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已有定论,曾在几十年前传为美谈,至今仍有说书人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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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江湖客游记》其三孽情
此事本已有定论,曾在几十年前传为美谈,至今仍有说书人讲述。然而我在一家连名字都没有的酒楼,听到了另一部分真相,于是在好奇的驱使下,我四处搜寻,拼凑出一个不太完整的过往,听来不算敞亮,但仍然很是传奇,主人公的后辈认为这样有辱先辈,但我想,或许,先辈,会很愿意将它讲出来的。
故事的开始很是俗气。乾元四年,被称为魔教的极青教,屠杀了一个程姓江湖世家,然而,这场由兴而发的杀戮,却略过了三个人,这家最小的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
这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弟弟比姐姐小了小半个时辰。弟弟名叫程青岚,如果这个名字不够熟悉的话,那么,他的字是静水,程静水,魔教的最后一位教主,那位行事潇洒不拘,性情不定的千岚刀程静水。然而,故事开始的那年程静水才七岁,刚刚记事的年纪,却遇见了这种令人心颤的惨案,本就足够聪慧的他,比姐姐更加能体会那种痛苦。他们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幸而与枫兰山庄的庄主夫人是手帕之交,母子三人不至于流落街头。
枫兰山庄的少庄主和程青岚是一般年纪的,仅差了月余,当时的少庄主叫兰淮清,就是十几年后赫赫有名的蛟鸿枪兰若峰。在未来,这两人的交锋总是伴随着血色,而当年,两人确确实实是青梅竹马总角之交。程青岚和家人寄居在枫兰山庄时,是兰淮清将程青岚从地狱中拉了出来,央求着父亲让程青岚和自己一起学武,在程母去世后为了安抚程静岚,抱着当时瘦小的程静岚睡觉,一直到程静岚离开的前一晚。
这些种种关怀,导致了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结果,两人相恋了。起初是谁先动心的已不重要,两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坐在房顶上发出的誓言到底有多脆弱也可见一斑,或许时光允许的话,再过一二十年,两人共同历尽红尘风雨,踏入江湖又片叶不沾的回来,届时,就算没有誓言,也会坚如磐石吧!然而没有什么或许。无论是因为俊俏非凡的程青岚晃花了少年冲动的兰淮清的眼,还是过于体贴的兰淮清,占据了敏感缺爱的程青岚的心,反正结果就是,两个连遮掩都不知道的小小少年郎的被强制的分开了--一个被关进了枫兰山庄的禁地,一个被送走到号称天下第一情报楼的花珩楼。
而程青岚在走之前,曾和母亲的手帕交--那位兰夫人进行了一番交谈。兰夫人的话不多。大致只有三点,第一,玩玩可以,但两人都是家里的独苗,结婚生子是必不可少的。第二,正值少年时,不能因为些许微末感情而荒废了,第三,是以十年为约,十年后,若两人都没有结婚,就可以让他们试一试。
程青岚同意了,于是乾元十四年,十七岁的程青岚踏出了枫兰山庄,开启了他的传奇一生,而这时,他现在的恋人,未来的对手,仍然被关在禁地,独自接受着试炼。
时光跳转,乾元十六年,在花珩楼的程青岚忽然接收到了楼主的讯息,楼主的零号任务--潜入魔教,做内应。程青岚的母亲死在一个温暖的雪夜,炭火升腾,锦帛柔软,她告戒子女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报仇。这最后的遗言劝慰了姐姐,却未能将弟弟拉扯回来。姐姐不练功,不读书,十六岁嫁给了一户普普通通的耕读世家,从此过往被她埋葬,专心于相夫教子的平凡幸福。然而,程青岚与姐姐不同,他曾强行压制的报仇的焰火,在这个任务面前,轰然爆发,席卷了心神,他接下了这个任务。
废掉原来的功夫,将一把耍的风生水起的枪放下,拿起了长刀,从最底层的弟子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爬,受过屈辱和折磨,也品尝过滥杀无辜的感觉,从原本的清朗少年,逐渐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的嗜血护法。当初和他一起接到任务的人,死死伤伤,该离开也离开了不少,该暴露也暴露了许多,连花珩楼楼主也想不到的是,短短几年,乾元二十四年,程青岚已然进入了魔教严密的高层。这也是兰淮清真正进入江湖的第二年,禁地里时光漫长,却也不限制人来人往,但只有接受试炼的人才能受益,令兰淮清没有想到的是,许多人都来看望他了,可程青岚没有。他出来后,母亲却告诉他,程青岚失踪了。他进入江湖后,却碰见了另一个人--千岚刀程静水,他认出了那人是程青岚,但是他没有说,他不明白为什么程静岚要隐姓埋名,但他从来都是支持的。正因为如此,当他看见程青岚妄图斩草除根,抹除屠杀痕迹之时,十分震惊,不可置信。被发现后,程静岚本想直接杀掉孩子,然后离开,却因为兰淮清的动作而作罢,他放弃了和他打斗,随手丢下了那个孩子。从那日开始,江湖上一直形影不离的千岚刀和蛟鸿客忽然决裂了。
于是,那些更加隐秘的情事就再也没人知道了。没人知道冷漠如蛟鸿客,也曾伏案提笔,琢磨出一字一句讨得一人欢心;没人知道放荡如千岚刀,也曾洁身自好,只想要一心一意眷恋一人恒久;没人知道在一家无名客栈里,曾有两人,抵死缠绵,疼痛与欢愉构建起迤逦而秘密的关系;没人知道在长刀与长枪的交锋中,爱恋和血染湿一篇干涸,开出一寸繁华。那时那景,令人沉醉又令人心碎。
这段畸形的关系持续多久无人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何事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后来的事情大家也能猜出一二,在某个返寒的春夜,情事过后的缠绵暧昧渐渐消失,不是是谁先开口,或者都没开口,心照不宣又心酸不已的结束了这段只能深埋心中的情感。不久后,千岚刀的放荡之名,同他那俊俏的外表一起传遍了江湖,而蛟鸿客新婚却显得默默无名。来的人只有亲朋好友,可新郎官依然醉的一塌糊涂。新婚次日,有人发现枫兰山庄唯一一条进来的暗道,塌了,从此只能光明正大走正门进入。而整理礼物时小厮发现了一个装着玉质长生锁的礼盒,嘟嘟囔囔地说着没听说过有叫青岚的客人啊!
后来的后来,正如每个故事的结束,惩恶扬善的大侠退出江湖,和一见钟情的美人结婚生子,含饴弄孙,结束传奇。而风流放荡的魔教教主,最终神隐江湖,留下宝藏,成为传说。也是直到那时,极青教忽然分崩离析,重组更名为济青宫,成为亦正亦邪的隐世门派的答案,才逐渐明晰,但那就不是本篇所该讲的内容了。
笔者云:孽情孽情,并非情不容于世。情本无善恶,人却谨遵礼法,得出个三六九等,好坏泾渭分明。情染烟尘,如何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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