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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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是个不合格的舅舅。

人间

华山

春意盎然，微风拂面，桃花开满了山林，遍山的红。

阳光透过纸窗洒在面上，是别样的温暖。

杨戬睫毛颤抖几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醒了，乍一睁眼，有种自己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看过阳光的感觉。

他缓缓吸了几口气，略微一低眼就看到个毛茸茸的脑袋睡在他的胸口处。

杨戬骤然有些鼻酸，还有些稍微的不知所措。

他抬起自己的手，替沉香抚开额前的碎发，先前眉间的花钿被碎发挡住，杨戬没有瞧得很分明，现下看来竟栩栩如生，是个莲花模样的。

杨戬忍不住轻轻摸了下，却发现是点画上去的，本来沉香就眉眼长开了，现下竟徒添几分柔美，尤其是唇上，眉尾那点脂粉，叫杨戬看来，心上竟然突突跳了几下。

突然，沉香搭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抓动了两下，沉香的眼眸也随之睁开。

“舅舅？”沉香先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随后发现杨戬的指腹抵在他的眉间，瞳孔微缩，伸出手握住那食指，“舅舅？”

语气中带着的全是不确定。

沉香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杨戬醒来的画面，都没有这次美好，没有这次真实。

杨戬却只是轻笑，“沉香，你现在做的是什打扮？”

沉香本来还沉浸在再次见到鲜活杨戬的各种滋味掺杂中，他瞧了眼杨戬唇边止不住的笑意，猛地松开杨戬的手坐起来，捂住脸转过身去。

杨戬也跟着坐起来，他看着外甥已经宽厚的背脊，开口：“沉香，舅舅回来了，所以，能和我讲讲吗？”

讲讲他不在的时日究竟经历了什么，讲讲这些年的笑与泪，苦与乐。

沉香闷着声说，“讲什么？”

说实话沉香完全没有做好杨戬醒来的准备，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惊了，也属实没有想到会叫杨戬看到他这幅模样。

躺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入睡也就罢了，脸上还涂着脂粉，这叫沉香止不住的羞赧。

“首先，先从你的脸开始解释吧，其次就是为何要趴在我的胸口上。”

杨戬很喜欢逗弄沉香，也是有意岔开话题，虽然其中自然包含了些他的私心，但是杨戬自然不愿沉香在询问他什么，既然已经醒来了，那么个中艰辛，心里知道便可。

说实话杨戬早就预料到一睁眼就能看到沉香，他脑海里还存有沉香吹口琴的模样，提灯喝酒的模样，纵马欢腾的模样。他知道沉香已经等了他很久很久，所以再次相见，沉香已然长大，鼻尖的桃花香才能如此浓烈。

华山上的桃花树从萌芽到开花结果，已然经年，沉香酿了好些桃花酿，做了好多次桃花酥，他等啊等啊，等到酒坛空了一坛又一坛，等到落叶积了一层又一层，等到他长高了一截又一截。

好在是等到了。

昨夜沉香迫于无奈扮做女子模样潜入山寨中除妖，回来时只忙换了件衣裳休沐了下身子，忘了脸上的事物，实在是让人难堪了。

“昨日捉山匪，实属无奈之举，至于，至于为何要趴……”

杨戬这么听着，伸出手去捏住了那红透了的耳垂，轻轻揉了两下，沉香顿时僵住不敢动了，“沉香，转过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舅舅。”沉香转过头。

眼中全然是翻涌的情绪，而其中带有什么情感或许只有沉香自己懂得。

至于杨戬，只觉得胸腔中不断地涌上酸涩，他错过了沉香人生的前十二年，现在又错过了这么多年，他可真是个不合格的舅舅。

沉香眉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涩稚气，也没有了那股子狠厉，在他的面前，竟然突然之间显得如此乖顺，杨戬一时间还有些错乱。

以前的沉香常常眼含戒备，就算后来没有了敌意，却也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而现在的沉香，居然对他全然放下了防备，甚至任由他动作。

杨戬心中暗惊，却也能猜想到沉香毕竟已经不是曾经的十二岁少年，而是早已成为了他的外甥。

“沉香，”杨戬忍不住将人搂进了怀里，很温暖，杨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直接接触到暖意了，“我真的回来了。”

沉香顺从杨戬的力道，把头埋在杨戬胸口，手也牢牢圈紧了杨戬的腰，“舅舅，不准在自作主张，不准再次消失，不准再离开我了。”

他忍住鼻尖的酸涩说道，“你知道的，我只剩下你一个牵挂了。”

杨戬抬起手轻轻抚摸沉香的发，没有点破逐渐被湿的胸襟，“嗯，我知道的，舅舅再也不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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