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梦境中醒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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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多么熟悉的梦境,风从前方刮来,向身后涌去。此处早已不再是熟悉的街道,四处空白,面前仍是道路。高天鹤站在风里,却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风声凌冽,或许来人已经有所不同。
他还记得,那个梦境。那个关于简弘亦的梦境,虽然他忘了。但是此刻又想起来了,想起风,想起道路,想起拥挤的人群,想起那些熟悉的但确实陌生的脸庞。包括简弘亦,和那一刹那的解脱感。
在梦境中所感受到的,真实。他在现实里无数次想要寻找那一刹那的超脱感,然而都失败了。
这一次的梦境像是上一场梦的延续,又像是上一次梦的开头。入目依旧是空白,但大约不是街道了,四处没有耸立的高楼,细听还有树叶,草木所能带来的莎莎声。而他,更像是走在一片无尽的荒野上。
高天鹤向前走去,脚下的土地比想象中坚硬多了,就像是走在一块水泥地上,但又有些不同。因为这坚硬里还带着一丝柔软。高天鹤晃了晃头,将那些奇怪的触感应发的思考抛之脑后,他现在只要往前走,向着风的方向。
大概是他想错了,这里没有并不是荒野,而是一个略微有些大的房间。他很快就摸到了墙壁,墙壁也是雪白一片,连接上下。他应该是被困在这了,但也许没有。因为风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梦境不需要思考,意识与此刻所有的相连接。
空间被重新塑造了,因为高天鹤摸到了一扇门。
门边上的墙壁,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大约是门铃。紧接着他摸到了更多,凡是他所摸出来的物品,逐渐失去了白色,渐渐褪出它们的本色。梦境里,白色一片的地方,正因为高天鹤,而逐步恢复色彩。
风穿过门呼啸而来。门后一切都有可能,或许是悬崖,也或许什么都没有,未知永远是可怖的。
高天鹤去按把手,发现门像是锁着。旁边却出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牛奶箱,钥匙被扔在里面。钥匙扣也裹上了一层灰尘,有些看不清本来的样貌。一把钥匙却挂了两个钥匙扣。他想要伸手去拿,却发现,根本够不到那把钥匙。手被一个坚硬的,透明的东西挡住了。
或许是内心拒绝他发现这把钥匙。
只是因为发现了钥匙,门就自然被风吹开了。但是是向内打开的,缓慢的,像一张吞吃生灵的大嘴。里面,还是一片空白。高天鹤站在门框处,心底里隐约的不安着。
果然,在跨过门框之后,白色褪去,事物其真实的原本的面貌展现开来。房间内有一具尸体,含笑的模样,眼睛闭上了。死去只是一种说法,他是躺在那,像是个只是在熟睡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本书,四处是散落的玫瑰和纸页。
那个人的面孔,长得有些熟悉,可又说不上来长得像谁。黄昏如同液体,漫灌进了房间,高天鹤只觉得有些窒息。在因缺氧而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终于想起,那个人的模样在哪看过。
那人分明是他自己。可还没来的及后怕,已经跌入迷雾笼罩着的黑暗里了。
“鹤鹤?”身体,呼吸,逐渐能感知到身下柔软的床,和身上柔软的被子。
随后眼睛也感知到阳光的存在,还有个黑影,大概就是声音的来源了吧。高天鹤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可是努力无用。不过他感知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一双熟悉的手在拍打着后背,而呼吸,在他的头顶之上。
“是做噩梦了?不要怕,我陪着你。”一个低沉的男音,缓缓的,带着猫咪呼噜一样的气泡声,响在人的耳旁。抱住自己的人,大概是还没睡醒。但声音确实让高天鹤安稳了心神,黑暗,再一次夺取了意识。
他再一次向下坠去,不知道经历了多久才再一次重新看到新的光景。
“简老师!”面前站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和另外一群人聚在一起,抱着吉他给他们伴奏。这里像是什么节目后台的化妆间。个子很高的那位,看着要顶上天花板,妆已经画完了,头上还带着做发型用的小夹子。
他回头看过来,看向门口,却没发现哪里有人。倒是其他几个开口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说是好像听见了有人喊他的声音。高个子的人拍了拍他身边被衬托着格外娇小的男生。“你让佳琳给你看看,真的。”他还是摇头,大概说了句什么,声音已经被淹没在声浪里了。
他明明看见了,高天鹤想。梦里的视角有些奇怪,他像是站在身体外面,只能看见故事发展,却不能干预。可是简弘亦明明看见自己了,那个身体外的自己。
后来化妆间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去化妆,简弘亦也借着添热水的名义离开了。他向前,走到了一个楼梯间,里面烟雾缭绕。
“这是大龙他们偶尔实在忍不住烟瘾,过来解馋的地。”他解释到,转身堵住了跟着飘过来的高天鹤。他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犹豫怎么开口。面前的人有些无措,浑身上下拍了拍,从羽绒服里摸出一只烟点上了。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一个幻觉。录节目太累了,还要熬夜写歌……”
“可你,每次都按时来按时走。”
“你也不说话,像一个影子。但是我知道,你是他对吗?”他?高天鹤心里疑惑的紧,但又没法开口,连摇头都做不到。
“这首歌”他又开口说道,烟只是被点上,他也不抽,只是盯着看。“是我为了高天鹤写的,自打开始写这首歌,你就出现了。”
“你又长的那么像他,大概,是从歌曲里诞生的什么吧。”
他抬头,目光穿过面前这个漂浮着的魂灵,向更远处看去。他在看向他的高天鹤。沉默,高天鹤只能看着他,他试图说些什么,可连嘴也张不开。
简弘亦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他们惯用的半瓶水里。像是在说给高天鹤,又像是说给自己。
“可我要结婚了,他也准备进湖南台当主持。我们谁也不想耽误谁……”
梦醒了,高天鹤艰难的睁开眼,面前一成不变的房屋居然也有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脸上有些难受,像是水渍干了紧绷感,伸手去抹才发现,已经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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