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死了。仿佛有人说。

-----正文-----

无题

她终于死了。

盖聂仿佛听见有人说。胸腔在起伏过程中漏出只言片语，悉窣作响。像在揉一团纸。

人们屏住呼吸，密切地关注着他。即使他一回头无一人看他，皆是忙碌之人。那精神还是牵住他的。因此不必回头确认主角的位置。

——她是死了。死得干脆意外，死得迅疾，死得让人疲倦。端木蓉，二十四岁，文字工作者。因穿不惯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在楼梯间跌倒，迎头撞向墙壁。喷溅出大量的血，极为鲜艳。血花少有晕开或溅到别处，统统泼向一个方向。死得干净整齐。另外，也与她的殷红旗袍相衬。远的看去，已经无力的苍白肢体犹如浮在红色河水中，慵懒地游泳。 他去看时，一下没找到他的头，俯下身细细地察看，原来贴在墙壁下方的污黑处。脸色光艳，犹如新生。上午举办的婚礼，下午便死去了。由红转黑，不过几个小时的事。结婚不过几个小时的事，又离了。他看着她被抬走。年轻的脸被蒙上白布，隔绝天日，没了生气。只有那滩子血是鲜活的。他下楼，外面仍旧青天白日，并未落下几滴雨水来哀悼她。就这么令人疲倦地死去了，没有六月飞雪。

三天后举行葬礼。

日光惨淡的下午，一堆黑蚂蚁聚在一起安葬另一只。遍地的四瓣黄花缀满各个坟冢，随坡度轻微起落，汇成波。凝固了千百年仍未僵死，一座座坟冢无声拱起，无限制地进行填充。黄花繁衍旺盛，仍是有空余。——它是长不赢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世。土地像是无垠。盖聂感觉厌倦。昏昏欲睡催人致死的下午。下棺了，黑洞洞的。沙土铲下去滑落至边缘，黑色的光滑至极的皮肤。内里纳着一个少女。要久驻于地下。日光淡得使人发盲。眼里都是细碎的白铁屑，刮砂着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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