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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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裴叙过得最清闲的一个新年。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到京城,或张灯结彩,或车马盈门,他也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常忙得天昏地暗,加之身体糟糕,春节倒并没有带给他多少节日的欢乐。
他回想来,唯一印象比较深的就是,去年宫宴感觉比往年要来得更长一些。他勉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过完了全程,回到王府后,就病倒了,足足在床上躺了数日。
今年他的身体比去年还要弱,如此看来,或许不回京才是个明智的决定。
待在这里,他都没有多少过年的真实感,但似乎段宁沉想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这两日,裴叙一直听到外面布置的声音。
段宁沉委实思维非常人。
他们不打招呼在别人的地方,还愣是把这里搞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不过严格算下来,段宁沉回不了隆宁,是他造成的。所以对于将此地借给段宁沉折腾,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前提是段宁沉不要总是拿他库房里的东西来向他示好。
“小叙,你看这个机关小盒!嘿嘿,好神奇!”
裴叙冷漠。这是他的人研发送给他解闷的。
“小叙,你看这木雕小鸟,好精致,真漂亮!”
裴叙愈发冷漠。这是他亲手雕刻的。
“小叙!快看这柄剑,它好锋利!哇!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诶!”
裴叙:“……”
他忍无可忍道:“你喜欢就自己用。”
他这话原意是让段宁沉自己去外面玩,别频频来打搅他看书,谁成想段宁沉倒是严肃起来了。
他握住了裴叙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叙,你这思想是不对的。这是人家的东西,我顶多是随便看看,又怎么自己用呢?”
裴叙:“……”这属实荒谬,一魔教中人认真地和他讲起了道德。
“我记得轻岳教是外界口中的魔教。”
段宁沉骄傲地拍了拍胸膛,说道:“我义父说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看待自己,底线与原则不能丢。因别人的话,而成为了别人嘴中的那样,才是迷失了自我。在混沌中坚守本心,是难为可贵的优秀品质。”
说完这话的他,暗自窃喜,自鸣得意。
裴叙怔神。
段宁沉的义父——前魔教教主嵇巡,他没有见过,但是听自己的师父提起过。对方多次感慨嵇巡是个奇人,言语间也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他不感兴趣,所以也没问。
他淡淡道:“他还说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他的关注点会是这个,段宁沉愤懑道:“你关注他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夸夸我?”
裴叙无言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挪开了目光。
段宁沉不愿和他终止这个话题,于是又凑了过去,说道:“我义父还说,所谓的劫富济贫,其实就是打着正义的幌子,满足自己丑陋的虚荣心,以及掩盖恶臭的嫉妒罢了。那些所谓大侠,他见一个杀一个。所以,虽然这个山庄的主人可能不缺钱,但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会将这里都打理好,并且留下一笔钱的——权当是借住了。至于主人的许可嘛……我现在还没找到这家主人的线索,所以就事态从急,先斩后奏了。”
若是旁人同裴叙说这么一番话,裴叙铁定要以为对方这是怀疑了他的身份,在故意试探他。但这人是段宁沉,就……
他淡道:“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段宁沉拍着胸膛,骄傲道:“你不觉得我正直又伟岸,和常人都不同吗?”
“所以呢?”
段宁沉坐到了床上,暗搓搓地搂住了他的腰,说道:“明天不是年夜吗?我会送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所以我也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段宁沉道。
裴叙冷漠,“不要。”
段宁沉赶忙说道:“绝对绝对绝对不过分!这样好吧,如果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你一件事!”
裴叙冷笑道:“你能干什么?”
段宁沉自信地道:“我智勇无双,只有你想不出来的事,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事——就算你窥觊我的肉体,我也不介意献给你的哦!”他害羞地向裴叙抛了个媚眼。
裴叙:“……”
“免了。”他凉声道,“就算将你拉去卖了,你也不值几个钱。我要你何用?”
段宁沉从善如流地接了他的话,深情款款地道:“肉体廉价,心灵无价。算下来,我是个无价之宝,我的承诺胜过万金!错过就亏大发了!小叙还不赶紧把握这个好机会吗?”
论往自己脸上贴金,段宁沉堪称亘古第一人。
裴叙索性无视他,低头看书。
他不理,段宁沉就不依,缠着他道:“小叙小叙,答应我嘛!小叙!”
裴叙被他缠得烦了,道:“说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否则免谈。”
段宁沉扭捏半天后说道:“好吧,那就提前告诉你吧。我想让你答应我,明晚到前院去。”
“就这?”
段宁沉使劲点头,“嗯嗯嗯!就是这样!”
裴叙:“……”
段宁沉拉着他的袖子道:“所以你答应吗?”
“恩。”
段宁沉当然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他是想让裴叙直接答应他的亲吻。但是他也知道,要是这么说,裴叙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又要进行进一步谋划了……
小叙为什么这么聪明,也不上当?
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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