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使人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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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叶成丰和迟婉宁在收拾行李箱。

“爸，妈，你们要出门吗？”叶海桐放下书包，把身上大件小件往下脱。

叶成丰走过来帮两个小的把羽绒服挂到衣架上，一边解释：“迟冽外公身体不太好，我跟你妈回一趟海城，明天一早出发，顺利的话大后天就能回来。”

“回海城？”叶海桐有些惊讶，摘下来的帽子捏在手里，回头看迟冽，对方看上去倒是很淡定。

叶成丰帮他捋着翘起的头发：“老人上了年纪就是这个样的，不用担心，你哥在家陪你，你乖一点，好好听话。”

叶海桐看着老爸，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钻进卧室去找迟婉宁了。

叶成丰倒了热水递给迟冽，握着那只冰凉的手：“儿子，你跟海桐安安稳稳在家，一切都有爸在，没事！”

寻常父子间，这句话大概只是用来体现父亲这个角色顶梁柱一般的家庭地位，可他明白叶成丰说出的这句话是何等分量。

这是迟冽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了被父亲保护的安全感。

手心是温热的杯壁，手背是Alpha粗糙又温暖的掌心，身体里缓速流淌的血液终于快了起来。

“谢谢爸。”他抬起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准备了早饭，把两个孩子叫起床，出门前又嘱咐两人放了学早点回家，别大晚上出去，就拉着行李箱去机场了。

迟冽叼着半个馅饼进了厨房，迟婉宁昨晚嘱咐他冰箱里有炖好的排骨和鸡腿，晚上回来扔点土豆白菜进去炖一炖，再焖个米饭，就是现成的一顿饭。

可昨天跟徐秉楚说好，今天放学要陪他去给祝一心挑礼物，要指望叶海桐自己动手做饭，先不说味道好不好，就做饭这件事本身，就不太能放心。

他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洗西红柿，打鸡蛋，切蒜，动作利落地炒了盘西红柿炒蛋，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又淘了米倒进电饭锅，设定好时间，这才又回了客厅。

叶海桐听到厨房开火的声音，凑过来闻了闻他衣服上的油烟味，问：“你在厨房吃独食了？”

迟冽笑得无语，拆了手上被打湿的纱布，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泡的有些发白，叶海桐看了一眼，气得骂他：“让你吃独食，活该！”然后去拿药箱了。

这回叶海桐换药比上一次淡定了很多，动作也熟练，消毒涂药剪纱布包扎一气呵成，最后仍旧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

“冰箱里有番茄炒蛋，还有妈昨天炖的肉，电饭锅我定了时，你放学回来米饭应该刚煮好，你把菜放微波炉里热热就能吃。”

叶海桐拿眼斜他：“什么意思？爸妈出门第一天你就要夜不归宿了？”

“之前答应老徐今晚陪他出去，没想到爸妈突然要出门，”迟冽跟他解释，语气有些抱歉，“你今晚放学自己回来先吃，我估计晚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哦，”叶海桐收拾好桌上的药膏碘伏，随口问，“帮楚子哥参谋送礼物？”

迟冽被豆浆呛了一口：“……老徐还嘱咐我别跟你说。”

“就算我不说，心心也知道楚子哥要送圣诞礼物，”叶海桐跟着感叹了一句，“楚子哥可真是绝世好A！”

这个的口气……都快把“羡慕”写在脸上了。

迟冽吸溜着碗底的豆浆，思考着要不要问“那你想要圣诞礼物吗”，还没等他打定主意，叶海桐不知道又突然生的那门子气，毛线帽在脑袋上支棱着，仿佛一条扑棱着短翅膀的喷火龙，对准目标火气发射。

“再不出门就赶不上公交车了！喝个豆浆跟养鱼似的！”

下午放学，迟冽刚要给叶海桐发消息，让他早点回家，没想到对方先发制人，主动发了消息。

『🍃：我同学他爸开着带车篷的电动三轮来接他，要把我捎回家，不管你了。』

迟冽回复：『到家给我个信息。』

徐秉楚这边也收拾好了：“迟哥，走吧，咱们打车去！”

两人来到东潭书城地下的一家手工银饰店，据说这店已经开了近二十年，比他们两个年龄都大。

徐秉楚已经来过一次，店主一眼就认出了他，笑吟吟地招呼两个人先进店暖和暖和。

“叔叔，上次我看上的那几对戒指还在吗？”徐秉楚是个急脾气，放下书包就跑到柜台旁，迫不及待地要店主把之前自己看中的对戒拿出来。

“海浪的那对昨天被一对小情侣买走了，其他的都还在。”Alpha店主拿出几对摆在展示盒里，“叫你朋友帮忙看看吧。”

迟冽刚收到叶海桐到家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就被徐秉楚拉了过去。

“迟哥，快给点儿意见！”

戒指这种东西单看是看不太出什么的，得上手戴才能看得出效果，但是在学校应该没法戴。

“这个……平时不太好戴吧，”他委婉提醒。

徐秉楚早就想好了：“上学肯定没法戴，买条链子戴脖子上就行。”

迟冽趴在柜台上仔细端详，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戒指都长一个样，然后指着一个树杈子形状的戒指圈问：“这个形状很特别，有什么说法吗？”

店主解释道：“这对的名字叫做‘连理枝’，Omega这款是荆棘花枝的图形，Alpha这款则是相对应的镂空图案设计，小同学眼光不错，一挑就挑到了这几对里工艺难度最高的一款。”

迟冽点点头，转头问：“这对寓意不错，你觉得呢？”

徐秉楚赞同：“我一开始也蛮喜欢这对，不过莫比乌斯环的这对寓意也很好。”

莫比乌斯环首尾相接，起点是你，终点亦是你，无限循环无休无止，就像我对你永不停歇的爱意。

“那我觉得其实你心里是更偏向后者的，”迟冽拿起那对莫比乌斯环款式的对戒，“如果你属意的是连理枝，就不会再特意跟我说这一对了，你觉得呢？”

徐秉楚一愣，拿起迟冽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对戒指，兴奋地跟店主说：“我选好了，就要这对！”

确定尺码等一系列后续迟冽就没再参与了，站在柜台旁边赶紧给叶海桐回消息。

『CL：刚被老徐拉着帮他挑礼物去了。』

『CL：吃饭了吗？』

『CL：碗筷放着我回去收拾，你回屋写作业吧。』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也没回复。他想起早上被喷火龙小叶的一番输出，又拿起手机打字。

『CL：圣诞礼物想要什么？』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的名字马上变成“对方正在输入”，迟冽顿时失笑，余光却瞥见柜台的一角。

手机振动。

『🍃：随便。』

“输入了半天就发过来这么两个字，”迟冽忍不住吐槽，靠着柜台一脸平静地敲着字。

『CL：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走到柜台的另一侧，俯下身看着那个精致的小东西。

“迟哥！”徐秉楚拿着单据往书包侧袋里塞，“走吧，戒指的尺寸要调整，咱找地儿吃饭去，明天我自己过来拿。”

“好，”迟冽背起包，跟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没走太远，在附近找了一家韩餐馆点了几盘烤肉和拌饭，徐秉楚还跟老板多要了一份赠送的土豆泥。

菜上得很快，高温碳烤下的五花肉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香味一出，两个Alpha同时感到胃里的空虚。

“你跟祝一心……你们俩是认真的，”这不是个问句，但迟冽说这句话的目的，徐秉楚心知肚明。

“你也觉得早恋没结果吗？”徐秉楚问。

迟冽刮着石锅底上的锅巴：“与其说是早恋没结果，不如说是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无论做什么都没结果。”

徐秉楚把锅里烤好的肉捡出来放在小碟子里，又往锅里放了两块，把餐碟往迟冽那边推了推。

“这个我同意，咱们现在还没有能立足的能力，但是我觉得，既然问题摆在眼前了，那就针对问题去解决，比如我偏科，那我哪科不行就补哪科，并不是说我就抱着偏科的忐忑等到我长大，我就能不偏科了，这是天方夜谭。”

徐秉楚一边说，一边认真把五花肉剪成一块一块的，拿纸擦了擦剪刀上的油脂。

“但是祝一心大概率是要出国的，不然他的家里也不会送他去国际学校，”迟冽把筷子尖戳在盘子里，又问，“你们打算先异地再异国？”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了，不过一心说国内的一些重点院校会有交换生名额，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个重本，到时候如果遇到机会能申请上交换生的名额最好，没有机会就踏实在国内好好发展，准备好一切等他回来。”

“那你们会很辛苦，”迟冽看着他，“而且会有很多未知的变数，你不怕吗？”

徐秉楚开朗大笑：“当然怕啊！”

“但是我更怕错过他，对于祝一心，我不想计较得失，我只想让他幸福。”

迟冽恍惚有种错觉，那个平时喜欢跑出去打篮球，说喜欢跳起投篮那一瞬间飞起来的感觉，偶尔幼稚莽撞的好兄弟，突然成为了一个成熟的、有坚定目标又充满责任感的Alpha。

爱会使人成长。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划开屏幕。

『🍃：我出来喂大黄，忘记带钥匙了，在门岗厅跟久叔一块儿吃糖炒栗子，你帮完忙赶紧回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他勾起唇角，拿过装着大麦茶的杯子看向对方，徐秉楚也默契举杯，两只不锈钢杯在烤盘上方相撞。

“会幸福的，”迟冽说，“都会幸福的。”

因为叶海桐那条信息，迟冽简直风卷残云一般吃完拌饭，吓得徐秉楚以为出什么事了，知道他是急着回去给小叶开门，这才放了心，让他先回家了。

迟冽背着包又绕回刚刚去过的那家银饰店，店主一看是他，笑道：“我猜你是回来买东西的。”

“嗯，”迟冽指着柜台角落里那个小东西，“我要这个，再要两根黑色两根金色的线。”

店主把东西打包好，问他：“也是送人的？”

迟冽点头：“对，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迟冽着急回家，直接手机打了车，到了地方下车一看，门岗厅里空无一人。

他给叶海桐打电话，电话也一直没人接，于是从门岗厅里出来，打算回家看一眼，远远看到大黄从大路的方向朝这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汪汪直叫。

迟冽莫名想起祝一心之前说过的大黄救过叶海桐的事，又想起叶成丰临走前嘱咐两个人晚上尽量不要外出，心里一阵发慌，赶紧叫：“大黄！”

大黄已经冲到他脚边，因为跑得太猛四只脚在地上擦出哧哧的声音，不由分说咬着迟冽的裤腿就往它跑过来的方向拽。

“叶海桐在那边是吗？”迟冽手心直冒汗，拔腿就往大路的方向跑，“走！带我过去！”

大黄嗷呜一声，带着迟冽狂奔而去。

路边不知是谁遗失的一顶深色毛线帽，款式很熟悉，狂奔而过的Alpha突然一个急刹，折返回去低身查看，霎时间魂飞魄散。

——路灯下，米白色的毛线帽上浸满了血，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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