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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顾北第二天提早了一会儿去叫他起床。

叶风平时会换上睡衣，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穿裤子，所以会刻意买大一号的上衣，刚好能遮住屁股。但每次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睡衣会因为翻腾了一夜滑上来。

顾北来喊他起床都是站在外面，很少会去掀他的帘子，不过今天倒是例外。

他把那个半透明的帘子拉上去了一个角。叶风正背对着他睡得很熟。

他埋着头，听到顾北叫他，并没有醒来，只是嘴里哼哼应了下，可能是身后消肿时略微发痒，他伸手在屁股上抓了抓。

这么微微一动，便能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那个猫猫鲨抱枕。

那只猫猫鲨被他死死搂在怀里，因为隔着床帘，以前只能看到一点轮廓。但今天可能是完全目睹他这么张开手把它抱住的样子，顾北又忍不住想起来了。

这个等身抱枕是他送给叶风的。

但叶风以前用的不是这一个，而是一个一米多的鲨鱼抱枕，是从家里带来的。

本来一直用的好好的，直到大一那年出了一次意外：有一次他照常洗了抱枕挂在外面的栏杆上晾，再去找的时候居然不见了。

他在校园墙上发布了寻物启事，一个星期都没有音信，终于在经历了震惊、气愤、难过之后，他接受了现实。不管是被有心人偷走或是扔掉，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奇怪的原因，他的鲨鱼抱枕弄丢了。

隔了一天的晚上，顾北端着洗好的衣物从卫生间走出来，叶风在和别人开视频。

他一开始并没有多在意，迈着腿继续往阳台走，到叶风身后的时候，他听到叶风非常愧疚地对着视频里的人说：“对不起——我把你送我的鲨鱼弄丢了……”

他脚步一顿。

叶风说的鲨鱼应该是那只抱枕。

他一直知道叶风很宝贝他的那只抱枕，原来是别人送的。

叶风开始向那个人讲述事情的经过，他自责的时候会下意识拉长声线，乖巧地跟对面认错。那样的声音听得顾北有一刻的失神，险些被面前的椅子绊了一脚。

他愣了一下侧身错过去。正低头的时候，屏幕里的人笑出声，跟叶风说没关系，还说：“要是你很喜欢，下一次生日再给你送一个一模一样的。”

叶风没有注意身后人的目光正落在他屏幕中央，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此刻有一瞬间的凝滞。但那种停顿只有一秒，下一刻他便照常朝阳台走去。

大概五分钟后，电话都挂断了，顾北还没有把衣服晾完。他被叶风起身的动静拉回神，才发现手上的衣架已经攥在手心握了好一会儿，挂上去几乎都快变形。

不过那次很巧，叶风的生日刚好就在几天之后。

而在那一天，他收到了两个抱枕。

一只是和丢掉那个一样的鲨鱼抱枕，另一只就是他现在睡觉常用的这个。

他当时想：顾北的确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会在知道他丢掉一个抱枕之后再送给他一个。可他此时对着两个抱枕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顾北那时就在旁边看他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才过去跟他说：他可以把更喜欢的那只作为常用的抱枕，这样它需要洗的时候就可以有另一个备用。

但他说完就有些谨慎地看着叶风，问他：“你喜欢哪一个？”

叶风对着两只抱枕来回看了一会儿，最终抱住了顾北买的那只猫猫鲨，它比另一只更大，更好看。抱着也更舒服。

在看到叶风将那只小一些的鲨鱼塞进柜子里的时候，顾北弯着的眼睛里那抹莫名阴冷的目光才略微淡去，终于带上一些真正的笑意。

和他现在这种笑意一样。

“叶风。”

顾北的音量又提高了一些，这次终于把人叫醒了。

叶风不大高兴地抻了下胳膊，这比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要早一些，但他转头看到顾北的时候目光呆了一下，接着努力睁大眼睛提了提神，“已经到时间了？”

顾北没回答他那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得早起擦药。”

接着叶风那双眼睛慢慢聚焦到顾北的脸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顾北昨天到这里给他擦药的事，顿时那股窘迫劲头又冲上了头顶。

他赶紧坐了起来，起床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可能是昨天那种拳头打上棉花的感觉太深刻，他今天非常小心地听着顾北的话，害怕再做出点什么幼稚又显得他没有头脑的举动。

但每次他紧张兮兮的时候，顾北都能表现得特别坦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给他擦药时倒是眉头略微皱了下。

顾北也的确没想到叶风会这么细皮嫩肉，明明那些手板他是有刻意放了水的。

“待会要去图书馆吗？”顾北收了药膏后问他。

叶风点头。

他们最近快到考试周了，基本上已经没什么课，叶风一般会去图书馆复习，但他学习的时候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那样效率会更高。

“小心点”，顾北看着他又强调道：“尽量别碰到手上的伤。”

叶风嗯了声，想了想突然跑到顾北旁边问道：“那我们这周末…还实践吗？”

顾北原本正收拾桌子，听他这么一问侧头在身后凑过来的叶风身上掠过，没回答，只眼角略弯回问他，“身上还没好全就又想着实践了？”

这话本没有什么语气，只是叶风听着似乎显着自己有多欲求不满一样。

他立刻低声反驳道：“我、我只是手还没好而已。”

“嗯”，顾北笑了一声问他，“屁股已经好了？”

叶风脑袋上下动了动，他头垂着，耳尖都是粉色。

顾北却不打算再逗他，直白说道，“快考试了，最近两周不实践。”

于是叶风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浮现，他掐着衬衫的纽扣给自己争取道：“可是轻一点的话，不碍事的。”

比如像昨天那样的巴掌……一晚上就能好了。

顾北眼尾一挑，自然看出来他的意思，却断然拒绝道：“不可以。你要好好复习。”

“我不会耽误复习的…”

“不可以。”

“北哥哥……”

又是这样，一不乐意就用那种小表情撒娇。

只是这种办法最近效果越来越差了。

叶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他更加迈力地乞求，甚至抓住顾北的衣服轻轻摇着。

他确实很擅长撒娇，但凡换一个人都会忍不住由他闹腾了。

可顾北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还带着一种审视的压迫。那种压迫是他每次挨收拾前都会收到的，以至于他现在忍不住缩回手，嘟嘟囔囔的话也止住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最后还是怂了。

想求饶又不敢求饶，一双手举在空中又缩回去背到身后。甚至最后还小声喊道：“唔…顾北……”

“专心复习，不许想其他的”，顾北无情地打碎了他最后的妄想，“被我发现了，下次会用藤条抽你。”

藤条…

抽……

其实这种话对一个被动来说还挺有吸引力的，不过叶风对藤条这种工具有种天生的畏惧。因为所有挨过的人都跟他说，那玩意儿很恐怖。

而挨过顾北的藤条的人更是众口如一：被抽得想死。

所以即便叶风心里没什么概念，还是抖了一下，乖乖保证道：“那我好好复习…”

终于那眼眸里又带上那种温和而浅淡的笑意，顾北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你乖乖听话，会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啊！！”

“什么都行。你可以提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都可以答应你。”

“那我要是不…”

“不听话就挨罚。”顾北干脆地打断他。

这一会儿赏一会儿罚的，叶风脑子跟坐过山车一样。

见他不吱声，顾北突然觉得该给他一点提示。于是下一刻扯住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拉，“刚刚没说清楚”，他说着一只手伸向叶风身后。

“我说的藤条，抽的是这儿。”

下一刻，叶风眼睛都瞪大了。

那只手轻轻点在他两瓣屁股中央……

“！”

什么！

打、打打这儿？！

叶风猛得一抬头，迎上顾北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脸上全是震惊，过了一会儿又被害怕代替。

无论怎么看，打这里都太…太……

叶风忽然想到前几天看的那个，还被他的主动要求自己用手掰开……

不行！！

他从顾北手中逃脱开，往后躲了一步挣扎道：“呜…不、我不要！”

“你说了不算”，顾北冷漠地打断，却用温和的动作抚着他的头发，声音也是，平静而淡然。

半哄地说道：“叶风，你要乖一点。”

顾北拿着书离开好一会儿叶风还没缓过劲来，他红着脸捂着自己身后，明明怕成这样，却还忍不住把那个视频里的人代入成顾北和他。

顾北那个语气似乎不止是想吓唬他。

不会吧，顾北要打他那里…可是真的……

他想着挠了挠头发，对着刚刚顾北离开的门，“啊啊啊啊！”

刚叫两声，“咔嚓——”门开了。

……

周琰晨跑完走了进来，冷不丁被他对着脸尖叫，诡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

叶风嗓子一噎，摇头，“没！没事！”

“没和顾北去吃早饭？”他说着看到叶风桌子上放着的打包好的豆浆和包子，哦了一声，又问：“顾北给你买的？”

叶风愣了愣，点头。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周琰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而后者却下意识觉得那是顾北而不是叶风自己买的。

周琰又哦了一声。

他注意到，叶风今天穿的这件还是顾北的衣服，只不过是换了一件……

叶风收拾书包的时候，周琰问他道，“又要去复习了？”

叶风点头。

他又问：“和顾北吗？”

啊？

“不是，我自己啊。”他早就说过自己喜欢一个人去复习的啊……

而且他觉得周琰今天好奇怪，怎么两句话不离顾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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