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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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未有人，两人靠在一块儿走得极慢。

冷风一吹，又叫唐一云清醒了几分。方才陆昙说得他心动，也叫他觉是人生中顶美好的时刻，但仔细想起来，白头偕老这事儿，真的要看老天赏不赏这薄面。

“陆昙。”有人喊，“唐一云？你们大晚上在外头做什么呢。”

唐一云听出是陆宇，忙抽了手，与陆昙离了些。

“回家里头去呢，你在外头作甚。”陆昙似有些不满，仗着天暗看不清，又按着腰将人定住。

“我正巧从往生涧上来，也回去呢，一同走？”

“走吧。”陆昙手摸着唐一云后腰，推着他往前走。

唐一云快走两步，那手却还是粘着他，只得侧着脸，压着声儿：“手。”

“手怎么了。”陆昙瞥了眼自个儿的手。

“陆宇。”唐一云提醒。

陆昙笑起来。

“你们在后头嘀咕什么呢，再不快点儿要吃风吃沙了。”陆宇看了眼贴得近的二人。

“说你呢，磨蹭什么。”陆昙全推到唐一云身上，叫唐一云赏了他一白眼。

待陆宇回头，又咬着唐一云耳朵笑道：“若你愿意，我想叫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唐一云眸子闪了闪，终是未有说话。

次日，陆昙又是早起，去三哥那头帮忙，唐一云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客居他乡，做个懒人晚起是不妥的，但自打与陆昙一块儿，叫他拖着捱着，起床的时辰便一日比一日晚。

外头的热气已腾了进来，透过窗的光束中飞扬着细碎的颗粒，石头路上偶有交谈声脚步声，屋里静悄悄叫唐一云听得清楚。他未穿外衣散着头发坐到窗前，这屋子是陆昙的，桌上放了些他的东西，大多是刻着繁复花纹的金属器皿，这些日子唐一云住这儿便与他共用了。想着便抄起铜镜，影影绰绰见一无表情的脸，也不知陆昙喜欢他什么。

这日子太平静了，没了千机匣，没有毒药暗器，没了任务单子，他唐一云就好似个平常人，与心爱之人一起偷过起了太平日子。

这样想着又有几分快乐，叫镜中的人多了几分神采。

“刚起？”镜中又多了一人，唐一云回头便见陆昙站在后头，想着这人功夫似又长进了，叫他都听不到脚步声了。

陆昙中午回来吃饭，到家得知唐一云还未下楼，便轻手轻脚上去，却见唐一云懒散靠在桌前，把玩他的物什，一会儿摸摸弯刀，一会儿又抬起铜镜瞧瞧，瞧着瞧着又出了神，不知想到什么表情生动起来。

陆昙喜欢他这模样，表面上冷冷清清，背地里总能露出些让人惊喜的表情。

“方才想什么呢。”陆昙问，眉眼弯弯想讨句好话。

“想你呢。”唐一云见陆昙的脸叫外头晒得发烫，抬手贴了上去，“快去用凉水冲冲。”

唐一云的手微凉，叫陆昙很是舒服，又听他这么说，心里头痒得很，“待会儿。”说着便弯下腰按着唐一云后颈沾了沾他的唇。

“伯母在家呢。”唐一云躲开些。

“改口，喊妈。”陆昙说，“改天我就去说。”

唐一云听了突生忧虑，但又想陆昙这么笃定也许情况并不会如何糟糕，便应了“好。”

下午陆昙又出了门，唐一云也想一同去，却被陆昙用天热太晒的借口堵了回去，他又叫了陆宇陪唐一云。

“阿娜耶他们今日有事。”陆宇说，“我带你去三生树瞧瞧，待日头下去些，那边凉快。”

白日三生树下未有人，只有俩傻憨憨在这头乘凉。

唐一云出了薄汗，想着这才入春，大漠竟已是如此热了。

陆宇倒像没事人，盘腿坐在隆起的树根上，两人皆有些沉默，陆宇官话不好，能聊的除了这天气，这白沙，就只剩陆昙了。

“诶，你与陆昙如何认识的。”陆宇问，“我与他不大联系，都不知他在中原混得如何。”

唐一云想了想，那时候陆昙还是个街边小贩，会点三脚猫功夫，也是他先缠着他要做什么兄弟朋友的，结果现今...

“我在他那头买了东西认识的。”

“哦？听说他去中原带的都是女子用的首饰器皿，难不成你是给心上人买的？”

唐一云有些不悦，陆宇带着些刺探的意味他是能听得出的，往日有人说起这，他都一笑了之，如今多了陆昙，叫他横竖不好说，倒有了几分别扭。且他来大漠穿的常人衣裳，未有表明自个儿身份，不便与陆宇细说，想了想还是说了不是。

陆宇见问不出什么，又说：“那现在有喜欢的人？”

怎的如此喜欢探人底细，唐一云想，答道：“有。”

陆宇又问：“是陆昙？”

唐一云抬头看他，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陆宇又说“昨日晚上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唐一云神态未有变化，心中有些忐忑。

“看见你们接吻了。”

唐一云思考了一下，昨日虽激动，但他与陆昙并未有出格的举动，便回答：“定是看错了。”

“那许是我看错了。”陆宇说，心中却想，唐一云方才分明是在回想，他的猜测又对了几分。

“我想听听你们在中原的事儿。”陆宇又说。

唐一云无奈，只得将那些出生入死和悸动通通挑出来，讲些平常所见。

陆宇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还是喜欢送人东西啊。”当他听到陆昙跳车去采花时候说到，“小时候他也喜欢送些花花草草稀奇古怪的东西与我。”

唐一云停下来，等着陆宇说后头的话。

“其实大漠里头只有他关心我对我好。”陆宇说，“可惜都是男子。”

唐一云听他这么说也只是笑了笑，虽有些不安，但想到陆昙说的也就不再计较了。

陆宇看了看唐一云，这人笑过后又没了表情，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回来了。”

唐一云回去时候见陆昙已在家，陆宇跟在后头嚷嚷：“有饭吃吗？”

“有，先去洗手。”陆昙说，见陆宇往里头走了又凑着唐一云小声说，“还想去找你呢，外头热吗？”

“还行。”唐一云说。

大漠干燥，吃食也总是馕一类，唐一云来了多日未有吃得汤汤水水的玩意儿，也不知习不习惯，陆昙想着，今日便早些回来揉了面，打算煮些面吃。

阿妈今日出门了，不回来吃，所以陆昙只备了两人份，谁知多了个陆宇。

“我也有份？”陆宇笑道，“你还会煮面？”

陆昙将两份分与二人，自个吃着馕，“会，还会些别的呢。”

“不知我能不能吃上。”陆宇朝陆昙挤挤眼睛。

“话多，不吃我吃。”陆昙作势要去抢，陆宇将碗护了，“诶诶诶，我吃我吃。”

唐一云本就吃得少，今日出门又晒了半天，更是没有胃口，吃了些便不吃了。

“不好吃？”陆昙问。

“不是。”唐一云说。

“我尝尝。”陆昙顺势接过唐一云的碗筷，尝了口，“唔，可能咸了，下次少放些盐巴。”

陆昙动作自然，唐一云也未有多想，猛地又见陆宇看他俩的目光，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你们感情真好。”陆宇笑道。

“我们...”陆昙憋不住，想与陆宇说道说道，唐一云忙抬脚踹了陆昙。

陆昙吃痛，忙改口，“感情是挺好。”

陆宇吃饱了，招呼两声便走了。

唐一云收了碗筷端到后头去，叫陆昙半路拦住了。

“别挡道。”唐一云两手皆满，叫陆昙挡着左右过不去。

“今天吃味儿了？”陆昙贴着唐一云，“他算是我发小，也是让着他，今日面是给你做的。”

这哪是吃不吃味儿的问题，唐一云想，他总觉得陆宇危险万分，陆昙没这个心思可陆宇有。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个儿护食护得厉害。

陆昙见人不答，以为说准了，心里也跟着又酸又甜起来，哀叹了声低头去捉唐一云的唇。

唐一云不好推开，站着叫人亲了个够。

陆昙舔了舔唇，仗着唐一云不好动手，说着荤话：“面不是独一份，但我是，吃我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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