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Such Disease

本章中有关于抑郁症和恐慌症的一些内容，我不是专家，所以大概都是根据网上的资料写的，可能不会百分百准确，请海涵。如果有什么原则性错误，请在评论里告诉我，谢谢大家。

-----正文-----

“在做什么？”

“备课。”

“女士，容我提醒你一下，已经凌晨两点了。”

“那你又在做什么？”

“Netflix。”

“看来某人今天非常chill。”

“没有那个福分。”

“我知道你们不用进实验室，但代码总是要写的把，理论物理学教授这么闲么？”

“我看当代物理学快死了，超大型对撞机也不一定有意义， 超弦理论听着像邪教。”

“不做点什么吗，爱因斯坦。”

“物理学一直在等待新的爱因斯坦没错，但那绝不是我。”

赫敏看着这条信息，挑了挑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回复，过了五分钟之后马尔福的另一条信息又来了，“一起吃午餐么，明天。”

“好，十二点四十分湖边餐厅见。”

湖边餐厅应该不叫湖边餐厅，这是两个人擅自取的名字，最重要的是并没有湖，只有一个不大的池塘，是日本人最爱的造景。寒冬时分，积雪簇拥着水面，有种萧条的美感。

赫敏提前到了餐厅，占据了视野最好的一张桌子，今天如往常一下在下雪，不过没有刮风，天甚至还算晴朗，雪花像是从穹顶处洒下来的，如果她还是小孩，可能真的会相信云上住着仙子。百无聊赖的冲着窗户哈了一口气，画了一个反战和平标志，觉得有点傻，用袖子擦掉了。

“还是这么早。”马尔福出现了，他拉开椅子随手把大衣挂在椅背上。他今天穿着墨绿色的长大衣和黑色毛衣，黑色马丁靴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头发没有定型，散乱的落在额头上。

“还是这么准时。”赫敏把菜单推到马尔福面前。马尔福注意到她把手表带在衬衫外面，像是用来固定衬衫的，这有些奇怪。

“效率至上。”马尔福耸耸肩，他翻开了菜单，假装在认真点菜，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看一下坐在对面的格兰杰。格兰杰单手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雪景，显得十分的心不在焉。她今天穿着白色的绸子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隐约能看到锁骨。衬衫外面搭了一件牛油果绿色的毛背心，按照常理来说那件毛背心应该是贴身的，但它和衬衫之间却留有很多空隙。她太瘦了。

“你决定好了么？”马尔福半真半假的问道。

“唔。”非常敷衍。

“那我和你一样。”

格兰杰有些吃惊的看了马尔福一眼，“转性了小少爷，居然相信我的口味。”

“为什么不信呢。”马尔福两只手搭在一起，下巴放上去，目不转睛的盯着格兰杰，“你这么瘦。”

格兰杰没有搭理他，招手叫来了服务员，点了两份今日推荐午餐，还有一瓶今日推荐的白葡萄酒，马尔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

“中午就喝酒，你确定？”

“我下午没课。”赫敏耸耸肩“我没有太多食欲，喝酒开胃。”

“是因为停药么。”马尔福身体前倾，他的眼睛里闪过让人难解的愤怒。

“哦，你看到了。”赫敏转过脸去，漫不经心的凝视着窗外飞雪，对马尔福的态度突变毫不在意。

那天，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星期之前，她从宿醉中被苹果手机的经典闹钟叫醒，有那么一个瞬间在心中狂按那个属于自己的核武器按钮，想把这个世界统统炸成灰烬。

拿起手机按掉闹钟，发现闹钟下伴着留言，“你欠我一顿饭”。朦朦胧胧中昨夜的记忆回到了脑子里，哦马尔福，应该是马尔福。掀开被子发现长裙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大衣挂在一边，加湿器开到了最大，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水。赫敏拿起马克杯，无视了水面上漂浮的细小灰尘，一饮而尽。暖气开的太大了，嗓子好痛。

醒来比较容易，起床好难。喝完水脱掉了恼人的长裙，又倒回了床铺里，一点一点的回忆着昨晚的细节。她喝多了，抢着付账，还踢了马尔福一脚，忍不住咯咯发笑，然后呢，怎么到家的，记不起来了。

他替她脱下了大衣，订好了闹钟，打开暖气和加湿器还放了一杯水，那他拥抱她了么。赫敏突然用双手捂住脸，无法自持的哭了起来，她经常哭，这没有什么意外。

“我看到了。”马尔福重复到。“你停药有遵医嘱么，停药多久了。”

“一个月,自主停药。”赫敏非常冷静的回答“不要紧张，马尔福，问题不大。”

与此同时，侍应生端来了那瓶白葡萄酒，因为语言不通，省略了介绍的环节，直接放在了两人身边，赫敏伸手去拿，马尔福抢在她手之前把酒瓶拖到了自己附近。

“格兰杰，酒精对你不好，和医生联系一下，重新开始吃药吧。”

赫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眯着眼睛看着马尔福，整整持续了一分钟，马尔福在此期间有些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桌子掀了。

“好。”赫敏的手放了下来：“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如果你觉得我还没好，那我就继续吃吧。”

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指控。

“不是的格兰杰，我--”马尔福有些着急的想辩解，也要嘲讽她，最终考虑对方是病人，到底把难听的话咽了下去。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格兰杰如同梦呓一般重复这句话“服药会降低我对这个世界的感受能力，我不能放弃感受这个世界，虽然它让我痛苦，但我要感受他。”

马尔福看着她，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思忖再三才开口“这不像你，格兰杰。”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改天会告诉你。”

此时侍应生正好走来，“吃饭，吃饭完再说，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么。”

“不是吧完美小姐。”马尔福有恢复了一贯的怪腔怪调“用学校餐厅打发我。”

“这里很漂亮啊。”赫敏指了指外面，白雪覆盖了枝头，池塘旁的巨石错落有致，偶尔有路过的老人或者学生驻足拍照，为纯白的风景添上了一抹色彩。

“是啊，这里很漂亮。”马尔福看着赫敏棱角分明的侧脸，内心突然变得很柔软。

今天的主菜是烤猪肉，配有三文鱼，黄油土豆，沙拉，面包和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日本食材，大约是正常成年人的量。赫敏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来刀叉，突然开始深呼吸，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又拿起刀叉。

“格兰杰，你有没理由比我更挑食，你太瘦了，需要多吃点。”马尔福有些疑惑的说到。

“我知道，只是---吃不下去，我会吃完的。”赫敏低着头看着餐盘，“我不能浪费食物。”

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

马尔福伸手把格兰杰的餐盘拖到自己面前，拿了一份新的刀叉，把剩下的食物切成非常容易吞咽的小块，又把餐盘推了回去，“慢慢吃，格兰杰，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吃完的，不能浪费食物。”赫敏有些机械的重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看来上帝的份上，格兰杰，不要勉强自己，再吃一点，剩下的我解决可以么。”马尔福觉得自己算得上纡尊降贵，希望格兰杰不要不识抬举。

赫敏扯起嘴角非常扭曲的笑了一下：“倒也不必如此，马尔福。”但她又开始吃饭了，像是放下来千斤重担。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不得不说苹果手机的自带铃声太过尖锐，马尔福从大衣中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对说：“不好意思，我得接一下这个。”

赫敏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马尔福拿着手机匆匆走向门厅处。

也许是长话短说，也许这个电话并不重要，马尔福并没有耽搁太久就回到了饭桌上，他仍然皱着眉头，看来没从刚刚的对话里得到什么好消息。赫敏觉得马尔福皱着眉头的样子非常好看，像米开朗基罗铸造的希腊神祗雕像，苍白，优美，又有一种悲剧感。

“是谁？”也许不该问，但是忍不住。

“阿斯托利亚。”马尔福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她喝醉了。”

“哦，怪不得。”伦敦时间还很早，她可能喝了一通宵。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一个很难被忘记的名字，毕竟她那么美。

少年少女的青春期，总有那么几个丑的时刻，有可能是发育所带来的无法控制的发胖，也有可能是荷尔蒙失调所产生的青春痘，但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在阿斯托利亚身上，从她第一天进学校到毕业，都是苗条而美丽的，她小麦色的皮肤上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瑕疵。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永远是话题中心，不管她想不想，关注度如影随形，哪怕是赫敏都会偶尔从繁忙的学习生活中抬起头来关心一下阿斯托利亚今天的耳环款式。赫敏并不嫉妒她---或许有一点点---但不会是烧灼理性的那种嫉妒。总而言之，她关注着阿斯托利亚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这让她觉得厌烦。

有时候赫敏会想，如果阿斯托利亚是一个刻薄女孩，她还能找到点理由恨她。但她不是，也许她有点傲慢，也许有点需要关注，但本质是一个善良的女孩。毕竟学校里有潘西帕金森，黑发，绿眼睛，巴掌大的小脸，刻薄的像浪漫小说中的女二号，在这样的潘西身边，阿斯托利亚纯粹的像一朵小百花。

赫敏和阿斯托利亚打交道不算多，只是有一件难以忘记，就是某一天她在洗手间里发现没有带棉条，绝望之时用手敲门寻求帮助的时候，是阿斯托利亚响应了她的求助，然后从门缝下面塞进来一根夜用款棉条。赫敏瓮声瓮气的说了谢谢，处理好一切狼狈打开门后发现阿斯托利亚仍然在外面等着她，怕她还有什么进一步的需要。赫敏当时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还是阿斯托利亚先开口说的话。

“没事的格兰杰。我知道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我身上，你也会帮我的，女孩子就是要互相帮助不是么。”

女孩子就是要互相帮助，不是么。这句话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她慢慢的放下了刀叉。

“吃不下去了么？”马尔福从善如流的拖过去了格兰杰的盘子。

“不--”赫敏非常艰难的说。

“你也不用在这个时候跟我客气。”马尔福耸耸肩“我怕吃不完你更难受。”

盗汗，发抖，瞳孔放大，看东西变模糊，呼吸困难，格兰杰握住了自己的领子，仿佛在对抗虚空中试图掐死她的一只手。

“马尔福---马尔福------”她近乎呜咽的叫着他的名字。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她，死亡，绝望，地狱，所有糟糕的意象都在眼前闪回，她想呼吸但是没有办法呼吸，她想呕吐，能感觉到胃里所有食物在翻涌，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吐也吐不出来。

“该死的，格兰杰。”马尔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呼吸---呼吸---格兰杰！”

“马尔福----看备忘录，备忘录-----”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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