我看了一眼导演，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节目还在录制，我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聊。

“看来这张专辑背后有个鲜为人知的故事，您愿意在今天和我们分享这个故事吗？”

林阳没有立刻回答我，他翘着二郎腿，一只手舒展地搭在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在粉丝看来值得天价保额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敲着膝盖。

讲道理，我有些担心这个人到中年、大器晚成、没火几年的歌坛天王会因为不小心触发自己的膝跳反应而一脚踹翻我眼前的这个只有三条细金属腿的玻璃茶几。

“那时候的港剧不都流行这么讲吗？”林阳终于抬起头，他看了一眼观众席，甚至还有心情对着粉丝团来了个飞吻，挥出去的手把挂在身上的丝绸衬衫带的更加松松垮垮，泄出无限春光，引发观众席一阵低声尖叫，但是他并不急着整理，转过头直视着三号机位继续讲道，“我和他打电话的时候，电视机里的港剧男演员刚好在表白，我就......学了一下。”

他对着镜头笑了一半顿住了，大概是演播厅的冷气真的挺足的，他没坚持住表情管理。谢天谢地，他终于费心整理了一下领口，然后又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仰着脸看向棚顶，像是在回忆细节一般，眼睛里的风流肆意被茫然取代了七八秒。

“不过，刚好跨年的烟花炸了起来，所以我没听到他的回答。”林阳的眼神重新变得有焦点，大概是想起来了，他补充道，“当然了，也有可能，他根本没听到我的鹦鹉学舌。”

十年前，林阳还是一个刚出大学校门的学生。意气风发的年轻音乐人在屡屡碰壁之后，难免有些颓丧，所有的面试官都认可他的能力，但是没有一个人允许他在作品上署名。看起来，他似乎只配当一个枪手。

同学听了他有些不甘心的话后，苦笑着对他说：“林阳，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我连枪手都不配。”

这个话来得始料未及，林阳看着同学的表情，一时间觉得自己是有些不知好歹。

告别了买了明早火车票打算回家过年并且不打算再回来的同学，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街上。走到便利店的时候，他想起来出租屋里的泡面已经告急，于是走进去打算补充些弹药。过年吗，总要买点速冻水饺的。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林阳看到了蹲在门口像个乞丐似的的沈铮。

故事的起因是他们对视了一眼，林阳觉得自己看到了同类，一样的孤独，一样的与世俗格格不入。

于是他把沈铮捡回家了。

比起大学时期的荤素不忌，处于失意时期的林阳显然是处于禁欲期般的状态，所以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阳没有问沈铮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街边，沈铮也没有问林阳为什么带他回家。

但是第二天，他们接吻了。

沈铮的表现很生涩，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陌生男人，只是被动地接受着。吻了一会儿，林阳松开了他，问他要不要吃点夜宵，然后给他煮了一碗泡面，还加了个荷包蛋。

林阳没有吃，南方的冬天没有刺骨的寒风，他穿着睡衣站在阳台抽烟。

如果是前两年的林阳，肯定会觉得沈铮这样的人索然无味，但是现在的他处在一个事事不顺的时期，所以倒也觉得还好，不过前一天晚上捡人回家时的那点心猿意马倒是消散了不少。

吃完面的沈铮推开阳台门，他看了林阳一会儿。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盯着这个不久前和他深吻又给他煮面的漂亮男人，然后也点了一支烟，在晚风徐徐中问林阳。

“你想和我谈恋爱吗？”

“不想。”

“你喜欢我吗？”

其实沈铮的语气里没有过多的困惑，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是他的尾音还是有些轻飘飘的向上挑，勾出了那么一点疑问句的意思。

林阳的烟抽完了，他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抱住沈铮，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缓慢而清晰地说：“我喜欢你。”

沈铮的烟还没有抽完，燃过的烟还没来被弹掉，烟灰随着手的抖动颤颤巍巍的却又无比顽强的缀在上面，始终不肯掉落。他望着没有一点星光的浓郁的墨蓝色的天空，月亮被另一栋高楼挡住，他只能看到这一方夜色。

沈铮往下看了一眼，楼下没人，他把统共也就抽了两口的烟丢了下去，然后从林阳的怀抱里挣开，笑着对林阳说：“我也喜欢你，还好你不想和我谈恋爱。”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往床上倒，林阳拽着沈铮的手往他的性器上摸，沈铮顺从地摸了两把，但是依旧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不会回应他的深吻。林阳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没劲，一把扯过被子，两个人就这样在一张床上各自枕着一个枕头入眠。

第三天的夜晚他们做爱了。

和之前的性冷淡的状态不同，沈铮热情大胆得不像样，哪怕眼周的皮肤都红得惊心动魄，眼角还挂着泪，也依旧能勾着林阳的腰大声呻吟，绞着林阳的性器往更深处送。

原本他们好端端地坐在阳台上等十二点的双子座流星雨，其实他们俩没一个是双子的，但是无所事事的两个人也没什么别的值得期待的事情，于是吃完饭就搬了个凳子裹着毯子坐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为什么不想和我谈恋爱啊？”

林阳单纯是有些好奇，他很少遇到像沈铮这样纯情的人。在他的刻板印象里，通常这样的人往往无法接受过于自由的关系，但沈铮可以。甚至他可以笃定，沈铮的那句“我也喜欢你”是因为他不想和他谈恋爱而说出口的。

“嗯？”沈铮像是没听清，拎着啤酒瓶扭过头疑问地看着他。

林阳笑了笑，说：“没事。”

不大的阳台上，两个人坐在一起等了快两个小时，什么也没等到。

“我觉得这预测指定有点问题。”林阳低着头说道，他抱着吉他拨弄了几下，他已经弹了七八首自己写的歌了，再等下去，他也不知道还能弹点什么，“要不别等了。”

“再等一等，还没到十点呢！”

沈铮凑到林阳身边，拿头抵着他的肩膀，像小动物撒娇一样蹭了蹭，林阳还能有什么脾气，只好陪着他等。

林阳放下了吉他，刷着手机上的消息，发现媒体已经宣布今年最后一场流星雨结束了，但是沈铮还是抬头盯着夜空。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愿意开口。

十一点半的时候，沈铮突然兴奋地站起来，差点把竹编的凳子带倒。

林阳被吓得一激灵，然后就听到沈铮冲着他说：“林阳，我没有男朋友，你可不可以和我做爱呀？”

第四天晚上，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上午的时候，林阳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他洗漱完的时候沈铮还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他看到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有些莫名的满足。

带着这种情绪，他亲了亲沈铮的嘴，然后收拾妥当，出门面试。

这是一个学长介绍的机会，过程很顺利，他卖出了他的歌，可以署名。

下午回家的时候，林阳的心情很好，还去便利店买了超大份的关东煮。

但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出租屋里空无一人。

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写着沈铮的电话号码，林阳想都没想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串不知道真假的数字。

他不想去确定，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他吃完关东煮，想要抱着吉他去阳台上吹风清醒一下的时候，发现不大的阳台被他们昨天弄得一片狼藉的床单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林阳的手机响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铮的声音充满着理直气壮地抱怨，林阳把手机从耳边移开，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想要挂断电话的手开始有些不受控。

“喂喂喂？”沈铮得不到回应，以为是信号不好，他甩了甩手机，超大声的冲着手机喊道，“这破地方，信号真的不行，你通过一下好友申请，我都加了你一天了！”

沈铮的声音大到手机的听筒都微微震颤，林阳想装做没听到，但是又鬼使神差的在挂断电话后打开社交软件，这才看到通讯录上多出来一个红点，是沈铮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他点了通过。

沈铮絮絮叨叨地发了一串消息过来，解释他家里突然有点事情，来不及和他告别就走了，本来想和他一起过年的，但是元旦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过。

林阳颠来倒去的心情在这一通解释中渐渐着陆，他拍了张曲谱发过去，说今天很顺利。

沈铮眼尖的看到曲谱后面的关东煮的盒子，一条语音发过来不依不饶地要林阳以后补偿他这顿没吃到的关东煮。

互道晚安之后，林阳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这些对话充斥着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两个人居然在聊过完年后的计划，但是或许是真实的。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开始异地，林阳一睁眼就是沈铮发来的“早安”，年轻的小朋友活力满满，让林阳也凭空觉得新的一天值得期望。

沈铮走后的第二天晚上，林阳收到了版权全款，他给自己庆祝了一下，喝了半瓶威士忌。当林阳发现自己看东西开始出现重影的时候，他把酒瓶放回冰箱，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回卧室，倒在床上。闭上眼后反倒觉得自己的大脑清醒得可怕，林阳打开手机，订了张高铁票。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林阳眼睛上的时候，他醒了，然后惊悚的看着手机上的订票短信又睡了过去，企图一切没有发生。然而时间不会因为逃避而倒流，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令他头疼的除了订票信息，还多了沈铮一连串的消息。

林阳再三想了想还是没有退掉车票。

第八天晚上，林阳给沈铮打了个电话，沈铮没有接。林阳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意识到，可能投入太多了，不应该订那张票的。过了一会儿，又自嘲道，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九天上午，他发现他被沈铮拉黑了，手一滑点了好友申请，然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蠢的事情，但是无法撤回。整整一天，沈铮都没有通过这个申请，林阳舒了一口气，说不上是郁闷还是难过，他把沈铮的手机号从通讯录里删除了。

第十天晚上，春节联欢晚会演到快十二点的时候，林阳的手机响了一下。沈铮通过了好友申请，然后发了信息过来。

“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对不起。”

“我删了你一次，你删了我吧。”

林阳煮了盘速冻饺子，他一边吃一边拨了语音过去，沈铮没有接。

他又拨了一个，等了好久，沈铮才接起来。

“解释。”林阳觉得他现在像极了他讨厌的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但是他想问清楚。

“我没办法解释，林阳。”沈铮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他小声而沙哑的表白，“我喜欢你，我他妈爱你！没有为什么，我看你第一眼就......我得跟你走......我......不能陪你......歌......牛逼！”

沈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奇怪的是林阳觉得他听懂了，他把联欢晚会关掉，胡乱的按着遥控器，想要随便调出个什么片子。沈铮说完话的时候，电视也缓存好，自动跳到了之前他们俩看的进度条。电视里的男主对女主讲“我好钟意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窗外响起一片欢呼声，快十二点了，家家户户都在跟着电视机里的主持人倒计时。

“沈铮，我钟意你。”

十二点到了，烟花纷纷被点燃，在夜空中炸开，墨蓝色的天空瞬间被绚丽的色彩占据，林阳不知道沈铮能不能听到他说话，但是他大声地冲着听筒又重复了一遍。

“我好钟意你啊！”

热闹的十二点在十二点零一分的时候重回平静，林阳看着手机屏幕，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我第一眼就觉得要跟我走。我后来想了很久，大概是上辈子有什么牵扯，所以忍不住把唱过的古装剧OST的编曲老师请过来，和他们商量着重新填词作曲，收录在这张专辑里。”

空调的温度大概是被调高了，我看着林阳略带怀念与释然的微笑感到他的表情管理又恢复了，就是不知道他的理智还在不在。

“所以这个是这句歌词‘我前世一定吻过你眉心’的来源吗？”我看到他微不可见地颌首，用力捏住已经完全没必要存在的手卡，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哇哦，没想到我们的‘冷面歌者’林老师还有过和一个陌生男人谈一场为期十天的恋爱的经历，真是让人有一种神仙也食人间烟火的反差感呢！”

林阳的专辑自发布来就引发了无数热议，这句歌词更是取代有些暧昧不清的专辑名成为新的实锤林阳公开感情生活的证据。即便是不关注他的路人朋友，也因为上热搜的词条而对这些八卦消息略知一二。

“不是恋爱。”林阳一字一句的纠正我，丝毫不介意我的冒犯，“是十日情人。”

他一改方才的懒散肆意，直起身子坐得很板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我和沈铮，仅仅是做了为期十天的情人。”

说完，林阳如释重负地往后一靠，又回到了刚才闲散的状态里。他别过头，不再正对着摄影机。然而在我的角度，他眼睛里的遗憾与失落肉眼可见，我一时间有些困惑，林阳是真的喜欢上这个陌生男人了吗。

一个后半场如脱缰野马般自由发挥的访谈节目录制结束后，我在庆功宴上给林阳递了张名片，还没等到饭局结束，他就发消息给我。

“金阳。”

这是个烧烤摊，但是位置就在电视台附近，因为能开到后半夜而屹立在小吃街中独领风骚。我还没来得及诧异天王怎么知道本地的小吃摊，林阳就起身去和节目导演碰了杯酒，然后就潇洒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走出包厢。我心下无奈，没想到他看了我写在名片上的话后这么急不可耐，只好在觥筹交错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寻了个空儿溜出房间。

夏天的沙市一向以高温出名，即便是晚上也能感受到地面上升腾起的雄雄热量，今天也不例外。我一边拿着宣传单扇风，一边眯着眼睛搜寻着天王的踪影，一个穿着老头汗衫和条纹裤衩的男人摇着蒲扇拍了我一下。

“卧槽！你谁？！”

“你认识他？”

熟悉的嗓音让我感到有一丝丝幻灭，居然是林阳!

我不由得替他的粉丝不值，尤其是颜粉。刚才还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端着高脚杯抿着红酒的青年男人此时摇身一变成了社区居委会的大爷，男神还俗的前后对比过于强烈。

“你说的是沈铮的话，我应该认识。”

我看着他有些锐利的眼神感叹道“到底才三十五岁，不是真正的街边老头”，思维逐渐发散开，我想到了沈铮。

“十日情人，你是这样理解你们的关系的？”

我其实没想问问题，但是主持人的本能让我在有些分神的时候下意识地反问。

“你知道什么？”林阳的目光有些探究，他语气中的纠结与痛苦让我心里一颤，“我找不到他。红了后，我想过再找找他。有些话......沈铮没说清楚，我这人太轴，就想和他当面掰扯掰扯。”

“沈铮出国了。”我闭上眼，回想起他交待我的那些事情。

沈铮流落街头是因为他认知到自己的性取向后直接和家里出柜了，于是刚从学校回到家里的他被赶出家门。走出小区的时候，他看到路对面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走掉后，另一个人坐在路边，掏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动作浮夸地点燃了烟。

抽烟的人是林阳。

沈铮那会儿才上大学，当他看到穿着光鲜亮丽的林阳坐在马路牙子上毫无形象地抽烟的时候，就很直接的过马路想去问问为什么。

林阳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刚过去，他就站起来往家走。于是沈铮跟了林阳一路，直到便利店附近，四周光线亮了起来，他看清楚了他的脸。

一米八几的男人眉眼出了奇的精致，白皙的皮肤配上上扬的眼眸，甚至有点漂亮。

沈铮蹲在便利店门口，他想体会一下林阳刚才的感觉，可惜翻遍了口袋都没找到烟。在他百无聊赖地拿着打火机开开关关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开了，响亮的“欢迎下次光临”让他立刻抬起来头。

没想到，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被林阳捡回家的时候，沈铮特别开心，但是他一向面瘫惯了，看起来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紫色的防风外套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只霜打了的茄子。

十天的内容和林阳记忆中的并无差别，至于林阳有些在意的“不想谈恋爱”不过是男大学生的自尊心一时发作，较劲而已。

在情事上，沈铮确实没什么经验，所以趁着林阳出门的时候，他就疯狂的上网查资料，该怎么做会好一点，但其实到最后他也不太会接吻。那天晚上，林阳去拿吉他的时候，沈铮就看到新闻说“流星雨结束”，但他固执地想再等等。林阳能陪他一起犯蠢，他真的很开心，只是没想到即便是不稳定的关系也没办法让快乐延长。

沈铮是被骗回家的。

二姨打电话过来说他妈妈住院了，回到家才发现他妈妈坐在家里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准备给他三堂会审。沈铮很坚定自己的性向，更别提他那会儿刚刚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个陌生男人，满脑子都是想要回去和林阳一起跨年。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和爸爸妈妈好好讲道理，这些事情都可以过去。

刚开始沈铮还能和林阳打电话，做个快乐的沙雕男大学生，这其实也是他每天唯一快乐的时间。但是过于频繁的联系让他妈妈发现儿子居然这么快就有了个男的情人，于是她把林阳的电话删除，把儿子骗到了“管教中心”治病。

去治病的第一天，他的手机被妈妈拿走了，发了一个型号很老的智能机。沈铮想联系林阳，但是他没有林阳的联系方式，还好林阳发了好友申请。沈铮原本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加回来的时候他意识到，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想拖累林阳。和他同屋的男孩子告诉他，管教中心的老师和家长会一起去找他们的朋友，威逼利诱，总能够做到慢慢的让他们失去那些愿意帮助他们的朋友。

“还好没谈恋爱。”沈铮想。

林阳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铮的处境是有些危险的。他被准许回家过年，但是吃了年夜饭就要回去。沈铮硬生生拖到了十二点才离开家，回去之后挨了一顿教鞭，手机也被没收了。

“烧烤来咯！”老板端着两个盘子，“啪”地一下放到桌子上。我看着色泽金黄的鸡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是林阳阻止了我。

他问道：“然后呢？”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摇着蒲扇的“老头”，展颜一笑，答道：“然后？嗯，当时他是受了点苦，但是治好了病，他的父母很满意，把他送到国外读书。后来，沈铮定居国外了。”

林阳的蒲扇缓缓停了下来，他往后挪了一下凳子，整个人被阴影笼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我听到他说话了。

“好。”

吃完烧烤后，林阳又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你，回去上点药吧”，我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往公交站走。转过身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好痛，我的舌头。

但是不这么用力的咬着舌尖，我无法克制住情绪，当着林阳的面儿，我可不能失控。

没想到，林阳个老狗还是知道了。

林阳在七年前凭借着一张‎‍原‎‎‌‌创‌‌‍专辑大火，功成名就后他花了很多钱找人托关系就是为了找到沈铮，但是完全没有这个人的消息，就仿佛是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和成了精的小狐狸做了十日情人，但是小狐狸没必要和他搞异地啊！

出国是个好答案，但是完全查不到这几年的个人生活的信息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只会有那一种可能。

沈铮没有病，他怎么可能被治好。所谓的“管教中心”不过是些违法牟利的闲散人员搞得噱头，沈铮的妈妈不管不顾地要把儿子送进去，结果就是沈铮没能从那里出来。

他没等到林阳大火的那一年就消失了，所以之后的世界里了无踪迹。

第十一日，00：01。

漫天的烟花在沈铮眼里散发着光芒，他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我钟意你。”

“我好钟意你啊！”

沈铮的耳朵里听到了门外的咒骂声，他满脸泪水，却还要固执地抬着头看窗外的烟花。在黑暗中，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说话。

“我对你何止着一句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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