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处,个个都有好茶,你要愿意,可以一一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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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风堡主的披风卷过山风飞雪,在刻了七道剑痕的石斫上留下了一个影子。
他仰头望了一眼难得晴朗的天空,然后翻身上马,从这块他镇守了七年余的高地离开,前赴江南。
从昆仑下行,过长乐坊、踏龙门沙,叶默明牵着马,走进龙门客栈,要了间房。
他没带近卫,凡事皆需力行。等到夜幕落下时,他草草吃完晚饭,从怀里摸出了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质地圆润,入手温良,是块好玉,刻的是不知何处的神明。
是他很多年前,送给沈鸿逐的。
这枚玉佩据说早就不见了,当年某人还兴师动众地派人找了好些日子,这会儿不明不白出现在他凛风堡里,叶默明一眼瞧着,就知道沈某人该是到了昆仑附近。
后来他当真趁夜摸入议事堂,揩了油又遁地,第二夜变本加厉,直接爬上他的床——
沈某人脸皮可盖天地,叶默明以为他第三日还要来,却不料他递来一份信,自己先动身南下了,不知所踪。
七年未离昆仑的叶默明不咸不淡下了令,择副将代理据点,自个儿一袭白裘披风,驭马南下,暂歇此地。
叶默明算过沈鸿逐的脚程,笃定他此刻也在龙门客栈里栖身,只是不愿出面于众人眼前。
倒省了他的事。
凛风堡主卷着披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玉佩上轻敲着,忽然侧首,拦住了那只意图不轨的手臂。
那人穿了轻甲,手臂上的铠甲贴到他脸侧,叶默明却连眼都没眨。
肩上霍然一重,有人绕过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脑袋上,轻笑道:“叶堡主,别来无恙呀?”
叶默明面不改色,屈起手肘往对方腹上一送,很快听得一声闷哼,肩上的重量消失,来人坐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茶杯,先倒了一杯茶。
正是沈鸿逐。
沈鸿逐此人,从许多年前就是一副浪荡江湖客的模样,生得浓眉大眼,平素却没个正形,东倒西歪,活像滩烂泥。
叶默明看不下去,冷冷开了口:“坐直点,七八年过去你就是这幅模样当督军的?”
烂泥督军一脸不以为意:“他们不就想要我这么一副样子,不然你还见得到我?”
叶默明扯了嘴角笑了一下——他常年待在昆仑雪地,不怎么见青天白日,因此皮肤是偏苍白的,这么一笑,顿如雪原上开出了不知名的花,让沈督军眼前一亮。
沈鸿逐探过身,指尖点在他尚未垂下的嘴角,轻笑道:“真是惊喜,一来便瞧着你笑。”
叶默明甩开他的手指,问:“查到什么了?”
“唔,一些事,之前都差不多告诉你了。”沈鸿逐坐回去,端着茶杯来回摩挲,仿佛它是个绝世珍宝,“最近查到了一些旧人,不过那些人都住在‘茶棚’里,不太好动手。”
“有几处?”
“七处,个个都有好茶,你要愿意,可以一一品尝。”
“以督军之见,哪一处值得一去?”
沈鸿逐笑:“我这处。”
叶默明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沈某人便又道:“你那弟弟……呃,我是说黑羽营那个。”
凛风堡主脸上现出漠然神色:“怎么?沈督军重伤了他不说,回头还要恶人先告状?”
沈鸿逐依然是笑意盈盈:“我就是来给堡主提个醒。阿昭带人来了红莲岗不错,我手底下那些混子走不过他几招,能伤到他的,据点里没有几人,我算其中一个。”
话里有话,叶默明侧首看过来。
沈鸿逐打蛇随棍上,上手攥进堡主那搁在玉佩上的手指,将他掌心摊开,写了一个字。
“我的人品你也知道,怎会对阿昭下手?动手的是这个人。”
叶默明感受了一下他在手心划拉下的字,嘲讽道:“你有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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