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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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

“陆离——！陆离你出来——！”

池震的声音在大厅回荡，陆离盯着电脑，揉了揉耳朵。

最近幻听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不然怎么听到池震在大吼大叫，然后他看到鸡蛋仔带着一群人冲出去，大厅里叮叮咣咣的，不知道打碎了什么东西。

买灯不要钱啊，谁在闹事，快点抓起来好不好，吵死了，声音还这么像池震，让人讨厌。那个声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喊，陆离，陆离你出来，你抓错人了——

这句话终于让陆离有了一点反应，他踢开椅子起身，绷着脸走到大厅，醉醺醺的池震拎着个灯杆，抓着他的肩膀大声喊你抓错人了知不知道。

他身上的酒气好冲。

陆离皱了皱眉，把他推到一边，不想对视，把眼睛翻起来盯着他的嘴唇张合。

“我都看到她了，凶手是个女的，不可能是男的，在医院，她看到我就跑，你说你抓了个男的，你抓错人了啊。”

陆离跟着他去看所谓的证据，一具尸体，一幅画，一份电话录音。

“她接活儿？”

陆离挑眉看他，池震正烦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听到陆离的嗤笑，才急忙转过身来抓他的袖子。

“你别误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姑娘们自己偷着干的。”

陆离抽回手，扫了他一眼。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是拜谁所赐，才有了今天，两年不见，还没恭喜小陆警官升职陆队长。”

“确实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池大律师，我以为下次只能法庭见了。”

“我证都被你弄没了还见什么见——靠，你咒我是吧。”池震又去摸自己的酒壶，陆离的眼神刀子一样飞过来，他只好又放回去。“你说你办案讲证据，办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讲证据了。”

“你又不是我判的，是法律判的，你要相信法律是公平的。”

陆离学着池震以前在媒体面前说话的样子顶回去，那副挑着眉的样子气的池震牙痒痒。

“行，你厉害，你那么厉害怎么查不出来凶手。”

陆离根本就不理他，通知法医验尸之后把池震一个人丢在了殡仪馆。

“千万别提是我说的啊。”

陆离想你去警察局闹了这么一回，是个人都知道是你说的了。看来池震这个律师证丢的不亏，脑子这么不好使，早晚要丢。

追捕的时候池震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话，陆离被烦的头疼，不停地按喇叭催促前方的车躲避。凶手的车就在前面，陆离开着车去别，池震在一旁吱哇乱叫。

“撞上了撞上了要撞上了——”

“真的要撞上了要死人了陆离你不要命啦——”

“啊啊啊啊啊——”

“你烦死了！”

凶手比陆离惜命，被别到路边绿化带上停了车，警车立刻围了上去，池震从车里跳下来，不停地拍着胸口喘气。

“你办案一直这么不要命，你老婆也忍得了你！”

陆离斜了他一眼。

“我离婚一年多了。”

“我就说忍不了吧……”池震的声音低下去，他跟着陆离上车，磨磨蹭蹭地，还是陆离先忍不住，让他有话就说。

“……为什么啊？”

“没有原因。”

他看着陆离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是陆离只是看着前方开车，手指没有一丝颤动，神色也没有一丝异样，还是那样死气沉沉。

两年前陆离结婚，池震在酒吧泡了三天，酒精中毒被送到医院，醒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工作。陆离搞没了他的饭碗，他只能继续替陈先生做账管店面，以前是兼职，现在是全职，没差。

但他心里难过，他总能想起陆离曾经用那样柔软的眼神看着他，好像看着爱人一样的目光。他想念陆离不经意间露出的笑，想念他的拥抱和眼泪，以及被默许的亲吻。

陆离也会吻他的妻子吗，就像曾经吻自己一样。

这些事想的太多就成了折磨，他刻意回避陆离的消息，让自己离他越远越好，陆离会有他自己的家，一个与池震无关的家。

我也曾经想给你一个家，但是你不想要。

等凶手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陆离一直在吸烟室抽烟，他的习惯不好，连着抽三四只才停下来，池震在一旁看不下去，把他嘴里那只抢下来掐了。陆离瞪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因为熬夜而通红，看起来像只兔子。

池震没憋住，笑了一声，被陆离一肘怼在肚子上。

“别抽那么多，不好。”

陆离咕哝了一句，池震没听清，但从口型判断，是要你管。池震嘿了一声，抓着陆离的肩膀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不知哪来的勇气支撑着他开始质问。

“你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不肯对自己爱惜一点，身体就不重要？”

陆离被这样直白的关心问的有点懵，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回话。

“和你有什么关系。”

池震气的发笑，他指了指陆离的鼻尖，手指捏成拳又放下，狠狠地瞪了陆离一眼。

“当初你为了要资料，卖身的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就不该再和你有关系，我贱，行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拳头，打的池震退后两步嘴角破裂，血流了一下巴。

“池震你不要太过分！”

池震一抬头，陆离喘着气瞪他，眼睛含着泪红的吓人，拳头还紧紧攥着，他往前一步，池震吓得一缩，被拎着衣领抵在墙上。

“当初你耍我，借刀杀人让我替你们清叛徒，骗我跟你在一起，玩了我一晚上就消失，卖身？好啊，难道卖身的不是池大律师吗？”

池震被他这一连串怒斥骂的晕头转向，好像同时在脑子里放起了十八响礼炮，轰轰轰地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离松了手，转身就往外走，池震想也不想一把抓住，从背后把陆离整个人抱在怀里，紧紧地锁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挣脱。

“你刚才说我骗你，你的意思是当初答应我是真的，你真的喜欢我？”

陆离踩了他一脚挣脱，反手又是一个肘击，池震捂着肚子往后退，一只手还想来拉陆离。陆离瞥了他一眼，整了整衣领，摔门而去。

池震在后面喊，陆离头也没回，池震扶着墙慢慢往外走，一边吸气一边笑。

陆离喜欢他。

陆离是真的喜欢他。

随即他便意识到，这个喜欢前面要加一个过去式。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和陆离确认关系的当晚故意把人弄的昏过去两三回，一大早留了份资料和物超所值的便签就没了音讯，之后又几次三番搅黄了他手里的案子，最终被陆离告上法庭丢了律师证。

他恨不得回到三年前给那个傻逼一耳光。

他早该想到的，陆离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但当时他被陆离的隐瞒和欺骗气昏了头，陆离又没有解释，连番误会之下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就因为他们两个人彼此的不信任，才生生把误会拖到今天，整整错过了三年。

池震想，这又能怪谁呢，一个刚刚把老板送进监狱的卧底，一个替走私大佬干脏活的律师，他们口中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试探，无数个谎言之下，真心被层层掩埋无人相信。他们活在猜疑和危机之间，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学会信任。

但现在也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池震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陆离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他不贪心，只要一点点就好，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他就能够把陆离追回来。可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一点就想要更多，乃至全部。

他心里的猛兽开始苏醒，正在细嗅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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