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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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回国其实并没有什么任务,只是很久没回家,突然很想,于是就回来了。这一年我总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再问缘由,也不顾及什么,就像不想结束旅途,那便一直在外面闲逛,不想读书,那便继续休学。
所以我昨天照顾周闾宁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想做就做了,我不再看他的脸色,只是我想照顾他,跟他无关。
这么想着,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想起了在印度偏僻的神庙,在冥想三天三夜后睁开眼睛,好像看清了所有事情的本质,又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佛家有句禅语: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道家也说,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周闾宁一整天都待在书房,午饭也没有下来吃,小环把饭送上去后,悄悄跟我说:“三少爷,老爷估计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这小姑娘很机灵,主家的习惯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又很会看人眼色,怪不得年纪轻轻地就被周闾宁留下。
我说:“小环,不用叫我三少爷,我听不习惯,叫我阿成就好。”
小环眨眨眼:“那私下里我叫你阿成哥可以吗?”
我欣慰地捏捏她的脸:“孺子可教。比孙助理机灵多了。”
小环被我捏的脸都变形了,还不忘翻个白眼:“我跟那个老古董可不一样。”
看来她也被孙助理折磨过。
“你刚才为什么说他又要离开一段时间?”
小环声音压得更低:“因为老爷每次这样忙,那肯定是又要出差了。”
她说的应该就是周闾宁要去执行任务。
“小环,我们家的事,尤其是周先生的事,不能跟别人说哦。”
小环拍胸脯:“那肯定啊,但你是阿成哥,不是外人。”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晚饭周闾宁依旧没有下来,我接过小环要送上去的餐盘,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周闾宁依旧是穿着家居服,整个人都非常地憔悴,比前两天还不如。
他看到是我后有些惊讶:“有事吗?”
我把餐盒放到他面前:“又有任务了吗?”
周闾宁揉了揉山根:“没错。”
“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你的病才好。”
周闾宁说话依旧没什么感情:“这次任务结束我就该退休了。”
退休这个词用在周闾宁身上一点都不合适,他才四十多岁,正是发展事业的黄金年龄,看起来根本不老。
“……会有危险吗?”
周闾宁顿了顿:“没有,很安全。”
我没问他是什么任务,我想他既然这么多年都瞒着我们,现在自然是不会说。
可能弥鸣会知道些什么。
三天后我醒来的时候,周闾宁已经走了,他总是这样来去不定。
我给弥鸣打了电话,弥鸣正和弥生在马尔代夫度假,听到我的话后一阵沉默。
我等了会,还是没听到他说话,只好叫他:“弥鸣哥?”
弥鸣这才回神,问我:“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任务?”
“对,他说结束就可以退休了。”
“阿成,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他年轻的时候是特种兵,后来好像是换了部队不需要去前线了。”
“但是祁医生说他最近还会去前线。”
弥鸣问我:“你说的是祁奕吗?”
“没错,他前段时间病了,找祁医生来看病。”
弥鸣又沉默了很久,接着他低骂了一句,低吼道:“他不要命了吗?”
这时弥生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刚醒,还带着鼻音:“怎么了哥?”
弥鸣安慰他的语气都有些僵硬。
我的心沉入谷底。
记事以来,弥鸣无论发生什么,面对弥生的时候从来都能掩饰情绪,他现在这样,只能说明周闾宁这次很危险,他的情绪失控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有些变调:“弥鸣,弥鸣,周闾宁他……”
弥鸣身边安静了下来,应该是避开了弥生:“阿成,别慌,我们不能乱,我们乱了,周家就乱了,想要周闾宁出事的人太多了,我们不能走漏风声。”
我强忍着颤抖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我现在就回国,你去联系孙助理,他是周闾宁的亲卫,让他集合所有周闾宁的亲信,明天把他们叫到青鸟等我。注意保密。”
弥鸣带着弥生一起回来,派助理把我跟弥生安顿在蓝海,便匆匆走了。
弥生还不了解情况,满脸疑惑,但是他看他哥脸色不好,也没有反驳,只乖乖待着,意外地配合。
晚上的时候,弥鸣没有回来,沉默一天的弥生才突然问我:“家里是不是出事了,阿成。”
弥生神色郑重,他真的长大了,遇事越来越沉住气。
我没有办法欺骗现在的弥生。
我点头。
弥生深吸口气,才问:“是谁,哥还是周闾宁?”
“周闾宁。”
弥生眼瞬间红了,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他总是在出任务,他是军人,出任务做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细想过。”
我看着他的样子,鼻头一酸,视线也跟着模糊了。
是啊,他总是在出任务,但是我一句都没有关心过。他把我们养大,但是到头来他自己住在诺大的别墅里,生病了自己扛,把周家公司给了弥鸣,自己却在拼命。
我抱紧弥生,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多么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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