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彩色火莲势不可当,穿透了獠牙的黑雷,抵达了恐惧的漩涡——最终完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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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炎火莲在师徒二人的手中盛放。
缤纷的光泽彻底地盖过了跟前凶魂的幽暗,映在二人的前身,将平视向火莲的两份目光衬得闪亮又和煦。
那莲花恰好是紧紧相扣的一双手的大小,花瓣齐整地向中心勾勒起,平滑或弯柔的弧度流着各种色彩,捧起了莲心一枚莹白。
这绝对是世间无二的花朵,精致且高洁,汇聚了两位斗帝的磅礴斗气,完满了炎帝帝师的巧妙心念。它却显出了不入尘世的气质,融合无暇的火炎是祥和的,盈盈如高山深涧里套着雾纱的反差一角。
因此那朵火莲被两抹指端点触的时候,只轻轻地荡开了一层涟漪。二人亦是微微地笑了笑,略颔首跟这枚诞生自他俩的奇迹打了招呼,而后一起送出了指边空气。
在迎路的照耀之下,敌人的面庞被折扭得不甚清晰,师徒俩没转去细细观察,而是齐声叹出一句释然:“结束了,魂天帝。”
魂天帝没有回答,温和的彩色火莲势不可当,穿透了獠牙的黑雷,抵达了恐惧的漩涡——最终完全绽放。
顷刻之间,天亮了。
夺目的光焰却沉静地燃烧,惨叫和痛苦被尽数包揽,深渊和不甘被缓缓淹没,只投下了满满的春日暖阳。
那场风暴反被这股最为强大的能量席卷,魂天帝留了最后一分意识与观望所及之处的视野,怎料是作茧自缚,要亲眼看着那朵双帝火莲崛起,令往昔结尾。
而他视为最终大敌的盟主师徒,两张亲和的面庞上的血痕珠玉稳稳不晃,又搭着肩膀牵着手,近处那整片史无前例的星云闪烁,敛在两双触动的眼底。
魂天帝不知道那二人在想什么,但他在倒塌瓦解的这一刻是思绪万千,自己认为好的、别人认为坏的——他当然知道外界对魂殿和魂族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态度,只是从来都不在意,毕竟再怎么样都比不过登极——可现如今是斗帝了,却只能感知到自己在走向衰败。
足以牵连一位帝者重伤致死的力量被两帝干脆利落地粉碎,魂天帝仍陷于黑洞里,意识开始明明灭灭,他想强加的成了向己的利刃,被对立面更大的浪潮捎带而来。
于是,残魂只能隐约听见那两个痛恨却熟悉的声音传来,定是有的放矢。
先是药尘说的:“这些将会彻底灭亡,无论是自爆的你,还是能够毁天灭地的火莲余波。”
魂天帝还是没打算回复,就算这会是最后一次对话,因为他不在乎,生前身后的名声同样无所谓,况且他这个“帝”字就能落一个世间永存。
怎料萧炎是似笑非笑:“你魂天帝的想法我俩是知道的,无论是肉身折磨,还是灵魂苦痛,怎样都比不过最为看重的斗帝吧?”
果不其然,魂天帝是胆战魂惊,本已散尽的能量在垂死间无助地挣扎,只瞬间又被清剿干净。
“你也不必怨天尤人,能有现世多是我徒萧炎苦苦觅来的……不过不必与你多说。”药尘摇了摇头,“所以,你犯了我俩的禁忌,挫骨扬灰、魂飞魄散都不为过。但我俩没那个心情,而且无济于事。”
“……我师药尘也是主动向我而来,然后就是我俩一起的功劳了。”萧炎莞尔,旋即的笑意却没延伸,“所以,算是我俩赠你的‘回馈’,包括之前的和现在的。”
魂天帝一时被双帝力量吊着,因而听得明明白白,也感受得清清楚楚。
“反正,本来死亡就带不去什么东西,你守着的这身修为,不如散尽于天地。”药尘淡淡地道,“也算是对苍穹众生的一种弥补了。”
“无论你接不接受,秘法已经在这火莲里了——请不要小看一个主宰掩埋了许久的怒气,保证给你魂天帝的是最为上乘的。”萧炎反倒笑得开朗,“那么,我俩就有一个问题了:作为神品斗帝血脉的你,应该没体验过陨落,也不曾拥有过只是区区斗者的力量吧?”
登时,在弥留之际的魂天帝被吓得回光返照,慌乱蠕动震出了分毫斗气,那二人则漠然视之,并不阻拦他节节衰退的能量迸发。
有血脉之力扎根又有魂族全力扶持,生来为云端骄子的魂天帝何曾想象过这种落差;偏偏萧炎不说假话,须臾之间他便跌下了斗圣,速度比彩色的浪潮还要快。
“不……不!”魂天帝无暇顾及,只得仓促嘶吼,“不——你们……你们不能怎么、这么对本帝!啊啊啊啊啊!!”
“你现在只是半圣,准备斗尊。”萧炎不置可否,“所以我们师徒说的是:你魂天帝结束了。”
药尘则懒得去看那边的彻底崩溃,转而向天空与大地,萧炎自是捏着手就随他摇头晃脑,一起注目向那些窟窿和灵气的修补。
师徒二人的外表不显,此刻是相依偎在清风软云里,因为那枚持续爆燃的火莲倾尽了全力:击杀斗帝何谈简单,若无双帝相合,或许燃烧一帝之躯才能将魂天帝封印在异火广场里。
于是所有的现在都极为可贵。二人转眼再向消散中的魂天帝,从斗宗再下斗皇的他已经无力动弹,斗王和斗灵亦是昙花一现,大斗师到斗师也是弹指之间,唯他自己特意留下目睹一切的残念绝望至极,最后的斗者,连斗之气也成了灰烬。
天上的师徒相靠不语,地上的人们亦是遥望沉默。最强的敌人最终落了幕,还是以此等大快人心的方式,可真正到了这一瞬间竟心生感慨,久久难言。
那朵莲花同样消失了去,发挥了所有力量只留尽撒的天光;潇洒豪放的空气便兀自折射光芒,令彩色的轨迹与白色的形状尽情地显现。
“有很多想说的……”药尘轻道,“不过,我们回家了再说。”
“也有很多想做的……”萧炎也同药尘耳语,“不过,我们永远都可以做。”
药尘哑然失笑,便歪过脑袋去蹭滚烫的黑鬓,再呢喃:“我亲爱的炎帝说得对。”
萧炎亦是拱回温暖的白鬓,也笑着道:“我敬爱的帝师也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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