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苏沫离开后,苏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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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最后一次见到张昊辰已经是五年前了。
他带着行李,说要去找苏沫。
“那家伙傻乎乎的,说不定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我得想办法找到他。”
他说完就走了。
那天之后,苏牧再也没见过张昊辰。
他还是继续经营那家饭店,可惜做的饭一直都不好吃,很快就赔光了全部的钱,于是他去找工作,可惜没有学历,除了一些苦力活没人愿意要他。
他找了个超市当理货员,七点上班十一点下班。
也有过去的兄弟找他说要回到道上东山再起,都被他拒绝了。
“对不住,我怕死。”
兄弟们不能理解,往日里最疯的牧爷怎么可能会怕死?
所有人和他的关系渐行渐远,除了江涛。
苏沫离开后的第八年,江涛找到了另一半,他把人带到苏牧面前,是个很泼辣的女孩,把江涛制得死死的,苏牧包了个一万块钱的红包硬塞过去。
江涛当场就哭了。
两人聊了很多,到最后,江涛说道。
“哥 ,你这样折腾自己,到底图啥啊。”
“不图。”苏牧笑了,握紧脖子上的护身符,“我就是想帮他多看看这个世界。”
*
沈淮的忌日和苏沫就隔了一天。
坟墓也在隔壁。
苏牧每次都是两人一起看,但花永远只有一束。
这一天,哪怕是清明节都很冷清的沈淮坟墓面前多了一名女人的身影。
她摘下墨镜,眼角有疤痕,冲苏牧笑了笑,放下花走了。
过了一个小时,苏牧才想起,那是沈娇娇。
当年重逢苏沫就是因为绑架了她。
过了一个小时,卫夫人和管家也来了,他们放下花束,仿佛是对着家里的小辈一样,和苏牧闲聊。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在说,苏牧听着。
离开前,卫夫人说道:“明年我应该来不了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苏牧没有反应,直到两个月后,他收到了卫夫人的死讯。
因为癌症。
她留下的所有资产都给了苏牧,苏牧没要。
苏沫走后的十五年,苏牧所在的超市倒闭了,金融危机,许多人找不到工作吃不上饭,但是苏牧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穿的是9.9三件的T恤,吃得却很讲究,要干净的,新鲜的,有一次不小心得了感冒,他跑到医院非得人家给他挂点滴。
医生不耐烦道:“你这情况不发烧就是有点感冒,吃药完全足够了。”
苏牧只好拿着单子离开,走出去时,还能听见女医生没好气嘀咕,“这么大的男人这么胆小。”
苏牧没有生气。
他过去脾气很差,但好像在苏沫离开后,他的所有七情六欲都消失了。
后来,他找准一个时机,投资了一个风口上的产品,成功赚了一笔钱,他却在赚到钱之后及时收手了,所有人都不理解,赚钱只有嫌少的,哪有怕多的?
苏牧没有解释。
他做决定很少看别人的想法,在撤资后就去了个风景优美的农村,买了个小院子。
原本还有条狗,但苏牧知道苏沫喜欢狗,就把狗送人了。
这时,苏沫已经离开了二十五年。
苏牧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头发也夹了白色,身体依然很好,平日里爬山种田都没有问题。
直到有一次,他在路上听到有个人喊身边的小孩叫小沫。
苏牧疯了一样冲上把小孩抓在手里,喉咙紧绷,哼哧了半晌也没有吐出一个字,却把小孩吓得半死,当场哇哇大哭。
“小木!!!”
小孩的妈妈举着锄头冲过来 ,一下子砸在苏牧的背上。
苏牧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小孩嚎啕大哭着被女人带走,他动了动身体,猛地摔倒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原来……不是小沫啊……
第二天,苏牧被村里的人送去了医院,开了药,他回到家里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那次之后,每到阴雨天背上都钻心一样的疼痛,后来,也不知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苏牧是个恋童的老头子,导致原本对他和善的村里人神情愈发诡异。
本就没什么人的小院愈发空落落。
江涛来过一次,送了点钱,还有点营养品。
他给苏牧看自己女儿和女婿的结婚照,低声说:“真舍不得啊……就这样成别人的了。”
苏牧看向江涛,对方比他更操劳,过去年轻健气的人如今看着比他还老态。
但他眉眼间全是柔软幸福的叹息。
可他没料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江涛。
第二年,江涛走了。
出的车祸。
苏牧到医院的时候,脸上盖着白布,人已经没了呼吸,他的妻子和女儿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
送走了江涛,苏牧回到村子,却发现家里进了贼,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偷了就偷了,可是……苏沫的照片也没了。
他拿起菜刀就一家家找过去,最后照片是在一户人家的小孩子手里拿到的。
他不顾警察的阻拦,上前一把将照片抱在怀里,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道。
“我认错我认罚,你们别动我的照片,别动我的照片!”
从警局出来后,苏牧不敢把照片和护身符随便乱放了,他买了个保险箱把东西放在里面。
春去秋来,日升日落,转眼间距离苏沫离开已经过去了五十个年头。
他的记性变差了,有时候忘了吃饭,有时候忘了东西放在哪里,可现实越模糊,记忆反而更清晰。
他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大部分时候都躺在摇椅上,睁眼就能看到小沫站在门廊旁,树荫下,桌子边……
会冲他笑,撒娇,还会生气 。
苏牧终于忍不住哭了,他抱着虚空中的幻影,哽咽道 :“你来接我了吗?”
小沫只是笑,不说话。
苏牧把护身符拿出来,苍老的眉眼格外温柔,炫耀道:“你看,这回没弄丢,好好的。”
“你给我的命,我有很珍惜的活着。”
“苏沫,我爱你。”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发现他尸体的还是江涛的女儿,他们把人送葬,埋进了苏沫右边的坟墓里。
*
雷声暴起。
天地间一片震动。
苏牧从梦境中醒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苏沫缩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梦话,突然意识到不对 ,猛的睁开眼睛。
然而还没看清,就被人捂住眼睛用力吻住。
半晌,苏牧才松开他,低声道:“小沫,帮我再做个护身符吧。”
苏沫气喘吁吁,“所以……你是因为想要护身符想哭了?哇,苏牧你好幼稚啊。”
苏牧冷哼一声,挠了挠苏沫敏感的腰肢,把人闹得不停扭动哈哈大笑。
“给不给?说话!”
“给给给!别挠了……”苏沫一把拽下眼睛上的手,气哼哼道:“给你做个猪头护身符!略略略 ——”
两人的吵闹声转眼间就把其他人吵醒了,整个房间闹哄哄的。
苏牧看见躲在沈淮身后,笑得眉眼弯起的苏沫,突然冲上去一把将人扛起来往外面跑去……
“呜哇 ——苏牧你干什么?”
苏牧笑了一声,桀骜不驯的眉眼微微挑起。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把你绑走啊!”
“不行!外面都下雨了!快回去!”苏沫用力拍他的背部。
“苏沫 。”
“嗯?”
“我如果老得走不动路了,也抱不动你了,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苏沫微微一怔,半晌,笑了。
“那就换我来抱你吧。”
他双腿缠住苏牧的腰肢,双手搂着他的肩膀,挂在他身上,小声道:“我身体素质可好啦,肯定老了也比你厉害。”
“所以,不要害怕,苏牧。”
“我在这里呢。”
苏牧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闭上眼睛 ,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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