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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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的贺明汀一睁开眼就是他弟,心情可想而知。
他本想叫程樹把小孩儿带回去,奈何贺明渚死活不从便由着去了,不过晚上得回程家过夜。
结果这家伙一刻也不肯消停,一会儿问哥哥疼不疼,一会儿又问哥哥渴不渴,还时不时来探他的鼻息,生怕稍不留神他就断了气。
整得贺明汀好气好笑:“你假期作业写完了?”
贺明渚见哥哥终于搭理自己了,这才乖乖掏出作业本在他床前埋头奋笔疾书。
写了一会儿,又听哥哥道:“抱歉,没让你过一个安稳年。”
“要不……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贺明渚抬眸对上他哥朦胧胧的眼。
心领神会,他好像在一瞬间掌握了某种规律:每当贺明汀提及“要不”一词,便是他想出了自以为合情合理的又一“补偿”。
“程伯伯给我包了一个,不过我没敢要。”
“说实话我也不敢。”贺明汀笑了笑,“但程樹给的可以要,我给的也可以。”
又写了会儿,贺明渚边写边分神该用攒下的红包钱给他哥买什么好。刘海好久不剪了,长得挡眼,他正漫不经心地撩着发丝,冷不防听贺明汀发问道:“问你个问题吧。”
不知何故,贺明渚心有灵犀般搁下了笔,双手安安分分地覆在膝头等候回答问题。
望见他一派认真,贺明汀一时有些不敢启齿。
“当初哥哥和妈妈北上岚市的时候没有带你一起,你有没有怪我们?”
小孩儿张了张嘴,贺明汀立即补充道:“我想听实话。你如实说好了,没事的。”
贺明渚眨巴着眼,小刷子似的睫毛抖啊抖,贺明汀便随这一下一下的抖动心如鼓擂。
唔,他说,刚开始的话……有一点儿吧。
贺明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对啊,连自己都不情愿同贺咏一共处一室,何况是他。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面对不亲近且暴躁易怒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加之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释然了呢?
贺明汀闭了闭眼,问出这种问题他简直是自讨苦吃。
贺明渚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见状忙不迭拱到了床边:“哥哥可比我厉害多了。”
如果自己是哥哥的话,在遭遇母亲病逝的变故后肯定没有心力再去接济另一个人。
“哪怕我跟着走了,也照样会拖累哥哥呀。”贺明渚小声道。
贺明汀下意识反驳:“你不是累赘。”
他有点儿纳闷还有点儿无奈,伸手轻轻揪了下小家伙柔软的头发:“我什么时候说过啊?我可不承认哈。”
贺明渚摇摇头:“哥哥没说过。”
“真的假的?我觉得我记性不太好,”贺明汀存心逗他,“万一——我真的没说过吗?”
“没,没有。”
贺明渚不经逗,头发被弄乱也不吱声,吞吞吐吐地说:“是我自己想的。”
“别总多想。”贺明汀逗完了,又安抚地揉他的发顶,捏捏他的后脖颈,“不用这么老成,只要不是到街头卖艺的程度,在这个年纪你该怎么皮就怎么皮,知道吗?”
贺明渚重重地“嗯”了一声,方才还以为自己的回答触碰到了哥哥的逆鳞,险些掉眼泪,又硬生生憋住了。
贺明汀觉得自己理应再多哄两句,但他只是静静给小家伙顺着毛,任心脏传出隐秘的温柔的刺痛。他看着弟弟涨红的小脸在心里默念:谢谢你,明渚,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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