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萝拉因产后大出血过度虚弱离世,阿尔费雷德无比愤怒,下令严查,调查结果显示卡萝拉德死不是阴谋所致,但阿尔费雷德还是给御医院来了个大换血。狄奥多拉则对卡萝拉这位只有一天缘分的妯娌产生了崇敬之心,所以新皇后上任第一把火就是整肃宫闱,禁止流言,特别是对先皇储太妃不敬的言论流传。
那个分娩之夜也成了一个契机,皇帝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在那之后有了质的飞跃。阿尔费雷德敏锐地感知到自己的妻子并不是父亲派来的间谍,更非傀儡,她只是一个依附太上皇权势而生的贵族少女。这个女人不算特别爱慕虚荣,没有太多心机,分娩夜又体现出了独特的魄力与胆识,而且长得还行,身上还有周国外姓郡王的血统。这些因素不足以让阿尔费雷德爱上狄奥多拉,不足以让他离开自己庞大的情人队伍,但足以让他将她当成妻子来看待,足以让他和她履行夫妻该履行的义务。
“皇嫂和皇兄的事,你好像很感兴趣?”阿尔费雷德渐渐愿意和妻子分享一些家族的秘闻,特别是刚刚进行过事关人类繁衍大计运动后的现在,经历了深入灵魂结合的两人更加亲近了。
“嗯,那天以后,每次闭上眼睛,我都能看见……卡萝拉的死状。”狄奥多拉心有余悸。
“这么说吧,皇兄和皇嫂是在北海战争,哦,第三次的时候认识的。”自己皇兄的罗曼史不是不能和新婚妻子分享的内容。
“有所耳闻。”
“皇兄当时被间谍挟持,弗瑞亚(弗蕾姬亚,威廉和阿尔费雷德的妹妹,克里斯顿新任公爵夫人)在最前线,那个间谍是埃森最优秀的特工,他的目的就是将掌握北海战争大局的皇兄杀死。”
“的确是万分危急的情况。”狄奥多拉对这个不同于传统英雄救美的故事充满兴趣。
“那个时候,冲出来救出皇兄,差点把命搭上的人就是卡萝拉。”
“卡萝拉在战场?”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但不软弱,也是个好战士。”
“后来呢?”
“卡萝拉因功成为了皇兄的副官,一直随侍左右。皇兄早该结婚的,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一直拒绝成婚。顺便说一句,皇兄他洁身自好,没有任何一个情妇。当时正好下议院(民众议院)在闹扩大议政权的事,皇兄本就有意娶一个亲民一些的王妃。”
“等于说,卡萝拉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皇兄当然征求了她的意见,向她说明了可能受到的非议,她的答案有足够的觉悟。”
“这和我想象中的,还有听说的……不太一样。”
“你想象中和听说的?”
“我们女孩子间都传说卡萝拉是因为智慧和美貌获得了皇储的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皇兄?”阿尔费雷德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一样,摇摇头。
“怎么了,陛下?”狄奥多拉起身,在黑暗中向丈夫的方位询问。
“没什么,狄奥多拉,没什么。”阿尔费雷德拉住狄奥多拉的手,惯性使她躺倒。
“陛下?”
“狄奥多拉……”狄奥多拉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在她的耳中,这声“狄奥多拉”无比具有磁性,足以压下她先前的疑惑。
多年之后的狄奥多拉回忆起这段刚刚成婚时期的她和阿尔费雷德时,可谓感慨良多,这时的他们称不上如胶似漆,但至少算得上举案齐眉。不提以后的狄奥多拉,现在的她处于只懂得享受新婚之乐的年纪,认为自己一定是全亚历山大最幸福的女人,以至于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转眼,亚历山大进入了十月份。对于皇室而言,这是个复杂的月份,他们正准备哀悼先皇储过世一周年的时候,亚历山大新晋女主人传出了怀孕的喜讯。万幸狄奥多拉已经在充当一个母亲的角色(照顾威廉里奥),所以能非常坦然地接受自己在一年之内从闺中少女到新婚少妇再到孕中母亲的角色转变。威廉里奥则由家庭教师带往已故父亲的封地,他已经继承了那里,但是在狄奥多拉腹中的孩子出生前,他的待遇尚不能确定。人们对于狄奥多拉的重视远甚于卡萝拉,狄奥多拉能生下一个儿子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期盼。
亨利希望狄奥多拉生个儿子,那么他和阿尔费雷德毁约时就会更容易些,毕竟他从来都当那个约定是缓兵之计,男孩也会得到更多臣民的支持,届时不愁阿尔费雷德的不答应改约。更何况阿尔费雷德在政治上始终比自己稚嫩些,出于对父亲的潜意识信任,年轻而缺乏政治经验的新皇帝并未将两人的约定昭告天下。这就意味着在皇储之事上,亨利并不被动,反而握有很大的主动权。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狄奥多拉腹中的孩子是个法定继承权先于女性的男孩。如果皇后“不幸”产女,那对于国民和贵族们而言,选择现任皇帝并不属意的公主还是他青睐有加的侄子就有待商榷了。那时饶是亨利也要考虑一下扶植女帝的可行性了。好在狄奥多拉还年轻,机会有的是,想到这里,亨利才惊觉自己想得太远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他个人追求亚历山大的安稳和平衡,过度偏向平民,甚至娶了骑士之女的长子之子会成为下议院要求更多权力的旗帜以及亚历山大动荡的根本。相对之下,羽翼未丰,尚可引导的次子一系要理智得多,也更能为权贵们所接受。
金家族和狄奥多拉自己也都希望能有个皇子来维系他们的荣耀,在不知道史称“约克宫储约”的那个阿尔费雷德和亨利的约定存在的他们看来,男孩代表帝国未来君主有一半的自家血统。而且阿尔费雷德大狄奥多拉十三岁之多,早她而去可能性很大,皇室又别无旁系,金家族因这个皇子而出一位护国公也并非无稽之谈。
阿尔费雷德作为父母长期不和、情妇登堂入室的皇室家庭的次子,他的童年是异常尴尬的。皇兄惊才绝艳,号称亚历山大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皇储;小妹承袭母亲的美貌,个性鲜明敢爱敢恨,甚是讨喜;而他自己处在不上不下的排行,取得不上不下的成绩,拥有不上不下的外貌,可谓郁闷至极。
在这个时候,给予他关怀和温暖的正是被惊为天人的兄长和那时还不是嫂子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皇储副官——卡萝拉。仅仅是出于这样简单的原因,皇帝想把皇位还给皇兄的血脉,想完成皇兄把亚历山大变得更强大的夙愿。他选择了承担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迎娶了本不喜欢的女人,尽管他还相对弱小和幼稚(执政方面),但他已然发誓会做到最好。所以,他无比希望自己和妻子会生下一个女儿,然后威廉里奥做他的皇储,自己的女儿继续走亚历山大无数公主走过的:公主-异国王后-异国王太后的道路。
医生将小皇子的诞生日(预产期)定在来年的五月五日,在此期间各怀心思的人们充分发现当他们有一个期盼的目标时,时间的脚步会怎样地加速,怎样的从睡眠时、上朝时、茶会时,自绣花的周国枕头旁,会议记录员的速记笔下,还有女士们华丽的裙边偷偷溜过。因为只一眨眼的工夫,亨利已经携丽塔在狄奥多拉的产房旁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