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让他想到晴日里藏匿海鸟的云,吹在海面泛起一阵波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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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了,安德鲁和卢卡将所需要的材料从废弃军工厂搬运进安德鲁家,一时间本来就不宽敞的地下室被塞的满满当当。白天安德鲁出门工作卢卡负责组装零件以及整理家务,晚上安德鲁回家顺便带回明天晚饭所需要的的菜,卢卡虽然曾经是一个富家子弟但是并没有安德鲁之前想的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还会做一些简单的菜,当然味道上就不能要求太多。这是第一次安德鲁感受到家的感觉,教会集体生活的15年并没有给安德鲁带来很多值得回忆的事情,而与卢卡住在一起的一个月里天黑回到家打开门不再是黑暗与寂静,是灯光和炒菜的声音;工作结束后不再是独一一人随便解决晚餐而是心里想着某人去市场挑选明天晚餐的食材。安德鲁从没体会过家的温暖,他的病使他对拥有家人不抱有期待,但是每次路过别人家的窗户,里面传来的饭菜香味以及家人们的说笑声总是让他忍不住在其窗前驻足停留。他所有对家的幻想都是通过不同的窗户,每一扇窗户里面有着不同人家的悲欢,但是虽然只有一层玻璃之隔那些悲伤与欢笑都与他无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遇见了一个愿意等他回家的人。
“你今天回来的比平时晚啊。”卢卡正忙着锅里的菜,他对火候的掌握依旧拿捏不好,以至于在炒菜时必须时刻盯着锅里的菜以防烧焦。
“今天有卖剩的鲈鱼,我挑到了一条还没死透的。”安德鲁找了个水盆把装在袋子里的鲈鱼和海水倒进盆里,那条即将成为明天晚餐的鲈鱼两侧的腮一张一合艰难地喘着气。
“干得漂亮我们明天晚上就可以吃清蒸鲈鱼了。”卢卡把锅里的菜装到盘子里,用身上的围裙擦干手上的水。
安德鲁默契的把盘子端到餐桌上并给自己和卢卡各盛了一碗饭。卢卡解开围裙放在一旁走到餐桌,两人开始享用晚餐。
“你的探测仪准备的怎么样了?”安德鲁喝了一口昆布味噌汤,皱了皱眉“下次做昆布的时候记得不要加盐。”
“就差最后一个零件就完成了。”卢卡也喝了一口味噌汤然后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对了今晚我要出去一趟,记得给我留门。”
“你第一次进我家可没需要我留门。”安德鲁借机嘲讽他们相遇时卢卡的不请自入。“你要出去干什么,我记得警察对你的追捕令可还没解除。”
“我去取个东西,怎么前辈这是在担心我吗?”卢卡放下勺子双眼盯着安德鲁,两只眼睛像一面干净的镜子,里面清晰地反射出出安德鲁的倒影。脸上挂着狡黠灵动的笑。
安德鲁面对卢卡的调笑选择视而不见,这种性格恶劣的人活该被抓住揍一顿。
两人吃完饭安德鲁把碗和餐具收拾下去,卢卡翻看着桌子上的一堆图纸。
“等我的机器安装好我们就要准备去第一层船舱了,档案室在第一层船舱的军事博物馆里。”卢卡抬起头看着正在刷碗的安德鲁。
“像我们这种底层船舱的人申请前往顶层需要好长时间,而且你现在还是逃犯身份。”安德鲁把碗放在沥水架上甩了甩手上的水。
“当然不能用平常的手段了。”卢卡笑着把手里的笔转出一个花。
“偷渡是违法的。”安德鲁看着明显打算用一些不正当手法的卢卡说。
“私藏逃犯也是违法的,你不是也做了?以后我们要做的违法的事可不止这些。”卢卡放下笔把双手交叉放在放在嘴前歪着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安德鲁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要做那么叛经离道的事违法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自己本本分分做守法公民时间久了思维很难快速转变。
晚上等待第五层船舱的灯依次熄灭,成个船舱陷入黑暗中,卢卡收拾一下装备便离开地下室,这一个月都是两人一起度过夜晚,安德鲁习惯了地铺上那人熟睡后浅浅的呼吸声,现在突然归于寂静竟有些难以入眠。
安德鲁辗转到了下半夜,刚有了一层朦胧的睡意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卢卡尽量放轻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安德鲁觉得他的状态与平常有些不同,别看他表面是一个富家公子其实在体能方面安德鲁这个长期劳作的人还比他差很多,怎样剧烈的运动能使他喘成那样。
“你怎么了呼吸声那么重?”安德鲁从床上坐起来,准备打开手电筒看看情况。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我没事。”黑暗中卢卡的虽然气息有些不稳但是语气还是像往常一样。这时安德鲁突然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安德鲁立刻起身翻出手电筒,光照在卢卡身上只见他手捂着肩膀,指缝中不断渗出的血液触目惊心。
“你怎么搞得伤成这样!”安德鲁立刻取来医疗险,把卢卡扶到椅子上。
“你看我拿来了什么?”只见受伤的当事人一脸轻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通行证印章。
安德鲁心里大惊“你去警察局偷印章?你不要命了吗?”
卢卡未受伤的那只手拿起印章在手里把玩“过程的确有些困难不过难不倒我,那群警察等我们上到第一层船舱估计搞不清楚我到底拿走了什么。”说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又邪气又威胁。
安德鲁看他这副骄傲的模样便沉默不说话,只是加重了手里上药的力度惹得卢卡连连喊痛。
“前辈是生气了吗?”每次犯错的时候卢卡就会用他那副好相貌加上伪装的乖巧和可怜委屈的语气博得原谅。
安德鲁心想我生什么气,他自己不爱惜生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做这种危险的事不提前说明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他做甚。当然心里说没生气但是安德鲁知道自己生气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卢卡没告诉自己觉得他不信任自己吗?好像不是这样,那是为什么,安德鲁自己也搞不明白。于是便不去理他,给他抱扎好就起身上床准备睡觉。
卢卡见安德鲁躺在床上不理自己便去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迹也准备休息。安德鲁心里有气便转身背对着卢卡,但是依旧竖着耳朵听着他整理自己发出的声响,心里感到一阵庆幸“还好他没事”。突然听见洗漱完的卢卡慢慢走近他的床,安德鲁把眼睛闭上假装已经熟睡的样子,只感觉身后的床铺凹下去一片“前辈睡了吗?”卢卡轻轻地问。
安德鲁不理他于是卢卡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父母去世的早,我很早就一个人生活,留给我的只有一大笔遗产,平日里照顾我的只有女佣但是她们也只是因为雇佣关系,我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们看中只有我的钱和地位,所以我最喜欢实验室和一堆钢铁待在一起,虽然他们是冰冷的但是没有虚情假意。在我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所有人讨好我,但是他们是透过我看到我所拥有的,至于卢卡.巴尔萨这个人他们一点都不在乎,所以当我落魄的时候他们都避之不及,前辈是第一个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遇见我还对我施与善意的人。”卢卡牵起安德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安德鲁只觉得手背上一阵柔软湿润的触感,是卢卡的嘴唇,安德鲁只觉得那个吻让他想到晴日里藏匿海鸟的云,吹在海面泛起一阵波纹的风和像冬日里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
“前辈在意我,我很高兴”卢卡放下安德鲁的手,语气里的愉悦可以想象到他那双让安德鲁喜爱的眼睛里一定盛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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