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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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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

-----正文-----

想照搬浪漫桥段的李棉栽了跟头,区区牛排,根本吃不饱,陈驰当然也没吃饱,于是又点了一堆汉堡,他俩中间隔着张半米宽的圆桌,都低头专注啃食,都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两只幸福笨拙的仓鼠。

“完了,”陈驰一口咬掉半个汉堡,他太喜欢这种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满足感了,“李棉我被你传染了,我也爱上吃汉堡了。”

李棉抬头看向他,陈驰本来就是娃娃脸,嘴里塞着大半个汉堡,两颊圆鼓鼓的,像个刚出炉暄软白嫩的包子,李棉觉得他现在简直超可爱,心像被什么小小的刺扎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点点痛,但刺上大概是带了什么致人上瘾的毒,让他觉得酥酥麻麻的,完全无法舍弃这种感觉。

陈驰选的电影名叫《心怨》,号称近十年来最震撼人心的悲情恐怖片,与元宵节的和乐氛围极其不符,来看的人也就真他娘挺少的,为了视野开阔,陈驰选的最后一排,李棉大致扫了眼前面,整个六号厅的人,他一只手能数过来。

看电影时陈驰习惯嘴里吃点什么小玩意,但他讨厌一切膨化食品,爆米花薯片一类的一概不吃,也讨厌口香糖,但却挺喜欢吃各种水果糖,尤其钟爱铁盒装的那种,他学生时代曾收集了一柜子的水果糖铁盒,被秦艳艳发现后骂他审美变态,最后趁他有天不在,又恰逢收废品的上门回收,就把那些铁盒都当废品卖掉了,陈驰对爸妈真的只有偶尔很小很小的反抗,拌嘴都很少,当时的他甚至都没有生气,至于是不生气,还是不敢生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天晚上吃饭时,秦艳艳把卖掉那些铁盒得来的五块钱给他时,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难过,那种他牙齿都在发颤,却无法哭出来的难过。

李棉挨着陈驰坐下,见他往嘴里丢了颗糖,就说:“我也要。”

陈驰给他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大桶薯片,自己手里还捧着杯他点名要喝的柠七,没想到他居然还会问自己要糖,当即觉得有点好笑:“隔碗香呢你。”

李棉两手各抱一个大纸桶,腾不出手来去陈驰还没来得及合上的铁盒里拿糖,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要求陈驰:“我要颗葡萄味的,我没手,你喂我。”

电影院骤然黑了下来,幕布上开始播放电影正式开场前的广告,借着幽微的光,陈驰艰难地从铁盒里挑出了那颗葡萄味的水果糖,因为坐最后一排,离光源真的太远了,陈驰捏着糖果的手,在李棉的脸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按住柔软的嘴唇,完成了他并不精准的投喂。

手上有湿意,陈驰凑过去,悄悄和李棉说:“李棉,我好像碰到你的口水了。”

黑暗很好,它将李棉通红的脸完美隐藏,李棉不敢开口说话,忘了品尝水果糖酸甜的味道,他一只手搂住两只硕大的纸桶,腾出另一只手,机械地,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甜腻的爆米花。

陈驰不甚在意他的不回话,继续问:“好吃吗?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水果糖。”

李棉满嘴的爆米花,甜腻味早已盖过他口腔角落里水果糖的味道,他还是没开口,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他不敢开口,他怕一开口,他的喜欢,就要像甜腻的,膨胀的爆米花一样,嘭嘭地蹦出来了。

陈驰还是第一次在电影院看恐怖电影,最开始感觉还挺新奇,但二十分钟后,烂俗无聊的剧情和连日来的奔波劳累,成功将陈驰的那点新奇抹杀掉了,他含着他新放进嘴里的蜜桃味水果糖,头一歪,靠在李棉肩上,沉沉睡了过去。

李棉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好不容易逼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部难看到令人发指的电影上,肩上就突然一重,吓得他心都颤了下,要不是随后立刻意识到他的左肩旁是陈驰,李棉断定,他一定早就蹦起来,把旁边的人一把推开了。

意识到陈驰睡着了后,李棉周身所有感官,似乎都成倍灵敏了,他觉得陈驰扑在他脖颈处的呼吸烫到灼人,他觉得陈驰的双唇间有超诱人的水果香,他觉得陈驰在发出很轻的鼾声,他觉得陈驰一定睡得很沉,他觉得,他现在如果亲陈驰一下的话,这个世界上,一定只有他和电影院的红外摄像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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