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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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十年的时光,也没能消磨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的感情越发浓烈,各自的事业也逐渐步入了正轨。偶尔节假日还会一道外出旅游,过过二人世界。
性情暴躁恶劣如宿弦,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与祁允吵过架,亦或者是有大的争执。实在是祁允脾气太好,也是因为爱,每当和祁允在一起时,宿弦都会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声线,舍不得说一句稍微失礼的话。
他只觉得因为有祁允在,自己浮躁已久的心也沉了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处,而且某种程度上,也使他的性格发生了积极的改变。
出事那日,他如往常一样,回到了家。
他加了班,回到家时,是晚上八点,奇怪的是屋内漆黑一片——祁允还没有回来。
祁允跟着祁父在公司上班,工作量比起白手起家的他来说还是轻上许多。通常是下午五点准时下班。鲜少比他还回来的晚。
两人同居在一座别墅中,饭都是喜欢厨艺的祁允来做,时常会有新花样。
宿弦拿出了手机,没有看到祁允发来的消息。
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给祁允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许久,临近将要被挂断时,才被人给接通。另一边的声音沙哑又无助,宿弦仍是第一瞬间就听出来这声音是属于祁允。
他心头一紧,急声问道:“允哥,出什么事了吗?”
5
祁父祁母,还有祁燕,他们三人都死了。表面是意外车祸,实则是有人蓄意谋杀。
尤记得前几日周末,他们回祁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祁母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说是给他买了新衣服,硬是亲自下厨,留了他们吃饭。
饭后,身为著名舞蹈学院高材生的祁燕给他们跳了自己新编的舞,还自信地表示说自己二十岁生日,也要向宾客们展示。
还有一个月就是祁燕的生日了。
然而,她却永远地停留在了二十岁的前一个月,和父母一起走向了归途。原本幸福美满的五口之家,如今只剩了两人。
祁允查清背后主使者是他的亲叔叔,差点提刀亲自杀人报仇。
宿弦死死地拦住他,急声道为了这么个渣滓赔上自己的后半生,不值得。在他的竭力劝阻下,祁允勉强冷静了下来,着手收集证据。
当年,祁家叔叔在得知祁允是gay后,便向祁父提出要让他的儿子当继承人,意思是反正祁允也不会有子嗣,没法给祁家传宗接代。
祁父的回答是:“燕燕也是祁家人。”
祁家叔叔没有再说什么,但近些年总是有小动作。近日祁父查到他私自挪用公款,看在兄弟情面上,只是警告了他,但话说得比较重了。
却未曾想,对方竟狠心至此,怕祁父将证据呈给警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死手。
本来祁允也在他的目标范围内的,但好在祁允那日临时起意,打算买个纪念日蛋糕,改变了行车道,这才躲过了一劫。
——也因此让祁家叔叔阴谋破灭。
递上了证据,将真凶送入了监狱后,祁允彻底消沉了下去。终日蜷缩在床上不吃不喝,像是个失去生气的木偶。
为了照顾他,宿弦没有去公司上班,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和他讲话,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一日三餐,宿弦都直接送到了床边,耐心地喂给他吃。祁允只木讷地咀嚼,稍微吃得多一点,就全部吐了出来。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几乎脱了相。
宿弦不是没想过让他看医生,但是祁允没法离开这个房间。而且有除他以外的人进这个房间,祁允就会变得格外狂躁,焦虑,身体不住的痉挛抽搐。
医生提出要强行给祁允打镇定剂,送他去医院进行治疗。
宿弦想着那一幕于心不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但眼见着祁允日益虚弱,也不容得他心软。
他约医生的那日清晨,趴在床边沉在睡梦中的他忽然感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他倏地抬起了身,看到了坐在床上注视着他,眸色清明的祁允。
男子面容清隽平和,身上被暖阳镀上了一层光,若非瘦了一圈的身子,以及眼下的乌青,宛如往昔。
他恢复得太突然,宿弦难以置信,有了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他嘴唇发颤,抖着声音道:“允,允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祁允柔和地冲他笑了笑,“我没事。”
宿弦眼眶发热,张开手臂,扑到了他的怀里,哑声道:“没事了,允哥。没事了……以后我与你在一起。”
他听见祁允轻轻地“恩”了一声,并没有看到祁允眸底翻滚的阴冷暗光。
6
两人的生活似乎又重新步入了正轨。
不同的是,成为了祁家掌舵人的祁允工作比之前繁忙了许多,时常忙到半夜才回家。
宿弦担心于他的状况,但看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问过祁家产业的员工,他们对新任总裁也全是一片赞美与推崇。饶是这样,他也不敢轻易放松了警惕。
真正察觉到祁允的不对劲,是在祁燕生日那天。
在此之前的几天,宿弦每天心惊胆战,生怕“祁燕生日”之事,一下子又触碰了祁允脆弱的神经。也不敢在他面前提日期这种事。
——祁允每年都会为妹妹精心准备礼物。甚至他的手机开锁密码,十几年来全都是妹妹的生日。
而在祁燕生日那天早晨,宿弦收到了来自祁允的礼物。
宿弦呆住了,“允哥?这是……?”
祁允温柔地说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一股寒意从宿弦的尾脊骨传遍了全身,他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的……生日?”
“日子过糊涂,连自己的生日也不记得了?”祁允说道,“但是没关系,我记得。”
看着他温文尔雅如往常一般的面容,宿弦只感觉到了毛骨悚然,拉住了他的手臂,试探着询问道:“允哥……还记得燕燕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祁燕?”祁允似乎有些莫名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记得她的生日?”
“因为……”宿弦的声音刹那间被哽住了。
“放心。”祁允宽慰道,一边将他给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手掌隔着裤子覆到了他的屁股上按揉,俯身亲吻他,一边低声说道,“此事做得天衣无缝。警方不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宿弦在他的身下猛地翻过了身,抓住了他的肩膀,“什么‘天衣无缝’?什么‘警方’?”
“我以为你知道的。”祁允将他的裤子给扯了下来,抬起分开了他的双腿,手指插入了他紧致的臀缝间,“爸妈祁燕他们都想要杀我。我设计让叔叔顶了罪名。”
“我信任你,所以只将此事告诉你。”
“希望,你不要背叛我。”
7
他早该想到的。
宿弦承受着粗暴的情爱,身体的快感与疼痛都无法化解他心中的悲哀。
祁允“恢复正常”后,性欲方面增强了许多,行事时也变得粗鲁了许多。他以为祁允是工作压力太大,需要在这方面发泄,也不曾说过自己受不住。
以前,两人通常是三到五天做一次爱,祁允怕弄疼了他,动作总会很温柔,经常会询问他的感受。做爱总是一件享受且美妙的事,与爱人融为了一体,难分你我。
而现在……
宿弦觉得自己就像个供人发泄欲望的工具,没有自主意识,更没有说“不舒服”的权利,只能任人摆弄。
他死死地咬住了牙,心中挂念着祁允的状况,一声不吭。
8
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宿弦发现祁允的记忆发生了严重的紊乱。
祁允不记得了他们之间的相爱细节,不记得了与家人之间甜蜜的相处。
现在的祁允,竟是以为自己与父母妹妹的关系很恶劣。而他宿弦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祁允以为车祸是他安排的,因为他要给自己被背叛的亲生母亲报仇。
所谓“亲妈被背叛”,自然也是记忆紊乱的祁允的臆想。
宿弦找到了与自己相熟的心理医生,述说了祁允的情况。
心理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祁允这是进行了自我保护,通过这种方式消泯心中亲人逝世的伤痛。
谈得聚精会神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街沉沉盯着他与心理医生的眼睛。
8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宿弦包了整座高档餐厅的场,准备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祁允求婚,并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钻戒。
他是想表达无论祁允变成什么样,他都会一直在他身边的决心。
但是面对这场景,祁允面无表情,冷漠地拒绝了他,向他提出了分手,甚至都没有给他任何余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宿弦赶忙追了上去,然后他被迷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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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他赤身裸体地被锁在了一张大床上,坐在床边的是一脸阴郁的祁允。
“我说过,希望你不要做出背叛的事来。既然如此,你就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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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病情越来越严重的祁允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无论宿弦怎么和他解释,企图唤回他的理智,祁允就是不肯听,每次换来的都是狂风骤雨般的“惩罚”。
宿弦几乎下不了床,每次身上的伤好一点,就又添上了新伤。也幸亏他的身体底子好,才没被折腾得一命呜呼了过去。
原本的祁允睡眠比较浅,但现在祁允容易犯困,而且睡过去后也比较难醒过来。
一次做爱后,祁允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宿弦给他盖上了被子,悄悄地挪下了床,捡起了祁允随便扔在地上的裤子,从口袋里取出了祁允的手机。
宿弦心脏跳得猛烈如擂鼓,忍不住看了又看床上的祁允。
他颤着手打开了屏幕,却见屏保再也不是他们五人合照的图片,变成了系统自带的图。
他想祁允肯定已经更改了开锁密码,但还是试了一下原来的密码,祁燕的生日日期。
不出所料,输入错误。
宿弦又输入了祁允的生日。
错误。
忽然,他心中一动,尝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锁开了。
他按住了自己酸痛的额头,想起了祁燕生日那天,祁允误以为是他的生日的情景。
——哪怕是记忆紊乱,忘记了这串数字的含义,也下意识地输入了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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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弦先是给公司那边的高层发了信息,表示自己新婚要休假一段时间。然后他联系上了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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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祁允的手机,他几乎每日与心理医生说一次祁允的最新情况,一步步地按照对方的话来做,成功地唤回了祁允的神智来。
三个月的囚禁后,他重新见到了阳光,阳光刺眼,照在皮肤上格外烧灼。他紧紧抓住祁允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分毫。
在诊所等候的过程中,宿弦偏头看着身旁垂头丧气坐着的祁允,忽然拽着他的手捏了捏。
祁允迷茫地看向了他。
宿弦取出了那枚情人节求婚的戒指,执着他的手,说道:“允哥第一次拒绝了我,我不甘心。现在我还是想要再问一遍。”
“允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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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弦和祁允同居,唯一对外有交集的是公司。而他已经跟公司说了自己“度蜜月”。也不会有人去因他的“失踪”而报警。
所以他从来没有“失踪”过,正文开篇出来的警察不是真警察,而是心理医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