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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就挨揍了。

-----正文-----

这大概是后排乘客相识以来最和谐的一次相处。程安忍不住疑问起冯川的好心,毕竟这男人过往的恶劣行径仿佛早就脱离了助人为乐的高级趣味。

冯川扯出钟姓老板的胡诌之词,“听说你需要安慰。”

坚强的程安:“……”

好在车内还有一名司机,让程安独自与冯川接触,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

额头上残余的血迹此时已经干涸,呈现出鳞甲一样的皴裂,睫毛上挂着血色的霜,被车内暖气一烘,迅速结成了水草一样湿漉漉的几缕。

程安用手去蹭眼睛,冻得通红的手掌,一排指节处都是淤青。

一只有力的手止住了他险些将荧光笔残留弄进眼睛里的动作,程安手心里一软,定睛看去,是一张折叠整齐的帕子。

这男人还真是随时随身携带这东西。

“谢谢。”程安低着头,看帕子,没看人。

头上的帽子被人掀开,创口被刮蹭到,血液再度濡湿鬓角,程安疼的皱眉,感觉脑袋上的伤口有些灌凉风。

程安想:我脑袋这是漏了吗?

又想:漏了也好,正好趁机控控脑子里进的水。

他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熊样,刚刚从会所出来应该顺道洗把脸。车里开着空调都能闻到身上的冷腥味,实在污染空气。

旁边的男人问他:“还伤到哪了?”

程安自我感觉良好,“没事。”

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他,拿看绝症患者的眼神关爱程安,又另程安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

冯川:“你不是说跟他们不如跟我么?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当初说的时候谁都没当真,程安不过是随口比较,但是这会儿冯川一提,程安不由心虚了那么一秒钟。可转念一想,又没确实答应的事,连一秒的心虚都嫌多余。

然而让他反驳点什么,又无话可说。

好在冯川只是调侃他而已。会为利益折腰的人,很容易被声色场所的金钱迷眼,人之常情。只是……

冯川抓着程安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眼前细细打量——多好的皮相,自己才一亲过芳泽,却被旁人欺凌得如此狼狈,令他多少有些不快。

人肯定不是在钟祈行的地界受的伤,看他伤口的凝血程度,至少是一小时以前发生的冲突。程安挂着彩来会所,如若不是为了向谁寻求帮助,多半是因为矛盾是同会所里的什么人产生的,何况他还带着俱乐部里荧光笔的标记。

冯川根据猜测慢声问:“我不是告诉你有事情可以提钟老板吗?”

“提了。”程安有些烦,“能松开我的手吗?”

“你这根手指屈伸有问题,等下拍个片子检查一下。”冯川给他捋顺了两下,换来程安一阵抽气声,后者果断抽回了爪子。

在冯川眼神示意下,程安梗出了下文,“那个老王八不信我跟那个什么钟老板认识。”程安小声抱怨,“我就多余说,本来也不认识。”

冯川:“然后呢。”

程安:“我提了你。”

冯川表示遗憾:“看起来效果不理想。”

程安一本正经:“对,说完我就挨揍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吭哧”笑出了声,又“嘎”的一声憋了回去。为了找补,假咳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

程安掐头去尾的描述很是动人。

冯川也跟着弯了弯嘴角,突然把话题扯回了程安身上,“你这手可不像是光挨揍了。”

不光如此,青紫最厉害的位置是右手中指的骨节部位。这是一种出拳的路数,出拳时将中指凸出,可以狠击到对方的痛点,想必挨这拳头的人也不好受。

程安:“我是正当防卫。”

冯川:“对方未必是这样想的。”

两人相约定然是在比较‍‎‎‌‌私‌‎‎‌密‎‌‍的场合,发生争执难论对错,一个拥有一定社会地位,敢藐视道德规法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会善罢甘休。何况程安还通过可以查询交易记录的方式拿了别人的钱——口头约定的六万元。这里面大有文章可作,就是一通乱咬诬告,都够程安好受的。

程安生气,又泄气,成为一只收放自如的河豚。搓了搓手上的荧光笔油,没吱声。

冯川凭他三言两语就能设想到的事,程安怎么会没想过。他不过是在赌,毕竟不是光彩的事,赌对方也会有所顾虑,选择宁事息人。

愿赌服输。程安心态逐渐坦然,甚至有点想要抽烟。

这位司机明显比今天遇到的出租车师傅稳妥,话少,技术好,就近将车驶进了一所民营医院。

仿佛把一年做好事的份额都用上的冯川,陪同程安进了门。

程安内心是拒绝的,这种连大堂地砖都比他现在脸要干净的私营医院,踩一脚都感觉钱包在尖叫。

程安发出贫穷的声音,“我去小门诊包扎一下就好。”

冯川对迎上来的医护吩咐道:“带他去检查一下。”

几名还在值的护士围着程安团团转,要替他换上病号服。

程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冯川在打电话,于是对扒他衣服的小姑娘说道:“我不住院。”

有理有据的小护士,“你衣服上都是血,身上还有伤口,为了防止感染还是换上我们的衣服吧。”

程安拘谨道:“那我自己脱。”

最先紧急处理的是头上那道被木制装饰物的棱角划破的长口,后背那几道被剐戳出的口子倒还好,头上的伤却有些受冻,需要尽快清创缝合。

在程安表示出对自己头发的挽留后,持剪的护士可能也不愿看到好好的青年成为斑秃,正小心翼翼的沿着创口边缘小范围备皮。就见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青年的耳垂,后者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护士手下立即多了一撮无辜的头发。

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语速中和,“听医生的安排,我先回去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程安通讯录人员加一。

手和脸已经被擦干净的程安,从野人进化成了一只人类,语言功能反倒退化了,“嗯”了下就不吭声了。

男人走路带风的离开后,托尼老师附体的护士小姑娘没话找话,“刚刚那位是你哥哥吗?”

程安心不在焉,“不是。”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也觉得不是。她俩眼睛视力都是二点零的,这小哥那只耳朵到现在耳根都是红的,而且在男人走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程安不知道身旁面带微笑的白衣“天使”内心在唱什么有关他的大戏,他是真的有些郁闷。

低落不是失落,尽管被陪同会给人被重视的错觉,这种错觉的突然中止,还不至于给他造成落差。是盘踞在他心中的毒蛇,探出了信子。在得不到投喂时便会亮出獠牙,噬咬他的肺腑,不会毒发身亡,却郁苦难当。

程安在小姑娘的惊呼中去掰有些错位的小指,在疼痛中寻到了一丝快慰的清醒,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问道:“你这能开安眠药吗?”

从送人就医到打道回府,用不上多少时间,但因为少了一位乘客,车内也像少了一份人气,就连路途都因有些凝结的气氛而显得漫长。

驾驶员是名拥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开着这辆因车身过长而挂黄牌的轿车,眼观六路耳听四方,还能分出四分耳力,听从雇主差遣。

雇主平心静气道:“回头派人去查探一下今晚的事,若是因为我的人不懂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尽量妥善的跟对方赔礼致歉,避免再发生不愉快的计较。”

“是,冯先生。”司机从善如流。

平生第一次享受星级待遇,却是在医院里。程安在被各种口服外用的药水药片全方位洗礼过之后,正欲缴费离开,却被告知全项的身体检查费用与药费已经被预付过了。饶了一件病号服,甚至还打包了一兜子的药片。

从外套兜里掏手机,跟着掏出的还有一张款式素净的帕子。想到今夜种种,程安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给那个没备注的号码编辑短信:一共花费了多少钱,我转你。

半晌没收到回复。

程安捏着手机琢磨了半天,删删减减,再度编辑发送——“多谢。”带着几分文字传达不到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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