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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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这刀换了吧,不用我的也再打一把。”周启对陆昙说。
“换,明日就打一把。”陆昙摸着刀,却是不能用了。
“这么不舍?哪个相好的送你的?”周启笑得猥琐。
“什么相好的,我兄弟。”陆昙装作扬手要打人。
“那个有玄晶的兄弟?有钱人,啧啧啧。”周启自顾自说着,又问:“那你那兄弟何时来太原啊,让我也借借光?”
陆昙瞪了他一眼。
“原来是这样。”周启不得不接受大伙都是穷光蛋的事实,“诶,你这玄铁攒了多少了。”
因为周启拉着,陆昙得以慢下脚步,这几个月攒了也快有200了,随着距离200越来越近,陆昙倍感焦躁。
周启看出了陆昙心中有事,却并不过问,“走,下馆子吃一顿,这天越来越冷了,吃顿热乎的。”
说着便带着陆昙往小馆走。
外头天是冷了,路上行人脚步匆匆。
“愁眉苦脸的作甚。”周启在前头走,“人生在世呢就是得一日过一日,若明日之事注定要发生,你再担心也没用。”
周启是在安慰他,可他却止不住地担心。
他怕唐一云来得太晚他把玄晶夺了,又怕唐一云来得太早不得不面对他,怕家人受到伤害,更怕见到心上人对自己寒心的表情。
“吃,别走神。”周启提醒,“这可是我老婆本。”
“你有妻子?”陆昙随口找了个话题,他也好奇,这周启为何会只身一人到太原来。
“害,没有没有,老家有个订了婚的青梅,说想看我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我寻思着大侠不配把好武器怎么行,就来太原了。”
“不回去看看?”陆昙问。
周启轻咳一下,岔开话题,“说说你,没个订婚的青梅竹马总有心上人吧。”
“有。”
周启差点呛到,“我瞎猜的,诶,长啥样啊。”
陆昙想了想:“长腿细腰皮肤白,好看。”
周启啧啧,流氓心一起:“睡了吗?”
这下轮到陆昙呛了,“没。”陆昙微微红了脸,索性旁人看不大出,“我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追啊,哥这方面拿手,只要你会哄,哪个女孩儿追不到手。”周启抓着陆昙讲了一晚上并没有什么用的知识,陆昙只得受着,心想要是唐一云吃这套就好了。
唐一云恢复得极好,可以不用再敷药了,却留了个小毛病,看不得过分亮的。
“不碍事。”唐一云说,“恢复成这样我也满足了,过两日我便启程去太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唐心也交给你了,以后有事我定会来帮忙。”
“别急着去太原,多休息几日吧,你也知道,曲小芙那丫头...”
“我会说清楚的。”
曲小芙心中暗自委屈,为何自己做了那么多,确得不到唐一云半点回应,唐一云平日里看似极好说话,但总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不经人情,她对他的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出力来。这次借着宴席,定要说出来。
曲灵得知唐一云要去太原后,准备了饯别宴,一是送别唐一云,二是给曲唐二人一个机会说清楚。
席上人不多,多是唐一云眼熟的面孔,他也感激这些人不深究他的身份,愿意留一个异乡人。
“那个。”曲小芙端着酒碗站起来,“我想说几句话。”
周围安静下来。
曲小芙用力捏着酒碗,鼓起勇气:“哥,这些日子跟你在一块儿特别开心。”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羞红了脸,一咬牙一跺脚,“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来。”说着干了酒,“酒我干了。”
周围有人起哄,有人喝彩。
曲小芙看着唐一云,你的答案呢。
唐一云举了举酒碗,仰头干了,又说“我不能留下。”
曲小芙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们不可能的,我喜欢男人。”在心中盘桓了千百遍的话说出来原来也并不是十分困难。
话虽轻却像耳边响雷。
曲小芙一脸不可置信,猛地情绪涌上来,又羞又气。
“真的?”曲灵在一边悄声问,唐一云点点头。
若知道唐一云今日会说这话,她就不该让这两人说开,这唐一云也是个榆木脑袋,这番话不等同于当众羞辱曲小芙吗。
众人追着去安慰曲小芙,曲灵却给唐一云备了马车。
“你不是还要我多留两日?”
“留什么留,等那丫头回过神要你命吗。”
唐一云笑了,原来他惹了不得了的人吗。
送唐一云上了车,曲灵才反应过来,“你喜欢的是那人吧。”
“谁?”唐一云转身。
“那个小明教。”
唐一云不做声,曲灵见唐一云冷了脸又说“算了算了,不问了。”
马车上了路,唐一云想着曲灵的话,这一刻竟比以往更想见陆昙了。
“这鬼天气,怕是要下雪了。”周启搓着手,这人闲来无事总往陆昙这儿窜。
天气连着阴沉了几日,雪一副要下不下的样子,城墙内外都停了手,陆昙也松了口气。
“你今日还去驿站?”
“去的。”陆昙披了袄子。他每日都去驿站等一等,但唐一云并不时常给他来信,总的就几封,告知近况。
“今日又来了?”那头人问。
陆昙嗯了声关门堵住寒风。
“有你的信。”
陆昙一喜,赶忙接过。
许是信鸽迷了路,这信竟是大半个月前的,说人已从苗疆出发,陆昙心中一算这几日竟快到太原了。
周启认识陆昙后第一次见这人面露喜色,“什么事开心成这样。”
“我兄弟快到太原了。”
“有钱兄弟?”
雪终是下下来了,一晚上便白茫茫一片,将外头的焦土依稀盖住。
陆昙不知人何时到,这几日都去大道上候着,周启无事也跟着去。
“不冷吗?”周启冷得直跺脚,这人倒跟没事人一样,还给他兄弟带了斗篷,有斗篷也不让他先穿穿,忒小气。
周启正的吧俩嘴皮子,远处闯进来辆马车,车至两人面前停了。
驾车的人跟这大雪一样冷,那人跳下来,周启正纳闷呢,陆昙上前给那人裹了斗篷。
“来了。”
“雪大,来晚了。”唐一云拢了拢斗篷,“回去说。”
周启瞧瞧陆昙,又瞧瞧那人,说不出的怪异。
“这位是?”唐一云跟着陆昙往城内走,忽的意识到还有一人。
“周启,同门。”陆昙指了指。
“幸会幸会。”周启抱拳,见唐一云只是脸上挂笑抱了拳,那人并不是真的在笑,自己有哪里得罪他了吗。
“你们聊,回头替你兄弟接风洗尘,下馆子,我请。”
“老婆本?”
周启看陆昙心情好,竟也会说些胡话,白了他一眼回去了。
屋里生了火,陆昙将斗篷袄子挂起来,拍了拍头上的雪片,唐一云正伸着手烤火,见了也摸了摸,头上的雪化了,有些湿。
火在火盆里噼里啪啦地跳跃,陆昙坐过来伸手烤火“冷吗?”
“这点风雪还是见过的。”
唐一云赶路而来,未料到北边儿天气骤变,还没来得及添衣服就下了一场雪,风雪天赶路几乎让人吃不消,但也不知为何,愣是一鼓作气到了太原。
陆昙偷偷瞧过去,几月未见唐一云发梢又长了一截,火光映衬下脸色红润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未说话,只剩些木头迸裂声。
“苗疆那儿冷吗?”陆昙打破了沉默。
“那儿不冷。”唐一云也只回了一句话。
沉默良久,唐一云又开了口:“你呢?”
“挺想你的。”“玄铁探到消息了吗?”两人异口同声。
陆昙赧然,唐一云也是愣了一下,转过脸来看他。
瞒不住了,陆昙自暴自弃地想,便直直地看过去“那你呢?”
唐一云笑了,盯着自己的手,“我也。”
得了回答,陆昙眼睛亮了,笑意也藏不住,握了唐一云的手:“真好。”
唐一云让他握得极不自然,佯怒看他,却见一双幽蓝的眼睛含笑看他,心中突地重重跳了起来,连忙抽手捂住,“看什么。”
陆昙将那手拉下,两手并一块儿用单手捆住,倾着身体欲给唐一云一个吻。
唐一云似是要烫到般,甩了手猛地站起来,险些踢翻火盆。
“小心。”陆昙忙用脚稳住火盆,“烫伤不好治。”
抬头一看,唐一云皱着眉摆出了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脸却泛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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