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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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仔……”
“别叫我望仔!”盛望抬头看着段易城,眼底满是怒火。
“好。”段易城从善如流:“盛望,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你知道的,现在的情况,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江添他有多得势,你也见到了,我只能这样。”
盛望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犹豫着问:“跟着我的那些暗卫……你都……解决了?”
段易城不说话,算是默认。
是啊,留下活口等着回去搬援兵吗?
可是,这样下来,他又欠了江添多少!
段易城看着盛望有些失落的目光,只当他是以为自己会杀了他:“盛望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我刚到南京城那天,有杀手过来取我性命,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盛望突兀地问。
段易城一愣,像是没想到盛望会突然问这个。
短暂的犹豫,盛望已然猜出了答案,他冷笑一声。
看来江添说得没错,只可惜他一开始从来没有信过江添,哪怕最后离别,他也只是让江添等他回来!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让那样一个人,在表白了心迹之后,卑微地等着他。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杀你,”段易城重复:“我只需要你消失一段时间,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你依旧可以回你的外交部。”
“是吗?”盛望反问:“什么条件?”
“江添那里有多少人?在江浙沪这一代分布如何,你告诉我,我就送你出国!”段易城狠下心。
盛望苦笑一声,只觉得心里疼的不行。
江添其实很多事情从不故意瞒着或者回避着他,在南京城里,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江添大约也知道,上行下效,所以,盛望在江添那里从未得到过一天的怠慢。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难过。
盛望:“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什么身份去的南京城你不最清楚吗?”
段易城难得地笑了起来,满眼的轻视:“盛望,那天百花宴,你男扮女装只为江添一笑,而江添更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谁人不知?你们这样的关系,你说,他防着你?”
盛望皱眉。
段易城往前走了两步,捏住盛望的下巴,细细地瞧,盛望挣扎地偏了头,段易城嗤笑一声:“不过还真谢谢你,不然你不开口,我可能真的拿不到那些信息。”
“你什么意思?”
“瞿连。”段易城吐出两个字:“他要你。”
盛望睁大了眼睛:“段易城!你敢!”
“南京城我势在必得,盛望。”段易城站起身:“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好好交代,我送你出国,否则我把你交给瞿连,你别怪我无情。”
“段易城!”
“你应该早就知道,你跟江添不可以吧,就算江添不在意你的背景,那他手下的人呢?”段易城说:“所以,你好好想想,到底应该站在谁的那边。”
说完,段易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他听见盛望在他身后,声音清冷,带着不屑:“是送我出国还是送我去死?”
段易城脚下一顿,像是终于撕破了脸:“盛望,你别怪我,待会儿会有人来,为了你自己好,我劝你早点吐出来。”
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盛望才明白,为什么段易城最后会那么说。
终究是他高估了段易城。
几年不见,段易城早已不是当年一起长大的发小了。
轮番的用刑,盛望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他奄奄一息,但从始至终没有吐出关于江添的一个字,甚至没有像别人那样,发泄般大喊大叫,只有实在太疼了,咬着唇,闷哼一声。
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记得自己被粗暴地蒙上了眼睛,眼前的黑暗,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盛望是在一阵阵水深火热中醒来的,他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热得发烫,像是快要燃烧起来。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知道自己大约是发烧了。
也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被送到了瞿连这里。
蓦地,他听到了大门猛得被踹开的声音,太过突兀,他一阵瑟缩,周身紧了紧。
随即他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谁?!
瞿连?
是了,段易城说过,要把他送到瞿连这里来。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江添。
那个就算生气,也吻他吻得那么温柔的人。
他忽然很想再见一见他,还没有说出口的爱意,是幸还是不幸?
倏然,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猛地挣扎起来,使劲往后退,双脚伤痕累累却依旧奋不顾身地凭着直觉往前踢着。
他声音暗哑,却竭尽全力嘶吼般地喊着滚!
江添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疼的无以复加,他避开盛望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环住盛望的肩膀,在他耳边温柔地哄着:“望仔,是我,不怕,不怕,望仔,我是江添。”
一瞬间,盛望在江添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江添?”
“对不起,我来晚了。”江添哽咽着:“对不起,望仔,对不起。”
怀里的人极轻地叹了口气,血迹斑斑的手指紧紧地拽着江添胸前的衣服,他觉得头晕,某处神经坠着他往下,但他强撑着,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真的,是江添吗?”
他想说,我刚刚想到你了。
其实,在离开你之后一直一直在想你。
“是我,望仔。”江添一直没有拿掉蒙着盛望眼睛的黑布。
一是担心长时间的黑暗他受不了,二是他浑身的伤血,也不忍让他看见。
江添小心翼翼地将盛望抱起,盛望依偎在江添的怀里,气若游丝:“去……哪里?”
“带你回家。”江添低下头,下巴蹭了蹭盛望的额头。
“我没有家了,江添。”盛望声音越来越低,他觉得瞌睡极了。
“我给你。”江添心疼得不行,后悔当初不应该让盛望回沪:“望仔,你好好的,我给你家。”
江添抱着盛望,抬脚跨出了瞿连的小四合院,瞿连被人押着,跪倒在地,看着江添出来,连忙求饶:“江司令,江司令,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真的!”
江添充耳不闻,看也没看他一眼,他脚步未停,眼底如同沁了霜雪,对身边人吩咐:“瞿府,不留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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