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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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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期到了,该见面了

除妖师×小狐狸的前世今生

-----正文-----

1.

昨夜刚下了一场雪,地上残雪未消,早晨起来比昨晚上还冷,细碎的雪沫直往脸上刮,疼倒也不疼,就是糊的人睁不开眼。

“妈的。”李泽锋啐一口唾沫,狠狠的裹了裹身上的棉外套,真恨不得再钻回被窝里去。

腰口别着的通风铃不要命的响,原是有人走进了他的阵区,在敲他那个垮了一半的店门。

当李泽锋“咯吱咯吱”的踩着雪走近,站在门口的矮个子男人先激动起来,拉着旁边瘦瘦高高的男人一阵晃,生怕他看不见,“来了来了!就是他!”

“干嘛呢!”李泽锋很是不耐烦的扫了他俩一眼,沉潭一样的目光转过来,高个子男人被那眼神定住,感觉好像能直接看穿自己的内心。

李泽锋径直越过他们,将门口拴着的阵铃取下来,一根红线跟长了腿儿似的“唰”一下钻进他腰包里,腰口的铃铛瞬间就哑了,他手头莫名其妙的又绕出一段红绳,将阵铃重新绑回去。

“哎呀嘛,有事求你,要不然也不能冒冒失的闯你阵区。”矮个子男人呲着牙笑,操着一口唐山味的普通话。

李泽锋白他一眼,推开眼前的小木门,门上的木匾挂满了雪,随着他的动作掉下来一半,露出黑漆漆的“所为”字样,两侧矮矮的土围墙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高个子男人纳闷的看了一下,矮个男人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别看院墙矮,他都布了阵了,厉害的很嘛。”

院里面也萧条的很,只有未消融的残雪张扬的宣示主权。

李泽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屋门推开,进到屋子里面,正面墙上挂着钟馗的画像,看出来很久没有打理,一半已经淹没在灰里,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木头方桌,李泽锋吹了吹上面的土,飞起一层,又吹了吹下面的长凳,这才坐下,将棉衣裹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说吧,啥事。”

“是这样,”矮个子男人搓了搓手,将高个子男人拉到跟前,“这孩子他师父不是出去做阵了嘛,出意外了,他的一个师兄派人来信儿了,事儿挺大,问你能不能出手帮忙,不方便去的话就先让这孩子在你这躲两天,他怕那玩意儿来找他,”他看了看高个子男人,“他那水平望他师父也差远了,在你这还安全点,等他师兄把那玩意儿收了就来接他。”

李泽锋停了下来,看了矮个子男人一眼,男人噤声,抄起手往后退了一步,李泽锋又那高个男人上下打量一番,“你叫什么?”

“于朦胧。”

“你师父是谁?”

“崇定山。”

李泽锋眸色一暗,“他出事了?”

于朦胧垂下眼帘,“我不确定……”

李泽锋舔了舔后槽牙,“你师父都按不住的东西,你师兄能行吗?”

语气太过嘲讽,于朦胧听了这话不免恼火,“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李泽锋站起来,“你师兄要是收不了那东西你就一直在我这?太给人添麻烦了吧?”

“你……!”于朦胧涨红了脸,试图争辩,被矮个子男人拦住,“哎呀算了算了,他也怪担心的,不禁逗。”

“行,知道了。”李泽锋嗤笑一声,“留在这吧。”

矮个男人顿时笑开,“诶好!”

于朦胧刚要开口,又被拉住,矮个男人低声提醒他,“我跟你说,老李厉害的很,你在这里那些东西肯定不敢来找你,安安心心的等着你师兄来接你。”

于朦胧不服气的瞥他,觉得怎么看李泽锋都是在嘲笑自己,越发不喜欢这个人。

临了李泽锋也没再说什么,矮个子男人说了几句客套话,留了于朦胧师兄嘱咐的几张红钞就走了。

李泽锋举着那几张红钞左看右看,露出于朦胧不齿的喜色。

然后他敛了笑意,收起钞票叫他,“诶!走吧,带你收拾地方暖和暖和。”

2.

于朦胧跟着他走出土房子,门口木匾上的最后半块雪也掉了下来,露出板正的黑漆漆三个大字——有所为。

俩人走出胡同七拐八拐,渐渐目光开阔周围没什么房屋了,又走了一会儿,于朦胧看到一间显眼的房屋孤零零的站在路边,俩人到红漆铁门前停下,于朦胧环顾一周,和普通的人家没什么不同,只是周围就这么一栋房子,显得凄凉了些。

李泽锋一句话没说,打开大门示意他进来。

只是走进大门,于朦胧便觉得一股暖流自脚底上涌,渐渐包裹全身,很快就暖了过来。

他跟着李泽锋往里走,普通的三间砖墙房,右侧还有个灶火房,院子不大,只栽了一株红梅,枝上还挂着雪,随着细风传来一阵幽香。

于朦胧抬头看了看,院子顶上的天也没什么分别,明明是露天的,怎么就如同春风拂面。

“进来。”李泽锋将房门打开,招呼他进门,随手将棉衣扔进左手里间的炕上,正进门的外间贴着北墙有一张方桌,还摆着几个空盘子,显然是吃了东西没收拾,右边屋里没有床,只有一张长木桌,看过去倒也整洁,只书桌上几张乱纸,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制暖的家具。

李泽锋看出他的好奇,轻笑一声,“你脚底下趴着个王八精,所以不冷。”

于朦胧心头一惊,抬脚看脚底。

李泽锋从水瓮里舀了点水简单的涮了个缸杯,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方桌上,“地底下呢。”

“……”于朦胧眨眨眼,“你是在乌龟背上盖了个房子?”

“哎,”李泽锋摆手反驳,“我可没强迫它,它自愿的。”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眼也没抬,“怎么?心疼同类了?”

于朦胧要拿杯子的手一顿,“什……什么同类?”

李泽锋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你们妖不都是同类吗,”继而抬眼看他,“狐妖不也是妖?”

3.

俩人面对面坐在方桌前,李泽锋仔仔细细的打量他,要说这老天爷真够不公平,他们这些属狐狸的,长的还真是好看。

他瞧着他的眉眼总有几分熟悉感,但是又确定没见过。至少他这些年碰上的狐妖狐仙,不说丑,但没有一个长得如于朦胧这般清俊模样,也不知是哪个品种生的这么漂亮了。

李泽锋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除妖师,倒是没见过有除妖师收小妖怪当徒弟的,说说?”

于朦胧端起杯子紧张的抿了口水,“我是被师父救回来的,打小,没‎‌‍成‌‎‎‍人‌‌形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李泽锋点头,“也得是你师父,换别人谁也降不住。”

这话倒不是说于朦胧多厉害,而是很多前车之鉴说明,妖之所以是妖,就是骨子里的劣性消不掉,没有精的灵性,又没有魔的坦荡,它们是出了名的白眼狼,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纵然有修成正果的妖,也多为仙籍最底层,被六界不齿。

于朦胧不自觉的垂头,无言反驳。

“按人的岁数,你多大了?”

于朦胧想了想,“快三十了吧……”

“三十年啊,”李泽锋摸摸下巴,“你师父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三十年前的除妖师行当还是茂盛的很,要想在众多除妖师眼皮子底下藏住这么一个小狐妖,还真不容易。

李泽锋叹了口气,进屋去翻出一床被子扔到炕上,“要不是当年欠崇定山一个人情,这浑水我才懒得淌。”

于朦胧探头看他,“你跟我师父很熟吗?”

李泽锋闻言一笑,抱起胳膊靠在屋门上,“还行吧,论起来……你还得叫我声师叔。”

“你看着……也不像吧……”于朦胧皱眉,毕竟他师父都快七十了,怎么可能会和李泽锋有过同习经验。

于朦胧晃了个神的功夫,李泽锋就站到了他跟前,“我看着是比你师父年轻点哈。不过呢,我习道的年头真不比他少,上辈子的经验,也叫经验。”

于朦胧眨了眨眼,“上辈子?你……”

李泽锋轻笑一声,“不该问的别问。”

4.

于朦胧在他这屋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实在穷气的很,窗户缝上还有为了挡风糊上的纸条,一个大土炕就占了半边屋子,另半边是大衣柜。

走进勉强称为书房的那间屋子才发现,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还画着很多于朦胧看不懂的符。

李泽锋似乎对他能自由进出自己的书房很感兴趣,“看来老头儿还真是疼你,普通的封印对你都没有用。”

于朦胧看向他,“什么意思?”

“你知道带你来的那个黄地仙儿,为什么不直接把你领这里来吗?”

“……是有结界封印吗?”

李泽锋点头,“我那间店,妖是能去的,但是这里,只有普通人和修习正法的仙才能进来,至于妖么,你倒是第一个。”

于朦胧不解,“黄老哥修的也是正道。”

李泽锋又拿出早晨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那是在他死里逃生之后。”

于朦胧噤了声,他不敢细问,大抵是知道李泽锋也不会说。

于朦胧看见桌上摊着一张纸,写着“有所为”三个字,想起来早晨的那个土房子门口好像也有这三个字,“为什么,叫‘有所为’?”

李泽锋站在外间抱着胳膊看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该知道什么事必须做,什么事必不可做。”

“所以,”于朦胧走出书房,“有所为的意思是,你想只记得自己必须做的事?倘若做了你不能做的事呢?会遭到反噬吗?”

李泽锋笑了笑,语气很是平常,却砸出千斤着地的坑,“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5.

晚些时候李泽锋铺好了炕,俩人枕头挨着枕头。

灭了灯,于朦胧枕着自己的胳膊,“你为什么信道?”

李泽锋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因为俗。”

“俗?”于朦胧诧异的看向他。

“嗯。”李泽锋虚叹一口气,“佛门,讲一切皆空,道门,讲万物有形。佛是虚幻缥缈,道是即见本心。要信佛,就得放下一切,信道嘛,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歪头看向于朦胧,即使在黑暗中两人也对上了无需多言的眼神。

然后他听见李泽锋轻笑一声,“我是个俗人,冥冥之中,放不下忘不了的东西太多,即便叩响了佛门,也走进不去。”

于朦胧沉默,他早上第一次见李泽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的厚重,那一眼所包含的东西太多,远不是这个面上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能表现出来的。

6.

于朦胧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被外面四起的狂风惊醒,钻进门缝的尖啸声仿佛是地底下积攒多年的怨灵冲破封界,要将人的头皮都掀起来一般。

于朦胧想起身,被李泽锋摁住肩膀,暗中他的声音是那么沉稳又不容反驳,“躺着,别动。”

于朦胧只觉眼前金光一现,身旁哪还有李泽锋的身影,再沉心一听,外面传来疑似枝干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原是院子的那棵红梅树忽的高比房梁,长长的枝杈接上房檐纵横交叉形成一张木网罩住小院,将始作俑者拦在网外。

显然那东西不甘心的疯狂撞树枝,这才发出这种动静。

一团黑雾忽然散出两条细支,绕过枝网掠过房顶转向房屋背面。

那东西戾气的很,又凶又重的要往里冲,于朦胧被他们闷头撞击背墙的动静吓了一跳,但那东西却好像没有料到这房子到处都有封印,即便是钻了空子,也只是将墙面撞的“砰砰”响。

于朦胧围着被子爬起来趴在窗台上往外看,李泽锋此刻已经站在院中,他张开右臂,左手二指并拢置于唇前低声念了句咒语,右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把长长的钢剑,二指隔空擦过剑身,那剑身便跟着他手指的动作缓缓泛起一层浅浅的银光。

只见他将手里的钢剑高高扔起,那剑竟然就自己悬空在空中,李泽锋再低念几句,那剑锋一转便穿过枝网的空隙,钻向网外的那团黑雾。

紧接着,上空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背墙撞击的声音也没有了,两团细小的黑雾极速回拢,再次与院子上空的黑雾凝成一团。

然后,一个低沉的,厉啸的声音自空中砸下,“真是好久不见啊,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快点将他交出来!”

李泽锋右手一抓,那把钢剑又出现在他手中,他随手挽了个剑花将剑背在身后,一松手那剑又消失了。

李泽锋皱了皱眉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却听那黑雾狠狠撞了一下梅枝,“你没资格知道!”

李泽锋轻笑一声,舔了舔后槽牙,指头一并默念几句,两指中间显出一道黄符,他神色一凛,猛的挥手将符抛出,那张黄符坚定的飞向黑雾。

刹那间自黑雾深处发出绝望的哀嚎,尖利的声音刺激的于朦胧在屋里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那声音在绝望的挣扎之后顿时消失。

于朦胧缓缓放下手,再看出去就发现那黑雾散了,梅枝也尽数散开,空中朗月星稀,只有飘落一地的梅花花瓣方让人觉得刚才不是幻觉。

7.

李泽锋沉着脸进来,站在炕前盯着他看,“你是不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于朦胧咽了咽口水,从窗台处默默爬回来,好半天才点点头,“是……老狐仙儿。”

李泽锋点点头,“所以他一开始找你师父你也是知道的?”

于朦胧沉默。

“你师徒俩合起来坑我呢?”李泽锋双手撑在炕上,“干不过了把他招我这来了?!”

于朦胧看他一眼又抓紧垂下眼帘,“对不起……是我师父太想保护我……”

“那谁来保护我啊?!”李泽锋狠狠一甩手,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个狗日的崇定山。”

于朦胧顿时红了眼眶,仰头冲他喊,“你可以不帮这个忙,没必要羞辱我师父!”

“听不得我骂他你现在就可以走!就你这样的走不出两步就被弄回去嚼碎了,”李泽锋恨不得攥他衣领子,最终也只是一拳头砸在枕头上,“你要是还想活着给你师父尽孝,你就给我老实点。”

于朦胧又将鼻酸劲儿憋回去,垂着头不说话了。

李泽锋坐在炕上,“说说,那东西为什么来找你。”

于朦胧看他一眼,“因为我在狐界是成年的年纪了,老狐仙儿是族长,知道我还活着,要我回去重新修炼。”

李泽锋挑眉看他,“不止吧?”

于朦胧咬了咬唇,似乎很难以启齿,“另外……老狐仙儿罪孽深重,他想修炼成仙,须得喝稚处之血,吸稚处之灵,若是……若是已成年的处子狐狸……就更好了。”

“……”李泽锋挠挠头,额角突突直跳,好半天才同手同脚的爬上炕钻进被窝,“今晚没啥事了,睡吧。”

8.

第二日一早,二人被李泽锋摆在枕边的通风铃吵醒,那玩意儿疯狂的响还笼着淡淡的黑气。

李泽锋几乎是立刻就从炕上蹦了起来,抄起棉衣就冲了出去,就连那句嘱咐于朦胧老实呆在屋里的话都是顺着他后脚跟被落下的。

于朦胧被他这动静也闹清醒了,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发愣。

不消片刻李泽锋便回来了,甚至于朦胧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子。

“这么快?是什么人进店了?闯了你的阵吗?”

他觉得李泽锋表情阴郁的很,估计是什么难缠的东西闯进去了。

可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于朦胧抿了抿唇,以为他是不和自己说。

李泽锋突然抬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黑气,还没等于朦胧反应过来,他长臂一伸狠狠钳住于朦胧的脖子。

于朦胧顿时憋红了脸,被掐的下意识张口,额角和脖颈凸起青筋,手握上李泽锋的手腕,却开始越来越无力。

紧接着,他惊恐的看见李泽锋的脸也染上一团黑气,他突然尖啸一声,自嘴巴开始变成一张狐狸脸,紧接着狐狸毛慢慢消散,露出一副令他作呕的恶心的脸来,那人钳着他的脖子,笑的狰狞,与昨晚不同的尖细的声音响起,“于朦胧,你到底还是没逃出我的手掌心呐。”他贴进于朦胧闻了闻,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就差你一个,我就能得道升天了。”

他被老狐仙儿卷离李泽锋的住所之前,瞥见那棵红梅倒在原来的墙角。

9.

在李泽锋来到店门口发现只有一丝没有生气的黑雾在撞击店门,待他消了那股雾察觉出不对劲往回赶,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棵红梅树被连根拔起歪倒在地,李泽锋来回查探一番才发现,原来是因为昨晚的黑雾撞击将封印撞出了一丝缝隙,这才给了他今天的可乘之机。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应下了崇定山的约,那他就得去把人找回来。

10.

在此之前,他笃定自己从没进过狐族地界,却挽着钢剑熟稔的直奔牙子山去了。

到了地界才恍然,不禁后脊骨发凉。

牙子山离他住的地方百十里,山上白雪皑皑入目萧条,还时不时往脸上刮着细碎的雪沫。

李泽锋凭着感觉寻到一处洞穴,洞门口是高高的青木镣门,晃一看去张牙舞爪好不渗人。

门口处原有的积雪不知是被刻意清扫了,还是因为进出的人太多踩化了,干净的不着一片。

李泽锋动了动耳朵,听见洞穴深处传来的交谈声,他辨不太出于朦胧的声音,但是以这个嘈杂程度,他确定于朦胧一定在里面。

于是干脆扬手甩出钢剑,低声念了一咒,那钢剑直直的‍‍插‎‍进‎‍‍‎‌镣门里,随着李泽锋手势一转,大喝一声“破!”,那层厚重的青木镣门便轻易的被钢剑击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扬起霭霭尘土。

李泽锋将钢剑收回,两手背在身后,脚步一晃便飞了进去。

没等他飞几步,便有听到动静的小妖追出来拦他,但那实在不值一提,他只消把钢剑放出,便无需他再多费时间。

于是便有了钢剑在前开路,他一路奔进洞穴深处。

走到里面目光开阔起来,周围站着不少的狐妖,一个个面色紧张的盯着李泽锋。

正中央一个石台高高拱起,上面还站着一个挂着黑斗篷的狐妖,以他的打扮,大约是于朦胧口里的老狐仙儿无二。

李泽锋再定眼看去,那石台底下可不就站着一左一右被铁链子钳制住的于朦胧,他此时正哀戚戚的看着自己,赤脚站在地上,因为地上太寒,于朦胧的双脚已经冻的通红,左侧脸颊也是红肿的,连眼睛都是红的。

那赤裸的双足,白与红交织的肿胀感不知怎的就看进李泽锋眼底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就涌了火,只能狠啐一口,“他妈的。”

11.

石台上的老狐仙儿凄厉厉的笑了两声,“李泽锋,你果真敢来。”

说话间钢剑也飞回他身边,一伸手便握住。

“有何不敢。”李泽锋右手执剑,即便站在石台下气焰也毫不输他。

老狐仙儿轻笑一声,忽然冲于朦胧而去,他是想在李泽锋打上来之前先吸了于朦胧的精魄。

只是李泽锋也不愚昧,见此状,速捻了一个诀,手中黄符一现又立刻飞到于朦胧身前。

“啊——”老狐仙儿刚一碰到便被烫出一缕黑烟。

越是纯性的妖物靠近那黄符,就被伤的越重,他知道于朦胧自小习的干净道法,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用了此符。

老狐仙儿捂着被烫出一个洞的手背,哀嚎一声俯身朝他冲过来,李泽锋抬剑一挡“锵——”的一声,被他极速冲过来的力道撞的后退两步。

“李泽锋!”于朦胧被狠狠钳住双臂,铁链挣动的哗哗作响,却不能离开半分。

李泽锋收起剑,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老狐仙儿。

老狐仙儿却似乎被他这笑容惹恼,凄嚎一声,“臭道士,找死——!”

紧接着一团黑雾将两人包裹,不时传来或许是刀剑相撞的锵鸣。

那团黑雾罩着两人,从地面飞到半空又飞上石台,挂上墙壁又落回原处。

底下的狐妖们也只是观望,无一个敢贸然上前。

纵然于朦胧知道他们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却什么也看不见,徒劳的心急。

紧锣密鼓间,突然从黑雾中冲出一束金光,于朦胧听见了老狐仙儿的尖啸,以及李泽锋压抑不住的哀鸣。

“李泽锋——!”于朦胧哭叫出声,疯狂的挣动铁链。

12.

黑雾渐消,老狐仙儿捂着胸口半跪在地,而对面的李泽锋则是轻轻的揩去嘴角血丝。

他手里的钢剑不见了,却周身闪着盈盈的金光,很淡,却让于朦胧胆颤不已。

然后他看见李泽锋缓步迈向老狐仙儿,在后者瑟瑟发抖无力求饶时,他探手伸掌在老狐仙儿头顶,低念声咒,在老狐仙儿凄厉骇人的哀叫声中,一脉银光自他头顶被缓缓带出。

过程很慢,对老狐仙儿的折磨也仿佛远远没有尽头。

于朦胧知道,在场的所有狐妖也知道,那是妖族不可缺少的幺脉,李泽锋将他的幺脉抽了,意味着老狐仙儿不仅不能修炼成仙,就连妖形也再难以维持。

其他狐妖见此场景纷纷却步,更有甚者化回原型逃窜离开,唯有于朦胧,呆呆的盯着他,那颗眼泪摇摇欲坠不肯落下。

漫长的折磨结束,老狐仙儿的幺脉被李泽锋收在掌心,原处的老狐仙儿渐渐消散只剩斗篷散在地上,李泽锋一握拳,那幺脉便在他掌心处不见了。

他和于朦胧对视一眼,于朦胧清楚的感觉到那滴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看见李泽锋缓步朝自己走来。

“别过来!”于朦胧闭上眼喊住他,“别过来了……就到此为止吧。”

紧接着自己的锁链被打开,双臂猛地坠落致使他不自觉睁开了眼睛,而李泽锋居然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13.

李泽锋的钢剑是崇定山给他的,那里面封着他上一世的部分记忆,他本人并不知情。所以他一直记着欠崇定山一个人情,却忘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分。

如今钢剑断了,那记忆成缕争先恐后的钻回他的身体。

是他作为得道的除妖师,不受控的爱上狐妖的记忆。

是他先爱上,最后也是他自愿放弃,自废修为,轮回为低级除妖师的记忆。

他唯一求崇定山的一件事,就是让他留下自己的部分灵根修为,转世后还能继续除妖。

可他不知道的是,于朦胧也自堕封妖台,化为原型,被崇定山收留重新修炼。

而他的记忆,也一并被他故意遗弃在了封妖台上。

如今竟是被老狐仙儿故意刺激,挑起了当初的回忆。

所以他记起了,当初李泽锋是如何的铁石心肠。

李泽锋轻轻抚上他红肿的脸,抹去他的眼泪,“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于朦胧后退一步,李泽锋的手掌蓦地落空,只好虚虚的握了握掌。

于朦胧哀哀的看着他,眼底红了一片。

李泽锋心口钝痛,定定的看着他。

于朦胧慢慢垂下眼帘,“所以,你还是选择和当年一样,是吗?”

他没听见李泽锋的回答,于是抬眼看他,看见他缓缓抬手,置掌于自己头顶之上,于朦胧终于眼泪决堤,他看着李泽锋同样通红的眼睛,掌心吸进金光,察觉到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脱离。

他知道,那是李泽锋在消除自己和他的记忆了。

可是突然李泽锋手掌一顿,他收了掌,那金光也跟着散了,于朦胧猛地一噎,记忆又全部回拢。

他心下松了口气,看向李泽锋。

李泽锋咧嘴笑了笑,“舍不得了。”

14.

他随李泽锋回到了住处,两人都有些伤在身,李泽锋还好些,毕竟修为高,只是于朦胧有些委屈了,差点被吸了精魄不说,还被人抽了耳光。

李泽锋让他坐在炕上,打了盆热水给他泡脚,想来那冻的红肿的双脚一沾热水就疼,却被李泽锋执意的摁下去,“里面有中药,泡一会就好了。”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于朦胧便觉得不疼了,暖流自下而上席卷全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脚就被李泽锋擦干揣进怀里。

于朦胧顿时红了耳根,“你这是做什么……”

“道歉,”他抬眼看于朦胧,“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于朦胧别过脸,“现在再提当年,你不觉得晚了吗。”

李泽锋果然沉默了,点了点头作罢,依旧是将人的脚彻底捂热乎了才搬到炕上去。

他出门去倒了洗脚水,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时于朦胧已经钻进被窝背对着自己的铺盖了。

他关了灯爬上炕,暗中他的声音有些闷,“明天我送你去找你师兄。”

于朦胧沉默一会儿,“你昨天说的冥冥之中,是什么?”

好一会儿,就在于朦胧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李泽锋开口了,“原先我不知道是什么,现在看来,大约是你。冥冥之中忘不了放不下的是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也是你。”

于朦胧眼眶一热,总觉得这是骗自己的,“那当年,为什么……”

“当年,”李泽锋喉头滚了滚,“我一心求道……”

于朦胧转过身来,泫然欲泣,“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李泽锋叹了口气,“当年是我技不如人,老狐仙儿要成仙的手段我那时候就知道,但那时候狐尊还活着,你知道的。”

李泽锋口中的狐尊便是于朦胧的父亲,大权在握的狐族长老,后来被老狐仙儿暗算,灰飞烟灭。

“他那时和我说过,若你执意跟我在一起,他就是大义灭亲,也要将你交于老狐仙儿修炼了。”李泽锋轻笑,“我深知他是故意激我,却不敢赌。”

即便是在黑暗里,他也不敢看于朦胧,也就看不见于朦胧嘴角噙着的笑意,“如今时过境迁,再追寻当年如何,还有什么意义。”

却不成想于朦胧听了这话反而起身凑了过来,半边身子压住李泽锋的胳膊,轻柔的呼吸打在李泽锋的耳廓,“既然冥冥是我,有所为也是我,那道长不如再帮我一把。”

他那声音带着蛊惑,李泽锋感觉到他的手指搭上自己的下巴,一点点划过颌骨,又捻过喉结,自己便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于朦胧的手指还要往下的时候他猛地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黑暗中两人的眸子都亮盈盈的,于朦胧能感觉到李泽锋在极力的克制着呼吸。

于是他轻呵一声,“道长何必再压抑,不是你说的,信道,怎么舒服怎么来吗?”

15.

李泽锋心道果然狐氏一族会勾人都不是假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赤裸着身子滚在一处,抱着脖子啃的啧啧作响了。

既然怕他身陨修仙结,不如就彻底破了他的稚处之身,也省的招人处处惦记。

粗粝的指头一个劲儿往‍‌‎‌‍后‎‍‌穴‎‌‍里捅,于朦胧支着腿疼得直抽气,偏李泽锋是个缺根筋不知道疼人的,只亲着他的嘴角说再忍忍。

明明他也是得过尊人点播的道士了,却在此时莽撞的真像一个只活了三十来年的青壮年,闷着头俯在那白莹莹的身上,执拗的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暗的红痕。

于朦胧揽着他的脖子被顶的一个劲儿往上窜,从没有体验过的快感将他吞食殆尽。

两世缠阂本不该这么轻易了结,可于朦胧却觉得等不及了,他懒的非要讨个孰是孰非出来,明明互相挂念却还非得争出个输赢实在是浪费时间,也不是他们妖族的脾性。

于朦胧手指勾了勾李泽锋的后颈,本舔着他干瘪乳肉的那人便顺从的抬头上来跟他接吻,唇齿相缠遗出口涎,却依旧不知疲的沉溺进去。

“嗯——……”于朦胧‍‌‎‌‍后‎‍‌穴‎‌‍被重重的一顶,惹的他仰头长吟一声,性器忽然就被热源抚弄起来,“啊……”于朦胧浑身肉眼可见的打起颤来,单薄的胸膛白晃晃的,只有艳丽的乳尖吸眼,他半眯着眼斜在枕上,一手抠弄李泽锋的乳尖,另一手却紧紧抓着李泽锋的胳膊,下身还不老实的跟着他抚弄的节奏挺动。

李泽锋掰着他的大腿几乎拉成一个直线,快速挺腰的同时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于朦胧忽的吟叫一声,身子不受控的弓成一张白弓,小腿忍不住痉挛,白浊飞溅了自己一身,甚至有些飞到了枕头上。

剧烈快感过后的于朦胧一碰就细细的颤,‍‌‎‌‍后‎‍‌穴‎‌‍绞的死紧让李泽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可他还没出精,又哪能就这么算了,只好放慢了节奏一下一下顶着他操弄,于朦胧不消片刻便又跟着他的节奏窜动起来,迷迷糊糊的还要哼唧着求饶,但又哪是会被这么轻易放过,于是又被李泽锋拉起胳膊十指相扣,他越是哼哼唧唧的打岔,李泽锋就越是不再顾及,一下比一下快的顶弄,于朦胧终于是服气了,只好瘫软着任由摆弄。

最后李泽锋射出来的时候他也跟着又‎‌‍‎‍射‌‎‍‎‌了‍‌一次,稀薄的白浊还是喷的到处是,却在李泽锋俯身印下来的吻里遗忘了这一切。

16.

晚上折腾太久,代价是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起来收拾完。

不成想一起床于朦胧便发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如今的甚至比之前轻盈的多了,他握了握拳,发现握起拳来有一层银光加持,于是他立马端坐运气,发现自己真气四通,竟是修为又上了一层。

李泽锋一手撑着头,歪在炕上调侃,“原来这活还能提修为呢?不如再来一次?”

结果是被于朦胧砸了一枕头作罢。

一开始于朦胧还红着耳根子不敢看他,到后来便是坐在他的书房里仰着头冲他笑眯眯的,“道长啊道长,你心不纯,如今身也不纯了,若是遭到反噬……”

那指尖还没等落到李泽锋脑门上便被一把抓住,“若是遭到反噬,就劳烦这位小狐仙,替我抗一半了?”

于朦胧抽回手指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门口,“那可不行,我还要去找我师兄呢。”

李泽锋眸色一暗,抿着唇没有说话。

于朦胧转过身,站在门口看着他,“你们人说,人生一世总有遗憾。”

李泽锋抬眼看他。

于朦胧又道,“可是我们都纠缠了两世了吧,总不能一直有遗憾啊……”

李泽锋闻言一顿,又忍不住笑起来。

外面忽然起了大风,风卷着嫩截的梅花瓣缠着幽香飞进屋里来,于朦胧闻见了,却没有动,“你又种好梅花了?”

“嗯,”李泽锋点头,原来的那棵红梅没了,李泽锋便又多栽了几棵,此时外头枝头明艳梅香正盛,“是花期到了,也是该留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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