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叫两声吧,龙尊大人
-----正文-----
1
虽说是要等刃的消息,丹恒却还是坐不住,趁着时间还早,又去垃圾场附近转了一圈,昨天那些吃下了「业果」的人,还是好端端地排着队,丝毫没有丹恒想象的那种变成一只黄金树人。
一切还是昨日般照旧,随便走上一圈都能碰到好几伙为了争夺垃圾打得你死我活的人,那食腐的黑色大鸟一群又一群地聚在人群边,羽毛被尸体的油脂涂得锃亮,这样的画面,让罗浮的画师们看上一眼恐怕都要堕入魔阴身。
一无所获的丹恒回到公寓,刚想继续去研究那两枚依旧娇艳欲滴的「业果」时,刃的消息杀到:
「马上开始比赛,会很快结束」
「来」
丹恒只好抓起围巾又出门,临走前他看到角落里的支离不见了,心想「带了剑,怪不得说会结束得很快。」
原本丹恒还以为竞技场会很难找,没想到离着几条街之外时,他就听见里面传来巨大如浪潮般的吼叫声,那人声之沸腾之疯狂,就好像正在迁徙的野牛群。
丹恒皱着眉头,他想找点什么把耳朵堵住,越是接近竞技场的核心,那股可怕的狂热越强烈。人们涨红着脸,把押注用的纸条甩得劈啪作响,抽在隔绝赛场与观众席的巨大铁笼上,就好像驯兽师手里刺激动物的鞭子。
“杀了他!”
“杀了他!”
人们大喊着。
丹恒隔着铁笼望进去,只见刃反手一剑卸掉了对手六只胳膊的其中之二,那人勃然大怒,剩下四只手各执不一样的冷兵器齐齐向刃攻来。
而刃并没有闪避对方的全力一击,丹恒不知道是不是倏忽的诅咒让他已经改变了作战习惯,有些时候明明可以避免的战损,刃却像是乐在其中一般。
可殊不知,刃此时又似昨天一般,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魔阴身,但到底是什么在他心底说话。
「撕碎它。」
「让他们为你着迷。」
血色弥漫上男人的视野,他没有犹豫,任凭对方的锤子砸上自己后背,那片背脊几乎立刻就凹下去了一大块,肺叶火辣辣地灼痛,一定是断裂的肋骨插了进去。
不过没关系,他凭借着这疼痛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有继续被那声音所蛊惑。
最后一剑——支离在他的手中,不费吹灰之力斩下了对方的头。
全场爆发出不太满意的嘘声,他们期待的是虐杀,是野兽般的搏击,这样干净利落的处决,在这群野蛮人眼里不具有太多观赏价值。
但此时刃已经没什么心情去顾及这个了,他只觉得伤情有点严重,走出铁笼的那一刹,腿一软差点就那么倒了下去。
是丹恒扶住了他,在一片浓郁血腥味的包围下,刃闻到青年身上苹果的香气。
“去更衣室。”刃低声说。
丹恒手心里渗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却终于记起自己已经不再掌握能够疗愈的法术了。
两人缓慢地挪进更衣室,丹恒听着对方那费力的呼吸声,大概能明白八成肋骨插进了肺叶。他第一次意识到,虽然男人真的能够死而复生,但每一次死亡的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
“还好么。”丹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然知道刃现在一点都不好。男人眉头微微蹙起,嘴唇青白,在断骨不停愈合归位时,甚至丹恒都能听到那东西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走啊小子,去「安乐窝」!”
不偏不倚,门口响起喧闹的叫喊声,紧接着就像昨天一样,猎颅先生的小弟一脚踢开了大门,与坐在长凳上的二人目光对了个正着。
“该死的。”丹恒听到刃用气声骂道。
2
两帮人俱是静了一瞬。
丹恒感觉到一道道令他作呕的目光,像冰冷的蛞蝓在皮肤上爬行后留下黏液。
“真是令人满意的情人。”
“怪不得他不愿意去「安乐窝」。”
猎颅先生缓缓开口,丹恒明显能察觉到,即使在一众令人作呕的目光里,这家伙也是最变态的。
“如果他不愿意去,夫人你去「安乐窝」也不错……”
旁边那些奇形怪状的角斗士们忍不住发出一阵下流的叫声,丹恒在拔出击云跟按兵不动询问刃的意见之中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刚刚「安乐窝」的关键词一直挂在他脑子里,丹恒向对方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本意其实是想让男人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以后再找机会也不迟,可谁曾想刃这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糟糕。
“带路。”
起身的时候,刃一手搭在丹恒的腰背上,仿佛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实际上,现在是丹恒在承担着男人的大部分重量。丹恒几乎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也几乎察觉不到对方的心跳,如果不是刃还在跟随自己的脚步,他真的怀疑对方已经陷入濒死的状态。
所幸「安乐窝」离着竞技场并不算远,只走了大约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丹恒便隐约看见一个园林一样的建筑,那地方有着残破的木质回廊,粗制滥造的拱券结构,搭配上门口那些花枝招展,衣不蔽体的男女,足以彰显主人的恶趣味。
丹恒终于明白这「安乐窝」是个什么地方。
但更让他如坐针毡的是那名为「猎颅先生」的家伙的目光,像是在后颈黏住不妨的蛇信一般,嘶嘶作响。
丹恒难得才产生了一些杀意,这都没能逃过自己身边人的眼睛。
“都说了。”刃费力挤出三个字。
丹恒挽着对方的右手回敬了他一下,显然掐捏这样的疼痛已经没办法被刃察觉,男人毫无察觉地继续耳语道:“进去找个地方,争取点时间。”
越靠近,丹恒就越清晰地闻到那里面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带着温热的气息以及汗水或者其他什么体液的味道,一切都在暗示、引诱来访者加入其中。
他们这一行角斗士们,才进门没有几分钟便已经各自寻欢去了,只有「猎颅先生」没有点人,一副打算看二人好戏的样子。
“怎么办?”丹恒轻声问。
刃四下打量了一圈,这「安乐窝」里根本没有包厢或者隐蔽可言,最多也不过就是在四面拉起厚挂毯,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夸张的叫声。
“找个空隔间。”
刃的声音直接闯进丹恒耳朵里,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扑在他耳垂上,在这样的环境里,连丹恒这般钝感的人,都觉得未免有些过于暧昧了。
临走之前,刃还不忘看了「猎颅先生」一眼,那目光冷漠却充满挑衅,他知道以对方这样的阅历,如果演得不像肯定会被一眼看穿。
走进隔间之前,他倚着丹恒,抬手扯开了一截自己的衣领,冰冷的鼻尖沿着黑发青年脖颈那姣好的线条描摹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一会等他们都干起来,就不会在意我们了。”
刃说着,手上用力,动作粗鲁地将丹恒推进了帐子里,他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帐内那一堆花里胡哨的软垫里。
丹恒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反抗,却想起对方那不知道断了几条的肋骨,抬了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刃竟然因为他的纵容,行为变得愈发变本加厉起来,男人单膝跪进他的腿间——这姿势所代表的侵略性不言而喻——继而还将全身重量都交给了身下的丹恒,压得毫无防备的青年整个儿仰面倒了下去。
丹恒恼怒地推了推对方,刃在他耳边发出一声疲惫的鼻音,道:
“做戏要做足,这是你自己选的。”
“劳烦叫两声吧,龙尊大人,你以前不是很会叫吗?”
黑发青年原本白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碍于目前这危机四伏的情况不敢大声反驳,只能咬着牙在刃耳边一字一句地道:
“不要把我当作丹枫!”
刃却没有再回话,只是安静地枕在丹恒肩上,墨蓝色的发尾混入丹恒脸侧的黑发,就好像一对绵缠的恋人。丹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去试刃的颈动脉,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跳动。
男人「暂时」死去了。
丹恒望着那被水烟熏得黑黄的天花板,无声叹了一口气,满腔的怒火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令人无可奈何。
他抬起自己没被刃压住的右手,摸索着抚上刃的后背,温热的指腹隔着衣服布料,摸到一大片湿冷的凹陷。丹恒这才意识到,对方整片左侧胸腔几乎都要塌了,如此夸张的伤势,竟然可以坚持到现在才死。
丹恒默默地在脑子里回忆着从前那些死战之后刃复生的时间长短,得出的结论是,像今天这样严重的外伤,完全愈合可能要等上好一阵了。
发麻的手臂提醒着丹恒,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把刃从自己身上掀下去,把男人丢在角落里等待复活,而不是跟自己的现任宿敌像什么爱人一样在这鬼地方深情相拥。
但就当丹恒抬手想要扣住刃的肩膀好把对方掀到一边时,他先摸到的却是对方那藻荇般茂密的墨蓝色长发。鬼使神差地,丹恒心里想到:
「他的头发,以前有这么软吗?」
总记得那时候,这人一头银灰色的长发,跟性格一样倔强不屈,每每抓在掌心,都像是抓了一手未经梳理的丝络,冰冷而笔直。
丹恒下意识地以指尖破开刃那浓密的散发,仔细感受着那些发丝掠过时的质感,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做的事情。他发现那些柔软的发尾因为战斗的缘故,沾染了血与沙,有的打了结,受姿势所限,丹恒视野也不能及,只好摸索着以单手去为这具尸体梳理头发。
遇到梳不开的地方,他就试着一点点去拆解,不厌其烦。即使他知道怀里这人会无数次的死而复生,哪怕断肢也能再造,可丹恒仍然不愿意为了打开这个结去拔下刃的几根头发。
他胡思乱想着,记起自己在智库里看到有一些短生种文明,视长发为长寿的象征,而有一些则视结发为夫妻恩爱不疑的誓言……
丹恒想起了很多,很多不重要的,但总是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事情,但是都与一个人有关。
就这样,丹恒觉得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许更久,他终于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胸膛的另一颗心脏,缓慢而坚定地跳动了一下。
倏忽的诅咒再一次逆转了生死。
刃如一台重新被激活的机器,平静、冷漠地睁开了双眼,他没有夸张地吸气,也没有任何肢体上的痉挛,平静得像是从一场午后小憩中醒来,他早已习惯被剥夺死亡的滋味。
“挪开点。”丹恒见刃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立刻一改不久前梳理头发时的态度,接着道:“手麻了。”
刃意识刚刚回笼,本能地按照那熟悉的声音的吩咐去做了,他半眯着眼把自己挪到一边去,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半边面孔,在丹恒那个角度看来,竟然隐约有点乖巧的样子。
他赶紧揉了揉额角,把脑子里这不切实际的恐怖想法给甩出去。
果不其然没过十几秒,那个熟悉的刃就又回来了,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环,接着开口道:
“这里也没有。”
很显然对方在濒死的时候还不忘安排好后续的工作,以便于一复活便可以看到结果。
丹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还摆出其他的表情,自己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因为这被「不死」诅咒的星核猎手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死亡而忧心。
“那「仙尊」的宫殿呢?”丹恒强行整理了心情问道。
刃答:“正在扫描,还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知道了。”说罢,丹恒就没再搭话,他盯着自己手边那些花里胡哨靠垫的纹路出神,刃则靠在墙边等自己那些错位的自动肋骨长好。
刃总觉得这次复生之后哪里有些别扭,但又找不到具体的原因,直到他想后仰靠在墙上时——他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挽了一个发髻出来,歪歪扭扭地硌在脑后。
他的心脏缓慢而迟疑地重重落了一拍,男人难以置信地抬手,以冰冷的指尖去勾勒那松散发髻的形状,橙红色的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而丹恒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所作所为到底给刃带来了多大的冲击,他也不信邪地打开了自己的手环开始扫描,那小东西滴滴答答地闪着光,可一旁的探测结果始终是空白的。
包括那所谓「仙尊」居住的宫殿,都没有任何指向星核的波动。
丹恒抬起头来,向刃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在这里。”
刃点了点头,却见丹恒神色有些古怪,男人以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黑发青年抿了一下嘴道:“你复活的速度好像比从前快了,会不会跟这里的星核有关系。”
男人闻言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反问:“原来你每次都在附近等着。”
丹恒一时语塞,半晌后才磕磕绊绊地解释:“哪怕是万一,你真的死于我手,我也……我也不能让你曝尸荒野。”
刃虽然没有再搭话,但他面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得意。
帷幕外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二人沉默了片刻后,刃终于开口轻声道:“该走了,回去再说。”
他说罢作势就要挑起帐子,丹恒却急忙打了个手势让他回来。
刃不明所以地看他,丹恒神情有些局促,犹豫再三,还是凑了过来——
“你别动。”刃听到丹恒小声说:“我们这样出去,他们会起疑。”
下一秒,刃感觉到丹恒温热的唇瓣覆了上来,在自己颈侧的动脉附近,以犬齿牵起一小片皮厮磨着,也不知是否在挟私报复,还是考虑到星核猎手自愈的速度,很快牙尖刺破了皮肤。血珠从齿痕里缓缓渗了出来。
刃知道起码在未来的十几分钟内,自己脖子上的醒目位置上都会有一个广告牌一般的暧昧牙印。
虽然他并不能看到自己颈侧的那个牙印的模样,但以刃的视角从高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丹恒藏在黑发里早已变得通红的耳垂,以及对方那微微踮起的脚跟。
“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丹恒佯装冷静地跟刃拉开距离,目光却根本不敢放在对方身上。
刃看了看对方这羞赧滚烫的脸颊,还有连头发都掩饰不住的通红耳廓,想必哪怕没有自己脖子上这牙印,二人看起来也是一副事后的模样。
离开「安乐窝」的时候,二人被竞技场那个矮胖老板截住了去路,那家伙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为刃奉上了满满一背包的巡镝,当然还有新鲜的「业果」。
“果然美人配英雄。”那家伙颇为油腻地奉承道:“看不上「安乐窝」里这些也是应该的。”
刃面无表情地接过钱,没搭理对方,径直揽着丹恒离开了。
那胖子面上堆笑,见他们走远,立刻冷下脸对手下吩咐道:“把刚刚的监控传给「仙尊」。”
3
当铺的老板如今只要一见到刃进门,就像是看到神降临一样虔诚。
“您来了,还是老样子?”
还不等刃开口,老板便从柜台下面拿出盒子,里面正是熟悉的东西:过期的应急食品,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刃丢下钱袋,拿走盒子里的食物。转身离开时,他的目光蓦地瞥到那件老板昨天曾经极力推销的奇物「返魂香」上。
男人沉默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片刻后对当铺老板道:
“算上那个。”
他听到心底那个声音满意地笑了。
丹恒在当铺门口出神,他极力想把注意力放在寻找星核踪迹这件事上,但脑子里却好像有个黑洞,不断把他的思维往白天在「安乐窝」发生的事情上扯。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干脆放空脑子,但停止思考的代价就是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一丝腥甜的血气,那很明显来自刃,来自丹恒自己一手制造的齿痕里。
不待他继续纠结,刃拎着背包从当铺里走了出来,那袋子里似乎装了不少东西,没等丹恒开口,男人便把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了丹恒手里。
黑发青年低头一看,又是苹果。
在这荒芜的星球上,这鲜红的果子就好像是来自外太空的昂贵安慰剂。
丹恒接过苹果,低声说了句谢谢,仔细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二人返回住所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不知道是因为调查一筹莫展,还是因为下午那些过于越界的行为,坐在旧公寓里的两个人显得格外沉默。
丹恒面对着地图,缓慢认真地擦拭着击云,三颗「业果」毫无变质的意思,被他当作标记分别放在了三个探测无果的位置上:垃圾场、竞技场以及连在一起的「安乐窝」与「宫殿」。
没有任何一处有星核的波动,那些金灿灿的丰饶果实,就好像在嘲笑毫无进展的二人一般。
而刃盯着自己的背包出神,丹恒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或者这样的样子才是他理解中男人的常态。
这样的沉默直到午夜时分,外援们的通讯被接通——
“喂喂喂。”银狼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呼叫阿刃呼叫阿刃,收到请回答。”
“卡芙卡被老板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今天由我替班。”
刃保持着从不寒暄的习惯,直截了当地道:“我们没有进展。”
银狼被他噎了一下,趁这个工夫姬子的声音插了进来,道:“我们试图调查了一下那个所谓的「仙尊」,没有任何收获。”
“我跟瓦尔特都倾向于,此人很可能是塔利亚本地人……”
“恐怕星核的秘密,就在「仙尊」本人身上。”
“如果宫殿里没有线索,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仙尊」根本就不在所谓宫殿里?”
银狼适时把话语权拿了回来,补充道:
“大反派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哦,我猜你们还没找到呢……还有,卡芙卡让我叮嘱你,注意魔阴身的情况。”
“知道了。”
刃答道,却留意到丹恒在听见那三个字时瞬间皱起的眉头。
天外通讯很快就被干扰中断了,丹恒脑子里想法纷乱,一会是如何见才能到「仙尊」本人,一会是刃的魔阴身。
他莫名地觉得刃今晚有些反常,倒不是说男人哪天正常过,只是丹恒有种本能的危机感。刃出神时的表情,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在男人耳边一刻不停地耳语一样。
「卡芙卡提醒他,注意魔阴身」丹恒反复咀嚼着银狼的话,总觉得那个紫发女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件事,而且不止一回。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能说,因为会破坏艾利欧的剧本」虽然丹恒好像抓住了一点头绪,但却又没有更多的线索来佐证他的想法。
就在各种想法的反复磋磨之中,丹恒倚着墙睡了过去。
「还等什么?」
那个声音对刃说「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刃隔着昏暗的灯以目光勾勒丹恒的睡颜,抬手摸上自己颈侧,那个齿痕已然消失不见,就像从前他们无数次死斗留下的道道伤口,没能在刃这具被诅咒的躯壳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需要有人来帮你做决定……」
仿佛被无形之物所操控着,刃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将一直放在手边的奇物「返魂香」拿了起来,摆在自己面前的小桌上。
那东西不知是何年所做,看上去是四扇窄窄的屏风,不足一尺高,铺展开来,只能堪堪遮住刃视野里的丹恒。
伴随着屏风散发出的奇异香气,刃在心里默念了那个名字,可除了悬挂在头顶的灯泡轻微闪烁了一下之外,屏风上毫无动静,仍然是丹恒安静沉睡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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