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曼达洛人做了一个父亲能做的事情，一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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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达洛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沙漠中前行。

太阳炙烤着这片广袤的沙漠，视线都因为高温而扭曲。曼达洛人和孩子身处沙海之中，目之所及除了沙子还是沙子。平缓的沙丘甚至没法提供一点遮蔽阳光的地方。他们已经在这里迷路好几天了，水和食物早就耗尽。也许他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孩子的状况可不太乐观。

“嘿……你还好吗？”曼达洛人找了一处斜坡，靠着坐下来。他一直用自己的披风遮盖住布袋里的孩子，希望这少许荫蔽能让他舒服些。但是对于高温他就束手无策了。孩子听到了他的呼唤，缓慢抬起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发出小声的咕哝，然后再次安静下来。

“格洛古？”他摘下手套，摸上孩子的额头，却没法判断他的体温是不是正常。人类的手指上有一些细碎的伤口，在他们的食物和水耗尽以后，曼达洛人试着给孩子喂自己的血液，但是孩子并不肯吃这个。

沙子底下有什么东西蜿蜒爬过，留下一道杂乱的曲线痕迹。

曼达洛人在炙热的沙地上半躺下，把孩子抱在怀中。他低头看着沉睡的格洛古，甚至不敢眨眼睛，担心着下一秒孩子就会没了呼吸。

曼达洛人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再这样下去，小家伙可能等不到他找到离开沙漠的方法了。

“好吧，我答应你。”所以曼达洛人做了一个父亲能做的事情，一个交易。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尝到了一股铁锈味，“你可以寄生在我的盔甲下面，但是作为交换，你必须保证孩子的安全，并且把我们带离沙漠。”一个屈辱的交易。

沙子开始蠕动，然后被顶开。一根白色的触手蛇一样贴着曼达洛人的盔甲爬行到头盔上，上面遍布白色的鳞甲，顶端是一处开口，那里开合着发出了和曼达洛人一样的声音：“成交。”

话音刚落，就有更多的触手从沙漠下钻出，攀上曼达洛人的身体。布料被这些触手逐渐蚕食，微凉的触手贴着他的皮肤滑动，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触手形状颜色不一，甚至有些已经整个钻出了沙子，挥舞着数量不同的触手肢体攀爬上来。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

“我们数量众多，但共享同一思维。”白色触手回答，它始终没有离开头盔，“我就像是沙子，可聚可散。”

“你是……博尔古特吗？”曼达洛人并不想提起这个对于他来说噩梦一般的名字，但他们实在是太过相似。知己知彼总不是坏事。

白色触手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为什么你会以为我是他？”触手滑过T形目镜，遮挡住了曼达洛人的视线，后者因为失去视觉的不安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不，我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地底诱捕猎物的老家伙。”

“但你们……是同一个物种。”曼达洛人试探道。

“很不幸，是的。”

“而这个物种是……？”越来越多的触手覆盖了曼达洛人的身体。它们钻到盔甲下方，取代了曾经的布料，成为了贝斯卡钢和曼达洛人的躯体之间唯一的联结。

“我们没有名字。”白色的触手暂时离开了曼达洛人的头盔，在沙地上蜿蜒前行，“不过你可以叫我齐尔格亚。”

白色触手钻进沙子里，消失了。

触手们的动作相当快，从他们接触曼达洛人的身体，到完全地取代了盔甲下的衣服，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头盔、臂甲、腰带、靴子、手套和披风还算是曼达洛人真正穿戴在身上的衣服，剩下的贝斯卡钢都是被触手们固定住的。或者缠绕在躯体上，或者用了某种吸盘。远远看过去，曼达洛人的装束与往常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有近看才知道，那是触手群造就的诡异服装。

浑身上下被软体动物覆盖的感觉自然不可能好受，不过它们总算停下了。曼达洛人一直把昏睡的孩子抱在怀中，但是尽可能的远离触手们。

“结束了吗？”

“远远没有。”某个躲在胸甲下的触手回答，这么近的距离把曼达洛人吓了一跳，“既然是寄生，我们需要接管你与外界连接的腔口。”

“什么？”

“我们要进入你的食道，肠道，尿道和……也许呼吸道吧。”

曼达洛人沉默片刻，“你也要孵化卵吗？”

“再说一次，”一根触手缠绕上他的脖子，收紧，“我不是博尔古特。而且我们都很清楚产卵只是个借口。我们的繁殖不需要孵化地。从你抵达来迪特III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甚至会故意放你离开，但你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去了，不是吗？”触手在曼达洛人窒息之前松开了他，“不过我挺惊讶，你是怎么逃走的？”

曼达洛人揉着被勒出红痕的脖子，在一根触手试图绕上他手腕时缩回手。

“不喜欢聊天？没关系。回答先前的问题，不，我不是要在你的身体里产卵。我不是博尔古特那个繁殖癌。我想要的只是乐趣，还有掌控。”

“如果我答应让你……你们进入我的……身体。你会履行承诺吗？”

“我想让你，还有能够用来要挟你的小东西活着。否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我不信任你，就像我无法信任博尔古特一样。”

“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曼达洛人。我只需要成为你不得不做的那个选择。”

曼达洛人叹了口气，“我们会在这片沙漠迷失，跟你有关系吗？”

“你真地想知道吗？”

曼达洛人低头看一眼沉睡的小家伙，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好吧，”他说，“我的身体归你。只有一点，你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当然。”

于是曼达洛人放松了身体好让触手们进入，尽管他觉得不配合也无法造成任何阻碍。肠道是比较容易的那个，他只需要分开双腿放松，在少许润滑之下，一根三指粗的触手很容易就钻了进去。他只能感觉到‌‍‍‌后‌‎‎‌‍穴‍‎‎‌被撑开然后不断地滑入，对于触手究竟进入了多少一无所知。“你不会最后从我的嘴里钻出来吧？”这是个玩笑，但也是曼达洛人的恐惧。

“在你的提醒之下，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放心，我会慢慢来的。”

曼达洛人只希望自己没说过那句话。

尿道就有点麻烦了。不仅仅因为更加纤细敏感，还因为博尔古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你得放松，”齐尔格亚趴在他肩上指引，“想象排尿的感觉。否则你会受伤的。”最终他不得不‎‌‎自‍‍‎慰‍‎‎‍到勃起才让触手顺利钻了进去。我的膀胱会被塞满吗？曼达洛人这样想着，但这次没敢问出来。

“我需要用嘴来交谈。”在触手抵上他头盔边缘时，曼达洛人提出了异议。

“有一天你将不再需要。同化其他生物的思维是扩大族群的一种方法。不过你是对的，暂且让你保留自己的口腔。”

触手也没再提呼吸道的事情，而是爽快地按照约定提供了清澈的水源，曼达洛人从未想到清水也能尝起来如此甘甜。清凉的液体淌过干燥发疼的喉管时，带来的爽快简直难以言喻。但他只喝了两口，确保这的确尝起来只是正常的水之后，就把这根溢出清水的触手让给了孩子。“格洛古？”他唤醒了孩子，然后捏着触手的末端悬在孩子嘴巴上方一点的位置——他实在不愿意让任何触手碰到他的孩子——尽可能让水滴进小家伙嘴里，“喝点水吧。”

小家伙一开始似乎还有些茫然，但紧接着就开始忙不迭地吞咽，甚至伸出手去够触手。他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一定渴坏了。曼达洛人心疼地想。

直到格洛古喝了个饱，曼达洛人才重新含住了那根提供清水的触手。他一开始还担心水会限量供应，但直到他也喝到喝不下了，触手提供的清水依旧源源不断。

但提供的食物就是另一回事了。

曼达洛人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这种湿哒哒的糊状物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你们就吃这个？”“食物不是很容易储存。”即便知道这是借口，曼达洛人也毫无办法，只能忍着恶心吞了一些。但孩子却始终不肯吃这些糊糊，曼达洛人连哄带骗也无济于事。

“拜托了……孩子需要另外的食物。他根本吃不下这些。”

“你能吃得下，你可以给孩子提供食物。”

“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喂给他你的乳汁。”

“我是个男性，做不到这个。”

“我可以帮助你。”

曼达洛人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看我像怀孕的女人一样给孩子哺乳？”

“或者你也可以让他就这么饿着。”

“我们离开沙漠需要多久。”

“可能几周吧。”

齐尔格亚这么说，代表他总有办法把时间拖到几周。而孩子根本撑不了那么久。曼达洛人咬了咬牙——

“好吧。”

“这很有趣，看着你为了一个脆弱的生命不停妥协。我能逼近你的底线吗？”

“孩子就是我的底线。”曼达洛人握住了腰上的枪，“如果你清楚这个，就明白你绝不能伤害他。你不会想见到一个疯狂复仇的曼达洛人的。”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小心的。”

一根触手钻到胸甲下，尖锐的牙齿刺入了胸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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