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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要跟子矜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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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宋依诺满头大汗醒来,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右肩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她有片刻的迷茫。过了许久,她才起身去梳洗。

去医院前,她要先去趟超市。她还记得严城说过,沈存希吃不惯外面的东西,他每次出差回去都会胃疼和上火。他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更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收拾妥当,她拿着包出门,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唐佑南站在走廊上,背倚着墙,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依诺,你醒了,我一直在等你。”

宋依诺皱了皱眉头,将门合上,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唐佑南立即亦步亦趋的跟上,走出酒店,他还跟在后面,宋依诺忍不住停下来,回头望着他,“唐佑南,你想干什么?”

“陪你啊。”唐佑南理所当然道。

宋依诺定定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陪,你最应该去陪的人是宋子矜,你别忘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依诺,如果你介意子矜怀了我的孩子,回桐城后,我就叫她去把孩子打掉,她有我四叔,她不会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障碍。”唐佑南说。

宋依诺盯着这样的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在一起,她到底为什么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五年?不,整整八年,从17岁到25岁,他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她只看见了他的好,无视了他所有的缺点。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追悔莫及也找不回来了。

“你还知道她是你四叔的妻子?你将她追压体下,让她怀上你的种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你四叔的妻子?唐佑南,我和你之间,隔着的永远不是宋子矜和那个孩子。我想我真的错了,我爱上的那个善良的大男孩,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只是我还不相信,拼命想要把他留在记忆中。”宋依诺

“是谁拿走了我的善良?是我吗?宋依诺,你知道吗?我宁愿你从没告诉过我,你被人强.暴了,那样我至少还能假装幸福。”唐佑南指控道。

宋依诺被他逼出了泪,心口一阵阵抽痛,那道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被他残忍的引裂,再次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下面。她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滑落下来,她声音里含着悲凉,“你以为我好受吗?我被人强.暴了,明明知道已经配不上你,我还是想要嫁给你,想要你呵护我。我告诉你,是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是想你会对我说一句:依诺,没关系,咱们忘记,咱们会幸福。可是你呢?五年了,你一次又一次残忍地揭开我的伤疤,不理会我的感受,让我在痛苦与绝望中苦苦挣扎。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愿意被人强.暴吗?哪怕是在梦里,我都后悔,后悔那天走了那条路。”

唐佑南忽然慌张起来,他上前一步,想将她抱在怀里,“依诺,我……”

“就这样吧,如果我们彼此只剩下怨恨,再强行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宋依诺说完,转身离开,一辈子的心力,似乎在这一刻耗尽,她的生命里,只剩下苍桑与悲凉。

唐佑南看着她坐进出租车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依诺,就是互相折磨,我也不会放弃,绝不会放弃。

宋依诺拎着菜走进医院病房时,沈存希手里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看见她走进来,他拧紧的眉头豁然舒展开来,眸里含着笑意,却仍是不满的问道:“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宋依诺头也没抬,是不想被他看见她哭红的眼睛,她径直往小厨房里走去,边走边道:“昨天摔坏了,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沈存希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宋依诺将菜放在琉璃台上,她转过身去,嘴唇差点碰上沈存希在外的肩。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地瞪着他,“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沈存希沉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眼眶微红,明显哭过,却还在他面前装作无事人一般。他心里一揪,心知这世上能让她落泪的,只有那一个人,他伸手拧了下她的脸颊,“我快饿死了,去做饭。”

宋依诺伸手揉了揉被他拧痛的脸颊,皱眉道:“你轻点啊,我又不是铜铸的,会疼好不好?”

沈存希凤眸里滑出一抹笑,打趣道:“我以为你就是铜铸的,不知道疼。”一语双关的,宋依诺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她伸手将他推出厨房,嫌弃道:“快去躺好,受伤了就该有个病人样,还有,下次记得穿鞋,不要光着脚在地板上踩,万一滑倒会出大事的。”

沈存希一直被她推到床边,在她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无奈的躺上床,小丫头凶悍起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他趴躺在床,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看过来时,他在她掌心印下一吻。

宋依诺犹如被火烫了一般,迅速缩回了手,她飞快跑进小厨房,心跳却乱了。

宋依诺很快做好了三菜一汤,她将病床的小桌子立起来,把饭菜端过去。沈存希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盘蒜蓉苦瓜,他立即皱眉,“我不吃这个。”

宋依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盘无辜的蒜蓉苦瓜,她说:“苦瓜是清火的,多吃对身体好。”

说着,她将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看他面带嫌弃,她微微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挑食,这个可是我专门去菜市场挑的白苦瓜,农民伯伯种的,正当季,特别好吃。”

沈存希端起碗,睨了她一眼,“你早上来晚了,就是去菜市场了?”

“嗯。”宋依诺不愿意多说,端起碗安静吃饭。

沈存希望着她柔美的俏脸,心里像有几只猫爪在挠,他却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的吃饭。

宋依诺发现,沈存希说不喜欢吃苦瓜,真的一下都不碰。她皱了皱眉,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他碗里,“尝尝吧,美昕最喜欢吃我做的蒜蓉苦瓜,味道应该不错。”

沈存希静静地盯着她,宋依诺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吃饭呀,看我就能饱吗?”

沈存希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苦瓜,终于还是勉勉强强的夹了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苦涩的味道立即充斥在唇齿间,他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

“不好吃吗?”宋依诺一直观察他的神情变化,见他皱眉,连忙紧张的问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勉强咽下嘴里的苦瓜,然后又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分不清是自虐,还是因为她希冀的目光。

宋依诺见他将她夹给他的苦瓜都吃完了,她连忙又夹了一筷子过去。沈存希看了她一眼,其实胃里已经在翻搅了,他却强行忍耐,将苦瓜放进嘴里。

“美昕说,每次吃到我做的蒜蓉苦瓜,就会想起小时候她奶奶给她做的大锅菜,每到夏天,苦瓜成熟的季节,她奶奶就会将苦瓜、豆角一起炒,他们几个孩子总是吃得特别开心。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只是工地上搬运砖头的小工,赚的钱不多,妈妈为了省钱,只能买便宜的蔬菜。那时候所有的菜都贵,只有苦瓜最便宜,因为很多人都不爱吃苦瓜。所以每到夏天,餐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也是苦瓜。姐姐不爱吃苦瓜,总是嫌弃苦瓜苦,妈妈就给她开小灶,做她喜欢吃的。我没有她这种待遇,只能跟爸爸妈妈一起吃苦瓜,后来我就爱上了苦瓜的苦味,苦尽便会甘来。”宋依诺说道。

沈存希忽然放下筷子,往洗手间冲去。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他呕吐的声音,她心里一惊,连忙向洗手间走去。

逼仄的洗手间里,沈存希一手撑着墙砖,一手捂着胃,侧脸异常的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存希,你……”

沈存希转过头来望着她,他凤眸里含着泪光,满脸悲伤,宋依诺顿时失了声,看惯了他或强势或霸道或冷漠的样子,他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实在让她手足无措。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掌下的肌肉僵硬,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宋依诺的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发不出声音来,她缓缓靠过去,伸手轻轻拥抱他,无声的抚慰他的悲伤。

沈存希身体激颤,半晌,他伸手,将她用力抱紧,紧得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

接下来的气氛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宋依诺洗好碗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神色专注。

她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她望着他的背影,她想问他刚才为什么悲伤,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伤痛,她有,他亦有。她不愿意因为她的好奇,去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那个,我下午的飞机回桐城,你好好养伤。”宋依诺原定出差三天,因为有严城的帮忙,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顺利,所以她下午就能回桐城了。

沈存希转过身来,凤眸深邃地盯着她,半晌,他走到床头柜旁,拉开第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递给她,“拿着。”

宋依诺垂眸,看了一眼盒子,她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沈存希迈开步伐,三两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微微倾半身,抓住她的手,将盒子塞进她掌心里,“不喜欢的话,出门右拐,有垃圾桶。”

“……”这人送东西都这么霸道吗?她抬头望着他,此刻的他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伤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牢牢攥着盒子,“沈存希……”

“待会儿我让严城送你去机场,回去收拾行李吧。”像是怕她拒绝,他说完,转身走回到窗前,冷漠的样子与先前将她拥在怀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依诺怔了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转身走到沙发旁,拿起包,出门时,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打开门出去了。

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沈存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开不了口让她留下,他的自尊不允许。

宋依诺去护士站换药,伤口处理得不及时,周边的皮肤有点泛白,还好没有感染。药水抹上去时,一股刺疼袭遍了全身,宋依诺疼得皱起眉头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将沈存希给她的盒子打开,原本以为是珠宝之类的东西,却没想到里面躺着一只粉色手机。手机上镶着一圈光彩夺目的碎钻,看起来应该很贵。

护士惊叹:“好漂亮的手机,宋小姐,你男朋友真大方。”

宋依诺尴尬的抿了抿唇,他不是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她和沈存希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乱了,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奔去。

她盖上盒子,护士也给她处理好伤口,重新换了一层纱布。

她走出护士站,严城迎上来,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包,“宋小姐,沈总让我送你回酒店。”

宋依诺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病房,朝他点了点头。

——

飞机降落在桐城机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桐城的天空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明亮,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宋依诺刚走出机场,沈家的司机就迎上来。

“大少奶奶,夫人命我来接你回沈宅。”沈家司机接过宋依诺手中的行李,恭敬道。

宋依诺蹙了蹙眉头,五年来都把她当空气的人,突然跟她亲近起来,倒是让她感到很意外。她记得,与唐佑南结婚后,沈家一开始并不承认这门亲事,直到后来听说她是宋家的二小姐,他们才勉强承认了这门亲事。

唐佑南怨恨她,几乎不带她回沈家,所以五年来,她去沈宅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在她要跟唐佑南离婚的节骨眼上,颜姿却让她回沈宅去住,她实在想不明白,颜姿要做什么。

宋依诺没有拒绝,她跟唐佑南迟早要离婚,颜姿叫她回去,她正好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件事,宋家落难,说不定沈家急于摆脱这段姻亲关系,就答应了他们离婚。

宋依诺打定主意,便弯腰坐进车里。车子刚开走,沈存希和严城就从机场里走出来,两人都看到宋依诺上了沈家的车,严城下意识看了沈存希一眼,见他脸上阴雨密布,他吓得噤了声。

他们是和宋依诺搭乘的同一班飞机回来的,只是宋依诺是头等舱,他们是经济舱,去的时候,只有最后两张票,座位也在最后两个。严城没想到,沈存希为了跟宋依诺一起回桐城,甚至不惜屈就经济舱。

沈存希长腿迈开,大步走出机场,老王来接的机,看到沈存希黑着脸,他连忙拉开后座,等他坐进去后,他才拿眼神询问严城,严城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又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老王立即明白,沈总的心情不太好。

他坐进车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沈总,这次出差您辛苦了,送您回依苑吗?”

沈存希伤在背上,侧身坐着,闭上眼睛假寐,听到老王的问话,他眼皮微掀了掀,语气淡漠道:“去沈宅。”

老王与严城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想到刚才宋依诺被沈家司机接走的画面。

他想了想,又道:“严秘书,给子矜打电话,让她打扮漂亮点,我去接她。”

严城连忙应下,拿手机给宋子矜打电话。

——

车子转过前面的弯,就驶入位于阳明山的沈家大宅,看到来车,大门缓缓朝两边开启,车子穿过前面的水杉树,驶入停车场。

宋依诺推开车门下车,身后亦有车子驶了进来,强烈的车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挡在眼前,微眯着眼睛望去,唐佑南从车里下来,他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深蓝色衬衣,白色休闲裤,脚踩一双鹿皮软底休闲皮鞋,十足的贵公子作派。

看到她站在那里,他黑眸里掠过一抹惊喜,快步走了过来,“依诺,你回来了。”

宋依诺看着这样的他,忍住了叹息的冲动,她拎着包,转身往大宅里走去,沈家大宅占了半壁山,却不像厉家大宅那样,各房分散而居,而是修建了五层楼的别墅,全部都住在一个屋檐下。

宋依诺来过一次,那次是给唐佑南送文件,她进了沈家大宅,沈家老爷子见了她,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眼尾都不带多扫她一眼。

有钱人的倨傲,她见识过的,也不以为意,把文件给了唐佑南,她便离去。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踏足这里。

夜色下,半山腰上灯火通明的沈家大宅像帝宫一般,散发着能量的气息。唐佑南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依诺身后,妈妈打电话叫他回来,说有惊喜给他,他没想到这个惊喜会是她。

早上她说的那番话,让他深刻意识到,这几年来他错得有多离谱。他游戏人间,也不过是为了报复她,如果当时的他,不是那么在意自己的感受,今天的他们,是否就会变得不一样?

“依诺,你能回来,我很开心,我……”唐佑南看着她娇小的身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宋依诺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来望着他,夜色下,他俊美依旧,俊脸上甚至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宋依诺忽然不忍心,不忍心打碎他的笑容。但是一想到他误会了,她便硬起心肠,说:“我来这里,是要跟爸妈说我们离婚的事。”

唐佑南像是被人陡然推了一把,他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笑微微冻结在唇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寄给你了,十天之内,你不签字,我会请我的律师上诉,佑南,我不想跟你闹到非上法庭不可的地步,签字吧。”宋依诺看着面前的男人,当时爱得有多轰轰烈烈,此刻便有多么黯然成伤。

唐佑南凝视着面前的女人,目光变得格外深沉,那精致的五官忽然平静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宋依诺直觉此刻的他很危险,她刚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欺身上来。

身后便是粗砺的树干,她被他用力推了一把,她的背撞在树干上,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他已经覆身上来,将她牢牢的锁在他与树干之间,他暑热的呼吸含着愤怒喷在她颈侧,他冷笑:“宋依诺,你拿什么跟我离婚?”

“你说什么?”宋依诺脸色微微一变。

“且不说这几年来,沈家与宋家有多少生意上的往来,就说最近的,你父亲被纪检委调查,我爸打通层层关系,将你父亲保释出来,并且提供担保,为宋氏贷款。如今的沈宋两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你回去问问你父亲,这个婚,你离不离得起。”唐佑南声音含怒,一字一句都像钢针一般,扎在宋依诺心上。

“不,不可能。”宋依诺慌乱道,当时宋子矜说过,唐佑南不肯出手救宋家,他怎么会……

唐佑南锐利的黑眸泛着幽幽的冷光,他抬手握住她的下巴,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她娇小軟棉的身体,他内心一阵躁动,他冷笑道:“有什么不可能?宋依诺,为了把你投獄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以为现在,你还能肆意提出离婚么?”

宋依诺仓皇摇头,宋家与沈家有了利益纠葛,那么这个婚就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好离。唐佑南为了阻止她离婚,居然不惜一切代价!

唐佑南挑起她的下巴,掌下的肌肤如凝脂一般,那双红唇微微张开,散发着迷人的气息,他心猿意马起来,他想起她刚才说上诉,他的唇贴了过去,他说:“依诺,你之前不是说我五年都没有碰你,那么现在,我们就把夫妻关系坐实了,到时候就算是法官,也不会判我们离婚吧。”

说着,他的唇对着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身后突然大亮,宋依诺反应过来,她伸手,撑在他胸口,用力一推。

唐佑南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出去,他踉跄倒退了两步,站稳后,他神色阴戾地瞪着宋依诺,还要再欺身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宋依诺听到这道声音,浑身一震,抬头望去,就看到沈存希逆着光向他们走来,而他身后,跟着娇小可人的宋子矜。

宋子矜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将修剪漂亮的指甲生生折断,刚才车子驶进沈宅,她看见唐佑南将宋依诺追压树干上,她心里既愤怒又嫉妒,却不敢在沈存希面前表现出来。这几天,她给唐佑南打了无数通电话他都没有接,没想到却在这里跟宋依诺亲亲我我。

她怨恨地盯着宋依诺,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沈存希双手搁在西裤口袋里,看似随意,心里却有团火在燃烧。她是傻的么,唐佑南要吻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吻?如果他不出声,她是不是就要和唐佑南重归于好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更加愤怒,恨不得走过去掐死她。

宋依诺站在那里,被沈存希瞪着,她腿软得站不住,心虚得不敢看沈存希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反正就是心虚,莫名其妙的心虚。

唐佑南他冷冷地盯着沈存希,要不是他们突然出现,说不定他就在这里要了依诺。想到这里,他身体里就憋着一团火,呼吸里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暗香,让他难受起来。

宋子矜走过来,语气酸溜溜道:“依诺,你和佑南真是好兴致啊,在外面就这样,也不怕长辈回来撞见失礼。”

那天没有算计到她,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那天她们就抓到宋依诺和沈存希睡在一起,现在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宋依诺抿着唇,没有还嘴。

沈存希瞧她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默认了么?她匆匆赶回桐城,就是为了唐佑南?

唐佑南扫了宋子矜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宋子矜这时候醋意正浓,哪管他是不是在警告她,她说:“对了,依诺,爸爸今天下午已经被保释出来了,佑南为了我……们宋家,这次出了不少力呢。”

她在“我们”两个字的音中间刻意顿了一下,一语双关。

落在宋依诺耳朵里,唐佑南这么做,是为了宋子矜和她肚里的孩子,跟她宋依诺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不要误会了,然后迫不及待的献身。

落在沈存希耳朵里,自然又是另一番解释,这两天他一直等着宋依诺向他开口,让他出手救宋振业,结果他一直没有等到,原来是找到靠山了,难怪不需要他。

“四叔,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唐佑南没有理会宋子矜的挑衅,冷冷地看着沈存希,敌意明显。

沈存希收回目光,看似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看天气预报。”

“……”唐佑南。

宋依诺莞尔,这人简直傲娇得可以,看唐佑南吃鳖,她的唇角微微翘起,忽然感觉到两束冰冷的视线看过来,她立即拉下嘴角,不笑了。

沈存希看着她,眼神极淡,极近冷漠,就好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宋依诺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他眸里看到一抹难忍的火光,他忽然抬步,朝她走过去。

宋依诺浑身紧绷,心跳无法扼止的狂跳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如果他干了什么,眼前这情况会不会乱成一团糟,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边,沈存希已经走近,他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缓脚步,几乎是肩擦肩的瞬间,他迈开长腿越过她,径直朝她身后的小路走去。

宋依诺如缺水的鱼一样,过了很久才知道怎么呼吸,她看着他融进夜色里的背影,轻喘了一声,急跳的心脏慢慢归于平静。若不是唐佑南和宋子矜在,她肯定都要跌坐在地上。

看着沈存希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林荫道上,宋依诺再不停留,迈开步子往大宅走去。唐佑南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子矜靠过去,这里是沈家大宅,她不敢挽着他的手臂,她娇声道:“佑南,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累不累?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娘俩了。今天下午看见爸爸回来,我才知道你这几天是为爸爸的事奔波去了,佑南,你对我太好了,我好爱你哦。”

唐佑南收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宋子矜,突然道:“我这几天都在C市,跟依诺在一起。”

宋子矜脸上的笑意僵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唐佑南已经扬长而去。她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宋依诺,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

宋依诺走进大宅,里面传来沈家老爷子声如洪钟的笑声,她脚步微顿,又听到沈存希低沉的声音,在沈老爷子面前,他敛尽了锋芒,似乎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五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商场掠夺,她虽未亲眼所见,也知道沈老爷子与沈存希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到极致。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颜姿看到了她,“依诺,回来了?快进来,刚才你爸还说起你们怎么还没到。”

客厅里的说笑声忽然停止,众人都看向门口。

宋依诺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她抬头望去,坐在上位的是沈老爷子,目光矍铄,面含威严,那是久居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势。他鬓边添了白发,精神却还抖擞。

他左手边下方坐着沈唐启鸿和颜姿夫妇,他右手边下方坐着沈存希,坐在沈存希旁边的俊美男了,与沈存希长得很像,好像是沈存希的弟弟沈遇树。

颜姿起身来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将她牵进大厅。沈老爷子的脸立即沉下来,不悦道:“谁把她叫回来的?佑南呢?”

颜姿见公公脸色不好,怕吓着宋依诺,她拍了拍她的手,鼓励道:“过去叫爷爷。”

宋依诺看见沈老爷子虎着脸,又被沈存希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声“爷爷”怎么都叫不出口。老爷子不喜欢她,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此刻叫不出口,不仅仅是因为老爷子不喜欢她,还因为沈存希。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他不喜欢这丫头的原因,就是嘴不够甜,还不会做人,“不想喊就别喊,你喊我这一声,我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

沈遇树见不惯沈老爷子这副作派,冷哼道:“您再折寿也折不到七十岁以下,就别在那里矫情了。”

“咻”一声,一只香焦砸了过来,沈遇树伸手稳稳接住,然后面不改色的剥了香焦皮,咬了一口,故意得瑟道:“好吃。”

沈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逆子!”

沈遇树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大哥肯忍受这个老家伙的脾气,他可不愿意忍。今晚要不是知道大哥要回来,他才懒得回来受罪。老家伙越老越爱摆谱,看着就碍眼。

宋依诺没讨好老爷子,颜姿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扫了一眼沈家那两兄弟,感觉被宋依诺下了面子,她在宋依诺胳膊上拧了一把,“依诺,叫人。”

宋依诺吃疼,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人,老爷子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颜姿拉着宋依诺过去坐下,唐佑南和宋子矜才姗姗来迟。

唐佑南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喊了一声“爷爷”,就在宋依诺身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似嗔似怒道:“刚才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这意思很明显,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宋依诺感觉有两道幽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想缩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得。

宋子矜乖巧的叫了人,沈老爷子终于露了个笑脸,看得出来,他挺待见宋子矜的,“子矜来了,存希,你们夫妻怎么回事,一前一后的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宋子矜神情有点尴尬,她看了沈存希一眼,沈存希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连忙道:“爸,我刚才在外面接了通电话,就让存希先进来了。”

“还是子矜懂事。”沈老爷子说着,睨了宋依诺一眼。

颜姿见状,脸色更沉。

晚上吃饭的时候,能容纳二十个人吃饭的长方形餐桌旁,老爷子坐在上位,沈唐启鸿夫妇与唐佑南夫妇坐在左边,沈存希夫妇和沈遇树坐在右边,形成一种很诡异的气氛。

唐佑南看着沈存希面前摆了一盘清蒸鲈鱼,想起那是宋依诺喜欢吃的,他起身,将清蒸鲈鱼换到宋依诺面前,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依诺,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快尝尝。”

宋依诺感觉到自己又成了大家的注目焦点,特别是斜上方那两道冷冽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没想到沈存希也回了桐城,如果她知道他今晚也会回沈家大宅,她死活都不会过来。他们四人这样坐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沈老爷子嘴角抽了抽,他也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好不好?这个孙子白养了,就知道讨好女人。他看了宋依诺一眼,忽然道:“佑南,你们结婚也有五年了,她肚子怎么还没消息,是不是不会生啊?”

这话一出,宋依诺再度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她干脆放下筷子,看来这顿饭,注定她要食不下咽了。

闻言,颜姿连忙道:“爸,我前几天带依诺去医院检查过,医院说她的身体很健康,只要佑南再加把劲儿,明年这个时候,您就能抱上重孙了。”

“爷爷,我会加油的。”唐佑南适时的来了一句,然后他撞了撞宋依诺,满脸期待的说:“依诺,你也会用心配合是吧?”

宋依诺竟无言以对,沈老爷子不知道情况,唐佑南不知道吗?

沈老爷子看着他们,说:“那你们今晚留下来,别回去了,还有存希和子矜也是,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明天再走。”

老爷子一锤定音,却不知这四人心思各异,沈存希眸色沉沉地盯着斜对面的宋依诺,看她没有出声,他俊脸黑如锅底,她还真想留下来跟唐佑南睡么?

宋子矜如今对沈存希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她只想抓住唐佑南,听到沈老爷子让唐佑南和宋依诺加紧“造人”时,她心里就产生了危机感,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就算说出她已经怀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宋依诺听出了老爷子的言下之意,她坐不住了,她忽然站起来,神情严肃地望着沈老爷子,“爷爷,爸,妈,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们说,我和佑南……”

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颜姿和唐佑南的脸色都变了,唐佑南“腾”一声站起来,抓住宋依诺的手腕,沉着脸道:“依诺,你给我出来一下。”

宋依诺来不及说话,就被唐佑南生拉硬拽的给拽出了餐厅。

餐厅里静悄悄的,沈唐启鸿和颜姿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沈老爷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这小俩口出了矛盾,任谁都看得出来。

凝重的气氛里,沈遇树默默将那盘没动过的清蒸鲈鱼换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他也挺喜欢吃清蒸鲈鱼的嘛。

沈存希放下筷子,忽然站起来,看着沈老爷子,说:“爸,我要跟子矜离婚!”

平地起惊雷,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存希,不敢相信刚才他们都听见了什么。宋子矜更是错愕地望着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先提离婚,她还没有因为他不能人道跟他离婚,她居然先被他给休了!

“啪”一声,沈老爷子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他瞪着沈存希,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你才结婚多久,就要离婚,你把婚姻当儿戏么?我不同意!”

“我知会您一声,同不同意是您的事,还有,今晚我会留下来住,容妈,去给子矜准备一间客房。”沈存希说完,也不管沈老爷子接不接受,径直转身上楼。

沈遇树着他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大哥,好样的!

宋子矜坐在那里,感觉四面八方的寒风都朝她扑面而来,吹得她骨头缝都在疼,直到此刻她都还不敢相信,她被沈存希毫无征兆的给休了。

##V63只给她十秒钟的伤心时间

幽暗的房间里,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双手随意地搁在西裤口袋里,他眸色阴霾地俯视着下面花园里争执的‌‍‎‎‍男‎‍‌‍女‌‎,俊脸黑沉。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严城,向银行施压,任何人都不得给启鸿集团贷款。”

挂了电话,他唇角讥诮的翘起,唐佑南想要利用启鸿集团与宋氏抱团,将宋依诺强行留在身边,那他就大错特错了,他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身后,房门被人敲响,他凤眸微沉,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打开门。

宋子矜站在门外,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廊里的微风,带起她的裙裾,显得她的身形羸弱不堪。她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存希,心里满含愤怒,却不敢在沈存希面前造次,“存希,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跟我离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沈存希静静地看着她眼里裹着的泪,当初,他为什么会娶她呢?好像是沈老爷子无意间提了一句,宋家有女名叫宋子矜。子矜这个名字,在他意识模糊时,他听到过。所以他派严城去查,查回来的结果是,五年前宋子矜确实去过那里。

后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娶了她。新婚夜,他满心期待,可当她褪尽衣衫站在他面前时,她心口部没有他留下的痕迹。

失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他对眼前那具曼妙的身体再也提不起任何性趣,转身扬长而去。

面前这张脸,美艳得不可方物,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怜惜。然而沈存希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反问:“子矜,你做错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宋子矜蓦地瞪圆双眼,被他问得心里一阵发虚,沈存希知道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这么问她?她腿软得站不住,忽然想起妈妈教她的,在她们没拿到沈存希出轨的证据前,打死不能认。她稳了稳心神,道:“存希,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存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说话。

宋子矜感觉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当他静静看着她不说话时,她根本就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这个男人的城府太深沉,根本就不是她可以应付得了的。

“存希,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在他的目光下,宋子矜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无处可躲藏。她拼命告诉自己,沈存希日理万机,他根本没空来注意她。所以他现在是在唬她,要让她心虚,自己招认一切。

沈存希收回视线,他说:“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交给你,如果没什么问题,请你在上面签字。”

宋子矜俏脸煞白,她知道沈存希这么说,就不是开玩笑的了,见他要关门,她忽然伸手撑住门板,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当初说要娶我的人是你,可是我嫁给你后,你除了让我独守空闺,你还给了我什么?”

“离婚时,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赡养费,当作这一年来我对你的补偿。”沈存希说完,想了想,又道:“还有,我当时想娶的那个人,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

老爷子故意诱导,他甚至怀疑,连严城调查到的消息,也是他刻意放出来的。让他娶了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他以为那笔孽债就能一笔勾销,简直做梦!

宋子矜发现,此刻的沈存希冷漠得令人发指,她一直以为沈存希娶她,是因为喜欢她,现在他告诉她,他娶错了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滑稽的事情吗?

“沈存希,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让我满怀期待的嫁给你,最后你却说你娶错了人,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是肉长的,也会痛?”宋子矜泫然若泣,这一刻她是真实的感受到痛苦。对沈存希,她并不是没有期待的。

一年前,他如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他身上具有所有女孩子幻想的白马王子的优点,俊美、多金、温柔,令她怦然心动。更关键的是,他比唐佑南更完美,嫁给他,她就能完胜宋依诺。

她敛去了身上所有大小姐的坏脾气,在他面前放低姿态迎合他,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他,婚后的生活却不是她憧憬的那样。

新婚夜,她都脱光了,他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想要跟他亲热,他总是出差,要不然就以身体累为借口推脱家事。

直到后来,她听见他和家庭医生的对话,她才终于知道他娶了她却不碰她的真相,他根本不能人道,一直在吃补肾的药物,他娶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根本就是在骗婚!

沈存希讳莫如深地看着她,不知道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信。

宋子矜在他莫测高深的目光下彻底崩溃,她难堪的抬起手,一耳光甩了过去。手挥到半途中,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抓住,沈存希眸色含厉的盯着她,冷冷问道:“子矜,你能承受得起这一巴掌所产生的后果吗?”

宋子矜浑身打了个寒噤,她不敢冒犯他,哪怕她真的很想给他一耳光,她愤怒的抽回手,“沈存希,我恨你,你要跟我离婚,可以,拿你一半身家来换,否则你别想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宋子矜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向走廊尽头跑去,独留下讳莫如深的沈存希。

——

宋依诺被唐佑南生拉硬拽地拽出客厅,一直到花园里,她才挣开他的手,手腕传来的刺痛让她皱紧眉头,右肩上的伤在拉扯间似乎又绽开了,她甚至感觉到纱布下面有温热的液體涌出来。

“宋依诺,你想说什么?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唐佑南愠怒的声音夹杂着火气在她耳边炸开,他瞪着她的眼神凶狠地恨不得吃了她。

宋依诺无所畏惧地望着他,“我说过,我要跟你离婚,唐佑南,我们好聚好散吧。”

“我也说过,我不会和你离婚,依诺,想要我跪下来求你向你忏悔吗?我知道错了,现在我没有一刻不后悔,这五年来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唐佑南放下自尊哀求道,说着,他真的屈膝要跪下去。

如果他知道,她终究有一天会被他伤透心离去,而他会因此而心痛,那么这五年,他会试着去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并且努力去遗忘,而不是让他们彼此一再错过。

宋依诺以为自己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看到他跪下去的动作,她还是动容了,她闭上眼睛,伸手扶住他,她声音很轻,问他:“你不介意我被人强.暴过的事了吗?”

唐佑南瞳孔微缩,他说:“我不介意了,依诺,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你也不介意我被别的男人碰过了?”宋依诺是指那天她被人下药的事。

唐佑南听出来了,他说:“我不介意,依诺,我真的不介意了。”

宋依诺无声轻叹,“今晚我会留下来,但是我希望你去跟妈说,我们不住在一间房。至于离婚的事,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你好好想清楚,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会跟你的家人说。”

唐佑南感觉得到她的态度在软化,他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来,他说:“好,我去跟妈说。依诺,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给你幸福。”

宋依诺没有说话,她和唐佑南已经回不去了,无论他怎么挽留,她的决心已定。

唐佑南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宋依诺站在花园里,怔怔地看着苍茫的夜色。过了许久,容妈来叫她,说夫人叫她去她的房间。

她点了点头,随着容妈来到颜姿的房间外,容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颜姿的声音,容妈将门推开,示意她进去。

宋依诺走进去,身后的门就被容妈关上,颜姿坐在化妆桌前,身上穿着睡袍,正往脸上拍柔肤水。从镜子里看到她进来,她说:“依诺,来了,坐吧。”

宋依诺在小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着房间的装饰,房间的装修风格与韩剧里有钱人家的卧室并无二致,温馨的田园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颜姿擦完.R.液,她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她温柔地望着她,说:“依诺,你还不肯原谅佑南吗?他只是一时糊涂,既然现在他真心悔过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一次,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肯为你回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宋依诺垂着头,“妈,我和佑南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们……”

“依诺啊,妈妈是过来人,妈妈懂你心里的苦,佑南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他性格开朗乐观,直到遇到你,跟你结婚后,他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戾,让人不敢亲近。你们结婚前,他从不会乱玩‌‍‎‎‍男‎‍‌‍女‌‎关系,但是你们结婚后,他的绯闻不断,你能说,这不是受了你的影响?”颜姿语重心长道。

宋依诺咬紧唇,颜姿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她承认,唐佑南性情大变,跟她有脱不了的关系,但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五年,他们对彼此的伤害,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不是一句从头来过,就真的能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看她不说话,颜姿又道:“依诺,我们做父母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佑南放不开你,即便我们对这段婚姻并不看好,我们也敞开胸怀接纳你,你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跟佑南和好吧,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生个孩子,一个家有了孩子才能完整。”

宋依诺从颜姿房里出来,她终究没有告诉颜姿,宋子矜怀了唐佑南的孩子的事。她沿着楼梯下楼,穿过客厅,走出沈家大宅。

夜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她的心很乱,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颜姿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荡,颜姿最后说:“依诺,你妥协了五年,为什么在佑南幡然醒悟时,却不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了?”

她走到长椅上坐下,肩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但是不经意碰到,还是会感到一阵清晰的痛楚。正如她心里的伤口一样,虽然已经在慢慢愈合,但是依旧一碰就疼。

——

唐佑南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一颗心都被喜悦充满,依诺的态度在软化,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他去更衣室拿了睡袍,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出来时,他看见他的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睡袍,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背影纤弱。他心口一阵激荡,失声喊道:“依诺,是你吗?”

宋子矜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上,一想到沈存希刚才说的话,她就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她发誓,不拿到沈存希一半身家,她绝不离婚!

身后忽然传来唐佑南的声音,她浑身一震,还没转过身去,就被他热情的拥在怀里,他贴在她耳边吻着她的耳背,气息暑热道:“依诺,你专程在这里等我洗完澡出来吗?妈妈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我们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们这个家才会更完整。”

宋子矜好久没跟唐佑南做了,再加上孕期那方面的渴望只增不减,被他这一撩拔,全身都冒起了火,连他说的话都不想跟他计较了,她转过身去,手了他的浴袍里,“佑南,我想你了。”

听见她的声音,唐佑南浑身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睛,看见怀里的宋子矜,他脸色大变,猝不及防地推开她,厉声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宋子矜被他从床推下去,跌在地上。虽然体下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是她还是摔疼了。她抬头望着面前俊脸微微扭曲的唐佑南,梨花带雨的撒娇,“佑南,我摔疼了。”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唐佑南浑身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瞪着狼狈摔坐在地毯上的宋子矜,他大步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喝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宋子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不是容妈给我安排的房间吗?”

容妈明明跟她说,今晚她住四楼走廊右手边倒数第二间房。她刚才还以为唐佑南特意来找她,她还高兴了一场。

唐佑南忽然松开她,往床头柜走去,那里放着家里的座机,他要把容妈叫来对峙,容妈知道这间房是他的,怎么可能把宋子矜安排在他房间里?

宋子矜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她飞快爬起来,在他拿起听筒时,伸手拔了内线的接头。她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会儿已经快11点了,大家都睡下了,就算她和唐佑南睡在一起,也没有人知道。

唐佑南瞪着她,“你干……”

“干”字音还没有说出来,宋子矜已经扑上来,吻住他的薄唇,她边吻他边道:“佑南,我好想你……”

唐佑南震惊地看着她,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低声咆哮道:“宋子矜,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发‌‎浪‎‌‎也要看地方!”

他粗鄙的语言非但没阻止她的动作,反而让她更疯狂。沈存希不能人道,他不要她,没关系,唐佑南会要她,会满足她,会让她找到做女人的快乐。

“佑南,没有人会来,你要了我吧……”

耳边的娇喘,无疑勾起了唐佑南的反应,宋子矜知道怎么挑起他的渴望。唐佑南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伸手要推开她,却被她伸脚一勾,两人双双摔倒在床。

“你这个荡.妇!”唐佑南推不开她,身体已经诚实的有了反应。但是想到宋依诺就住在对面,他不能乱来,否则他跟宋依诺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宋子矜很快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去扯唐佑南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浴袍,唐佑南气极,为了把她推开,他双手蓄了力,将宋子矜狠推了出去。

宋子矜再度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她从地上爬起来,唐佑南已经整理好身上的浴袍,大步往门外走去。宋子矜微微眯起双眼,她凉声威胁道:“佑南,只要你敢踏出房门半步,我就大叫,到时候看看你怎么面对你的家人,还有你心爱的宋依诺。”

唐佑南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转过身来,看着不着寸缕坐在地上的宋子矜,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你敢威胁我?”

“对,我就是威胁你,我说过,你碰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全身而退。现在你要么满足我,要么就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自己选。”宋子矜一点也不感到羞愧,沈存希,唐佑南,她都会紧紧攥在手里,绝不会放弃。

唐佑南气疯了,他知道,只要宋子矜一喊,宅子里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宋依诺一定不会再原谅他。

他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将她拽起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摔在床,“很空虚是吗,贱货,我现在就满足你!”

——

宋依诺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快要变成一樽雕像,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过去与现在在脑海里不停交替,未来的路太黑暗,她看不清该怎么走,想得头疼得快要炸开来,却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难过吗?不舍吗?

似乎都有一点,毕竟唐佑南是她倾其所有爱过的人。可是就这么妥协了,她做得到吗?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忽然想起来,然后开始怨恨他怨恨自己?

她站起来,举步往大宅里走去。

踏上台阶,她走进大门,客厅走廊上的壁灯亮着,客厅东侧的酒厅里开着灯,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宋依诺本来想悄无声息的上楼去,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酒厅那边走去。

听声音,她辩认出了是沈唐启鸿和颜姿,她微微诧异,这么晚了,他们还没睡?

离得近了,她听到沈唐启鸿说:“……那天在盛世豪庭,那丫头的样子,不像是中暑,反倒像是被人下药了,佑南没送她去医院,反倒带她去开房,就足以说明一切。我听说这两天,佑南跟那丫头闹得不可开交,你怎么还叫人把她接回来?”

颜姿答:“佑南已经跟我说过了,那天宋依诺确实被人下药了,他把她带到楼上去,结果接了通电话回来,宋依诺就不见了。”

“不是被下药了吗?那她怎么离开的?”沈唐启鸿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天知道那丫头被下药的事,只有包厢里的人,颜姿,你说会不会是……”

“我一开始也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否则宋家那边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去算计自己的亲闺女。后来佑南喝醉回来,说宋依诺被人碰过了。我就想啊,要是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佑南的事,我们沈家万万不能要这样的媳妇,就带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素来给我看病的刘主任说,她没有被人碰过。佑南知道这个消息,好一阵激动,所以这段时间,一颗心全扑在那丫头身上了……谁,谁在那里?”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颜姿的话,她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厉声喝问。

宋依诺下意识趴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冲过去质问颜姿。那天,冰冷的器械撑开身体的屈辱感觉,还犹在心里徘徊不散。

她多可笑,原以为颜姿带她去检查身体,是为了她好,却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检查她的清白,真相往往就是这么可笑与残酷。在你满怀希冀时,猝不及防的给你重重一击。

身后传来猫叫声,颜姿松了口气,对沈唐启鸿道:“是猫,那个女人死了这么多年了,老爷子还留着这只猫做什么?每晚听到猫叫,我都吓得不敢睡觉,生怕是那女人的鬼魂回来了。”

“胡说什么?”沈唐启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虽说现在夜已深,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他斥了一声,又道:“回房睡觉吧,明天还要出差,佑南也不争气,他要是有沈存希一半的能耐……”

交谈声渐渐远去,消失在二楼楼梯口。

宋依诺从地上爬起来,她一抹额头,满手的冷汗,不是吓出来的,而是痛出来的。刚才趴下来趴得太急,撞到右肩上的伤口,此刻怕又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她坐在沙发上,脸色惨淡。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唐佑南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知道她没有被人“碰”过,呵呵!她多可笑啊,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自己,还为此差点动摇离婚的决心。

到头来,她不过就是一个跳粱小丑,悲哀的跳着自己的独角戏。当梦被残忍的撕碎,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活得很真实,只有她还活在梦中。

她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容妈告诉她,她的房间在四楼,唐佑南对面那一间。她知道颜姿这么安排的用意,是想拉近她和唐佑南之间的关系,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荒凉。

她走到房间门口,隐约听见曖惑的声音从对面的房间里传来,她站定,屏息凝神细听,还有些疑惑。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走到对面房间门口,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撞得胸腔隐隐生疼。她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握住门把,缓缓转动。

透过敞开的门扉望进去,宋依诺看到床那对在一起的‌‍‎‎‍男‎‍‌‍女‌‎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当她以为再也没有比颜姿带她去妇科检查清白更悲惨的事情时,现实再度给了她重重一击,她的丈夫,颜姿口中浪子回头的唐佑南,之前还在楼下信誓旦旦对她说不会让她失望的男人,此刻却抱着她的姐姐,一遍遍的问她,“要够了吗?满足了吗?”

宋依诺的神经忽然被蛰了一下,她用力推开门,闯了进去,抓起地上的枕头,就朝着那小麦色的后背砸去,眼泪疯狂涌了出来,她一边砸一边声嘶力竭的质问:“唐佑南,宋子矜,你们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唐佑南动作忽然停下来,他僵硬地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宋依诺,他顿时慌乱起来,连忙放开宋子矜,抓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从床下来,他手足无措道:“依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宋依诺丢掉枕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唐佑南,泣不成声,她劈手指着躺在床的宋子矜,即使被她撞破他们的丑事,她也没有一点慌乱,依旧风情万种地躺在床,“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房间在五楼,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唐佑南语塞,他看了宋子矜一眼,看她还是刚才他进犯她的姿势,他羞愧得无地自容,连忙拽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她,“依诺,是她威胁我,威胁我要把我和她的事公诸于众,所以我才……”

“啪”一声,宋依诺用尽浑身所有力气,这一巴掌挥出去后,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走,她反而冷静下来,她伸手抹去了泪,语气绝决道:“唐佑南,我们真的完了。”

唐佑南俊脸上立即浮现五根清晰的指印,脸颊火辣辣的痛,却及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他伸手去抓她,“依诺,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

宋依诺避开他的手,神色冰冷,厌恶道:“不要碰我,我嫌脏!离婚协议书,你不签的话,我会倾尽一切,跟你打这场离婚官司。”

她移开视线,转头看着床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宋子矜,她说:“宋子矜,你比我想象中更贱!”

宋子矜没有还嘴,她唇边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像是看着一个失败者一样看着她。

宋依诺心里一刺,她转身离开,这个地方让她恶心得一刻都待不下去。刚才在楼下,她居然还想妥协,还想再试一试。

可笑!她简直太可笑了!!

看见宋依诺转身离开,唐佑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跌坐在床。

完了,这次他和宋依诺是真的完了!

宋子矜见状,爬过来,从背后拥着他,亲吻着他的脖子,“佑南,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永远陪着你。”

唐佑南像是突然醒过来,他转过身来,大手狠狠掐着宋子矜的脖子,目眦欲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你把我的苦心和努力全都白费了,我杀了你。”

宋子矜被他掐得直翻白眼,嗓子眼上传来尖锐的痛楚,她双手紧扣着唐佑南的手腕,恐惧地看着他腥红的眼睛,拼命要拉开他的手,“佑南,佑南,你放手……咳咳咳,你放手……”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这个贱人!”唐佑南像被逼至绝境的野兽,死死地掐着宋子矜的脖子,他好不容易让依诺松了口,现在又被她一脚踢回了解放前。

宋子矜感觉呼吸困难,她张着嘴拼命呼吸,双手指甲深陷进他肉里,然而尖锐的痛楚反而让他更残暴,就在她濒临死亡的瞬间,她突然想到什么,十分艰难道:“佑南,你杀了我,依诺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钳制着她脖子的大手忽然一松,她摔倒在床,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只差一点点,她就死在唐佑南手里了。

而唐佑南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拉开门出去了。

“砰”一声,室内恢复寂静,宋子矜坐在床直喘气,半晌,她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门扉,眼里一片阴狠。唐佑南,沈存希,宋依诺,今天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必定双倍奉还。

——

宋依诺踉踉跄跄的冲出大宅,她沿着林荫道向停车场方向跑去,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充满算计与肮脏的地方,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胃里一阵翻搅,她恶心得想吐,却不想停下来,就好像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直到她被地面上凸起的石板绊倒,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泪流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还有什么理由哭,但是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亲眼看到唐佑南与宋子矜在床翻滚,她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在那一刹那,都变得那么可笑。当憧憬的爱情与残酷的现实碰撞,到最后,爱情碎了一地渣。

是她再次将利剑放到他手里,让他狠狠刺向她心窝,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天真。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宋依诺一怔,顺着那双笔直的裤管往上望去,男人逆光而站,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宋依诺却在他凤眸里捕捉到一抹悲悯。

他弯下腰来,在她面前蹲下,没有伸手扶她。他的眼神冷得没什么温度,语气更像十二月的雪风,让人冷到骨子里,“宋依诺,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没有人,可以帮你。”

宋依诺心里觉得委屈,眼眶一热,眼泪滚滚落下来,她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存希见她这样,有一瞬间心软,思及她现在为谁难过成这样,他便冷了心,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道:“十秒钟,宋依诺,你不自己站起来,从今往后,我就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他只给她十秒钟的伤心时间,这是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沈存希一边后退,一边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一字音落,趴在地上的人儿没有任何反应,沈存希硬下心肠,转身就走。

前面,黑色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路上,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沈存希走到车旁,拉开驾驶室坐进去,他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依诺,失望到极点。

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刚要驶离,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人拉开,宋依诺滚了进来。车门“砰”一声甩上,车厢里除了迈巴赫的怒吼声,还有她急促的喘息声。

沈存希愣愣地看着她,心,被一股狂喜淹没,“你……”

“开车吧,我很累,想回家。”宋依诺靠在椅背上,眼睑上犹挂着泪珠。刚才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有片刻的慌张,生怕他会把她抛下,她连忙爬起来,也不顾精神错乱上的伤,百米冲刺般跑过来扑上车。

她不想留在这里等到天亮,她一秒都不想待。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刚才沈存希话里的含义,而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沈存希放下手刹,车子驶离沈家大宅时,他意味深长道:“依诺,上了我的车,我就再也不会放你下去。”

宋依诺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她的头很沉,身体很热,伤口很疼,她想,只要睡一觉就好,睡一觉,一切的不适都会过去,她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

唐佑南追出来时,只来得及看见汽车尾灯在大门口一闪而逝,他气得一拳用力砸在树干上,依诺,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车子停在金域蓝湾外面,沈存希熄了火,偏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正如他所说,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三年前,她在博翼集团实习,应该是第一次出来谈单。她的客户在桐城算是声名狼籍的一类,经常打着谈单的旗号,对女职员上下其手。她也不例外,为了争取到这笔单子,她忍气吞声。

那个糟老头先是摸她的手,再是摸她的腰,后来居然伸到桌布下去。他看见她胀红了脸,心里想着她要忍到什么时候,却见她突然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狠狠的泼向那个糟老头。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大快人心。

那个糟老头骂骂咧咧走了,甚至威胁她说,要向她的公司投诉,要将她解雇。小丫头估计是真吓着了,离开餐厅后,她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哭,那一刹那,他动了恻隐之心。

然后,他看到他的侄儿匆匆赶来,将她接走了。他站在街边,顿觉怅然若失。

看她睡的姿势很难过,他倾身过去,伸手欲将她的脑袋扶到自己肩上,然而触手的暑い却让他心惊,他看着她,路灯下,她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喷出的气息暑い,他将手贴在她额头、脸颊上。

好烫!她发烧了!!

沈存希吓得不轻,他连忙将她扶回座椅上靠好,发动车子向医院驶去。车子驶到私家医院门口,沈存希顾不得自己后背上还有伤,弯腰将宋依诺抱出来,怀里的重量很轻,他飞快朝急诊室跑去。

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她右肩的衣服上渗出鲜艳刺目的血迹,该死,她什么时候受的伤?是在沈家大宅停车场伤的吗,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将她放在急诊室病床,医生迅速给她检查,当沈存希看见男医生要脱宋依诺衣服时,他脸色顿时变了,他走过去,大掌牢牢按住她的衣领,目光冷冽如冰地瞪着男医生,“你脱她衣服干什么?”

男医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恐怖成这样,他头皮发麻,哭笑不得道:“先生,我怀疑病人发烧是伤口感染所致,您不让我看伤口,我怎么诊断发烧的原因?”

“叫女医生过来。”沈存希占有欲十足,不愿意让任何异性看到她的肌肤。

男医生拿他没办法,只好叫护士找来女医生。结果女医生来了他还是不让,最后只能将宋依诺右肩上的衣服剪开,这才能够顺利诊断。

当女医生将宋依诺肩上的纱布揭开,她微微变了脸色,“伤口化脓了,病人发烧确实是因为伤口感染所致,你怎么照顾她的,伤口感染了都不知道?”

沈存希看见宋依诺肩上的纱布时,隐约就猜到了什么,她的伤不是在沈家大宅伤的,应该是在C市的工地上。她伤得这么重,居然没在他面前吭一声,她到底有多能忍?

还有,她受伤了,为什么他不知道?

最后这个原因,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转身走出急诊室,打了一通电话,严城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沈存希的电话时,他顿时就惊醒了,“沈总?”

“宋依诺在C市受了伤,这件事你知道吗?”沈存希毫不客气的质问,直觉告诉他,严城一定知道。

严城这下是真的醒了,他迟疑了一下,说:“沈总,宋小姐不让我告诉你,所以我……”

“行,你好样的!”沈存希气得肺都快炸了,火气十足道:“我是你老板还是她是你老板,明天把辞职信放我桌上!我不需要你这样擅作主张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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