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爱人的话，你不可以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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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乐再醒来时只觉得头仍旧疼得厉害，眼前是大片暗色的光斑，空气中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某种诡异又可怖的疲惫感席卷他的全身，让他又重新恹恹地闭上眼。因为高烧而混沌的大脑让他恍若置身无法寻得出路的迷雾森林，当然他也不屑于去找。

似乎睡了一觉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改善，沈长乐此刻只想一个人躺在床上，安静地下沉再下沉。

可很快，他感觉到有冰凉又柔软的东西驯服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疑惑地睁开眼，却只看到那双沉默又担忧的双眼。

“你发烧了。”或许是高烧让听力也变得迟钝，顾忻的声音比平时哑许多，让沈长乐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

顾忻怎么会在这里？沈长乐短暂地疑惑一瞬。

可他不愿再思考，因为发炎而肿痛的嗓子让他也懒得说话，于是他在这个普通的午后选择了沉默。

“你睡着的时候我找医生来给你打了点滴，这两天是换季，所以更要注意身体。”顾忻却也好似不需要回答，只是垂着眼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絮絮地说一些沈长乐觉得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的事情。

属于顾忻的温暖而干燥的手伸进被子里，缓慢而轻柔地替沈长乐揉按那块因输液而肿起的皮肤。从前他就发现，沈长乐似乎比别人更易留疤一些，像下手重一些就要损坏的瓷器。

可后来顾忻才明白，沈长乐比任何人都坚韧，都勇敢，都决绝。

“早上我给你打电话，你的声音很哑，我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顾忻顿了顿，像是思考，也像是难以启齿，沉默好久才重新开口。“之前，我是说过年前的那次，你生病给我打电话，我说了一些，比较难听的话，真的很抱歉。”

像是被迟来的愧疚压弯了腰，沈长乐转动眼球，看到西装笔挺的顾总以一种不太体面优雅的姿势坐在床边的那张椅子上。

沈长乐还记得那张椅子，是从前超市促销他买回来的。

有着鲜艳的颜色和夸张而幼稚的造型，和整个房间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顾忻现如今的道歉对沈长乐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也并不可能跨越时间再去安抚那个曾经躲在被子里流泪的人，所以沈长乐只是盯着那张椅子，像是纯粹地好奇它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我其实，其实是想让你先好好休息。但是我好像很失败，总是说一些不好听的话。”顾忻好像真的很苦恼也很抱歉，攥着沈长乐的手腕几乎将他捏痛，只是指腹间的动作依旧轻柔。“我不会爱人，做了很多很多伤害你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那天我真得很忙，但挂了电话我就后悔了，所以订了第二天的机票，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为我自己开脱，只是想说，乐乐，不是你的错，你也完全没有问题。你的黏人不讨厌，向我寻求帮助我其实，其实也很开心。“

顾忻在沈长乐面无表情的空白中感受到迟来的窒息与疼痛，他无比清晰又绝望地意识到，沈长乐不再需要他了。

“我让阿姨熬了一些粥，你需要喝一点吗？“顾忻主动终止这个话题，起身用棉签沾了一些水，轻轻擦拭在沈长乐干燥的嘴唇上。

于是沈长乐得以与那双眼睛对视。

许久未出声的嗓子让他说出口的话带着沙哑和断断续续的停顿，要很用力才能在疼痛中挤出一点微薄的声音。

他好似怨恨，又好似孩子般单纯好奇。

“不会爱人的话，你不可以学吗？”沈长乐感到由衷的困惑，“这又不是我的错。”

在长久的沉默中，顾忻没有再反驳与解释什么，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沈长乐无法理解的笑容。而后一片黑暗笼罩下来，是顾忻温热的手掌遮住了略显刺眼的灯光。

沈长乐不知道，顾忻也并不准备让他知道。

方才仅仅只是对视的一瞬间，强烈到几乎恐怖的心动就好似一捆绳索缠紧顾忻的心脏，让他在轻微的窒息和眩晕中确认他确实如此爱眼前这个人。

于是隔着一只手的距离，顾忻亲吻那好似宝石般珍贵的双眼。

“你说的对，乐乐。“

似承认，似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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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