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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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时读六年级的时候吃坏了肚子，后来闹的高烧不止，扁桃体发炎，嗓子彻底哑了，起先以为只是短期的失声，没成想一辈子都开不了口了。那段日子很难熬，有人劝蒋落梅再生一个，只是蒋落梅看着方时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一副无辜样子，到底也没动这个心思，挺到三十四岁，蒋落梅犹豫过一阵子。

那会儿方时读完六年级就转到特殊学校就读，一家人三口拖着行李，方江开车，八月的天，所有金属的折射好像在报复建设摩天大楼的人类，方时坐在后座，插着耳机，没有人提这一件大事，好像稀松平常的，仿佛他已经在那里读了很多年。站在校门口，太陌生了，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涉足，有些人也一辈子不会踏入，社会的边缘弯弯曲曲的一道，把他们割裂的开开的。

蒋落梅提着包，定了定，往前走去。她穿过教学楼前的喷泉，喷泉池里的水泛着绿光，一滩死水，毗连着水的湿润处一片青苔，热空气裹着那股水腥味洒在每个靠近的人身上，蒋落梅脚步加快。走到儿子宿舍，门一开，扑涌出灰尘，方江拉开窗帘打开窗，风把米黄色的窗帘吹开，提着两大袋东西走到宿舍的他坐在木板床上休息，额头沁出大颗粒的汗，他用手抹去，笑着看了看方时，蒋落梅提着热水壶出去接热水。方江问方时想要住哪个床，方时手指点点，靠窗一侧。方江打开包链，取出蚊帐到床上搭挂，等他下床，额头又是密密麻麻的汗，背后早已汗湿一片，方时从包里取出抽纸巾放在桌上，蒋落梅回来又端了脸盆出去，回来后兑了热水用抹布开始一点点擦橱柜、床板跟书桌，阳台的架子支起被子与枕头，方时拿着抹布在擦拭书桌，灰尘跑到空气里，又顺着空气的流向跑到阳台去，不见了。母亲擦拭着木头床板，天气很热，方时找到空调遥控器打开空调，等到床板干的差不多了关起门窗，屋子里总算凉快些。三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蒋落梅起身去阳台，方时去整理物品，方江走到楼道里，开着窗子抽烟，太阳渐渐灭下去，陆陆续续来人，脚步声、支架敲着台阶的声音，也像太阳一样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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