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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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风尘看着俞安雨这个都快把鼻涕泡哭出来了的傻弟弟，要不是这话是从他老婆嘴里说出来，他一定不会相信，这只菜狗竟然是那个江湖传闻无所不能的大黑客。

黄屿柠耸着肩，也顾不得自己的马甲，弱弱地对上魏风尘审视的目光，又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魏风尘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没用了，这是顾亦然已经决定的事情，他在这群人面前已经给足自己面子了。

“先说好，我不答应让然然参与营救行动，我只能接受他在后面负责指挥，但你弟弟要是违抗他的命令，有任何差池，然然可不会替你弟弟擦屁股，你们俩也别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陆离松了一口气，俞安雨也连忙点头答应：“明白，屿柠保证听顾哥的话——屿柠，能做到吗？”

看俞安雨正在朝自己使眼色，黄屿柠忙配合地点头承诺：“嗯！一定听！”

魏风尘又看向顾亦然：“刚才的话也同样是说给你听的，不可以有任何冒险的举动，他如果不听话，或者出了什么事……”

“我保证不管。”顾亦然答得干脆，可这种感觉魏风尘太熟悉了，他只有在给自己开空头支票的时候才会这么毫不犹豫。

但魏风尘也没法揭穿他，牵着顾亦然的手又不自觉地握紧了，气势也弱了下来，是在恳求顾亦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你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

“放心吧，”顾亦然扫了陆离一眼，一点也不委婉，“这毕竟是他们家的事，也没有重要到那种程度，只是某个人难得求我一次，不给个面子，我怕被他报复。”

陆离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认了：“那就先谢谢顾哥了。”

顾亦然冷哼一声，眨眼之间，神情已经严肃起来，他看向黄屿柠，瞬间就进入了谈正事的状态：“我可以陪你走一趟，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先约法三章。”

黄屿柠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前市禁毒支队长的压迫感，除了闷着脑袋点头回应他，也不敢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首先，这是一切的根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第二，”顾亦然一顿，虽然只是个细微的蹙眉，但黄屿柠还是读出了他的嫌弃，“保证自己情绪稳定，别动不动就哭给我看，我可没你两个哥哥脾气好，我不会哄你，我只会揍你。”

黄屿柠吓得一抖，他还记得顾亦然那一拳打在腹部的感觉，点头都用力了几分。

“最后，我只是答应‘陪你去’，不是承诺‘陪你救牟队’，”顾亦然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黄屿柠的神情陡然一变，刚张口，还没有发出一个音节，顾亦然就制止他，“不要打断我说话，我刚才说的两点，从此刻就开始生效了。”

黄屿柠听话地闭上嘴，把到嘴边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营救’与否，取决于牟队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不会为了你的情绪，干涉牟队执行任务，所以，如果我判断牟队不需要我们插手，那么你，也要尊重牟队的选择，哪怕，在你看来，他正在‘受苦’或是‘受欺负’。”

只是听顾亦然说牟言在“受苦”、“受欺负”就够黄屿柠心如刀绞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不敢哭出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委委屈屈地抬起手来擦眼泪，哽咽着答应：“好……我都答应……”

“好，约法三章结束了，就安排一下工作吧——”顾亦然抬手来揉了揉后颈，看向他嘴里嫌弃的“菜狗”和“病狗”，语气甚至有些随意，“你们两个，水平应该差不多吧？”

黄屿柠一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翔就不耐烦：“别拿这菜逼和我比。”

顾亦然挑眉，嘴角的笑意很淡，却没有质疑高翔，缓缓眨了下眼，说：“好，那你们俩分下工吧，我允许你们使用任何手段，去得到我需要的情报——不用考虑是否合法。”

此刻这话从顾亦然嘴里说出来，就是当着三位警察在给他俩背书了，而此刻若是没人提出异议，之后也不会有人追责，如此便可以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发挥自己的长处，全力辅助顾亦然。

黄屿柠和高翔有个短暂的对视，又都看向顾亦然，迟疑着点了点头。

顾亦然继续说：“确认牟队现在的位置，如果不能，那就把这几个信息反馈给我——他落地之后见了谁，上了什么车，他的移动轨迹，是否有人跟踪，他进入巨龙酒店后酒店的监控，与他接触过的人的行踪，以及根据俞队得到的情报，我认为牟队现在在巨龙园区的可能性最大，重点排查巨龙园区，如果能够弄到实时监控就更好了。”

顾亦然说着看向高翔，那眼神里的确是“你不会不行吧”的挑衅，高翔冷哼一声：“就这吗？”

“当然不止，”顾亦然又看向黄屿柠，“然后，给我你们能够给到的，最详细的巨龙集团的情报，包括巨家、巨龙集团、巨龙酒店、巨龙赌场、巨龙园区，不需要整合，把资料丢给我就好。”

黄屿柠的情绪也稳定下来，默默记住顾亦然的需求，稳重地答道：“好。”

顾亦然又看向陆离，两人视线对上，他翘了翘嘴角：“你，别想偷懒，我看的每一个字，你都必须看。”

陆离苦笑：“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那我呢？”俞安雨小心翼翼地开口，食指正指着自己的鼻尖。

“是你说的，双倍到三倍的人力，暗网结算不能走你的账，你弟弟应该知道怎么做，‘钞能力’选手，就把钱准备好吧。”

“没问题！那个……我去问问老俞，当地华人商会有没有他的朋友……”

“不用了，那个我来吧，许氏这些年在云南边境地区投入了很多，我妈应该有那边的人脉。”

“那真是……有劳顾哥了……”

“我呢……”见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任务，魏风尘也小声追问。

顾亦然笑：“等小菜狗完成我给他的任务……你教他用枪吧。”

所有人都呼吸一滞，虽然此刻顾亦然面上和声音里都带着笑，但书店里每一个人，几乎是在瞬间就会意过来，顾亦然在用一种看似轻松的方式警告所有人，他们正在准备的这个行动有危险，任何一个环节，都容不得半点闪失。

半晌，魏风尘才应道：“好。”

顾亦然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那就各自开始行动吧，魏队回特警队，下班再过来，俞队也去准备，陆主任……”

陆离懂事地抢答：“我去隔壁烘焙店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和顾哥一起去屿柠家。”

七点刚过，俞安雨和魏风尘就提着外卖到了黄屿柠家，顾亦然和陆离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两人手里都端着平板，正在快速滑动屏幕，茶几上放着咖啡和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蛋糕盒子和一堆奶糖、巧克力的包装袋，陆离并没有顾亦然那么爱吃甜食，这只是他已经在过度用脑的信号。

密集的键盘敲打声从书房里传来，伴随着黄屿柠和高翔简短的交谈声。

“七点了，先吃东西吧！”俞安雨当然心疼，开口招呼沙发上两人。

“放着。”顾亦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语气称得上敷衍，显然短时间内并不打算吃饭。

“然然。”魏风尘也有点不高兴了，还没脱离自己的管辖范围，顾亦然就已经在透支自己的身体了。

顾亦然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对陆离说：“先吃饭吧。”

“嗯……”陆离的声音也难掩疲惫，放下平板，转头看向俞安雨，示意书房里的两人，俞安雨把手里的外卖袋放在吧台上，刚走到书房门口就愣住了，过去他可没有看过这么壮观的场面，除了黄屿柠书桌上的三台台式，还有一台笔记本，而高翔坐在另一边，无缝衔接交替操控三台笔记本。

俞安雨难以置信的回过头，陆离刚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两位顶级黑客分工合作的确能够事半功倍，但能够接下他们投来的信息炸弹的陆离和顾亦然也是同样恐怖的存在。

俞安雨的嗓子有点发堵，还是开口叫他们：“吃饭了，你们两个。”

“我不饿……”黄屿柠头也不回。

“我也不饿。”

两人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俞安雨却发不起脾气来：“听话，吃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儿，还有你，病人硬撑什么，脸色都不好了。”

俞安雨的话音一落，黄屿柠才如梦初醒，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看高翔，忙从他的电竞椅上站起来，紧张道：“高翔？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说话人有气无力，加上这张没有血色的脸，没有一点说服力。

“先休息一下吧，吃东西……”黄屿柠伸手要去拉高翔起来。

高翔才不理，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时竟站不稳了，黄屿柠和俞安雨都连忙去扶他，黄屿柠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你一会儿吃了饭休息，我知道怎么做。”

“我不累，”高翔甩了甩头，“吃了东西就好了。”

黄屿柠似是想起什么，回过头看俞安雨：“哥……他吃的东西……”

“他那份单独装了，少油少盐，都是他能吃的。”

高翔有些诧异，回过头看看俞安雨，俞安雨扯了扯嘴角：“谢谢你，帮助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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