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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车窗外的街灯一盏盏倒退，洒下一片流动的光影。凌隽然靠在座椅上，手指攥着外套的衣摆，像是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局势中缓过神来。他刚刚回屋后就随便套上外套，收拾了几样必要东西就跟着顾承骁从顾宅跑路。

过了许久，他终于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刚刚顾景恒一出现，我魂都要吓没了。”

顾承骁正专注地开车，听到这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轻笑：“就他那水平的还能把你吓到？”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凌隽然的头发，动作随意又带着一丝宠溺。

凌隽然抬眼瞪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我刚刚真的以为完蛋了。我是不是要被遣送出国了？是不是我们要天涯海角，永生不见了？”

顾承骁听完这句话，笑容微敛：“只要你不想走，就没有人能让你走。”

凌隽然愣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似的。他偏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顾承骁一眼，嘴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将目光转向窗外，眼底的情绪逐渐平静，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弧度。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顾承骁：“你明天真的要带我去见你爷爷？”

顾承骁一边开车一边轻松地说道：“是我们的爷爷。你就跟我一起去啊，又没啥。你之前不也见过一次，那次爷爷也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的语气自然，显然并没有觉得这是件需要纠结的事。

凌隽然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嗯……他就说了句好好学习。”

那次见面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刚被接回顾家不久的他随顾景恒和顾承骁去老宅拜访。印象最深的，是那位长相严肃、目光炯炯的老人。老人身形挺拔，气势逼人，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凌隽然还记得，那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庄园，初见时他甚至以为那里是某个高端风景区，后来才知道，那是顾家的老宅，而整座山都属于顾家。

“爷爷就最喜欢我，”顾承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语气里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对于其他孙辈，他其实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看重的。”

凌隽然听后不由得偏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最喜欢你？你挺得意啊。”

“这是事实，”顾承骁笑了笑，语气中透着点炫耀，“你老公很会哄老人的。”

凌隽然被顾承骁那句话呛得一愣，随即脸色腾地红了起来，瞪了顾承骁一眼，语气急促得像是在掩饰什么：“我才没有什么老公！”可耳尖悄悄爬上的红色却彻底出卖了他。

顾承骁看到他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悠悠地说道：“这样啊……那这么说吧，你老婆我可是很会哄老人的，老公你说是不是啊？”

凌隽然听得又羞又恼，刚想回嘴，顾承骁就趁着红灯停下车，伸手牵起他的手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

凌隽然怔了怔，转头看着被街灯照耀的顾承骁，光线透过车窗勾勒出他清晰而立体的轮廓，嘴角带着笑意，目光专注而温柔。凌隽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迅速转过头，不敢再看，只是哼了声。

顾承骁挑了挑眉，视线追随着他别开的侧脸，嘴角笑意越发明显。他故意加重语气：“怎么，不承认？我再问你一次，我是不是你老婆？我是不是最棒的？”

凌隽然终于忍不住，用力别过头，声音高了几分，像是赌气又像是无奈地喊道：“是的，我老婆最棒了！”

这回，顾承骁彻底被逗乐了，低低的笑声溢出胸膛，眼里的笑意像溢出的月光一般温柔。他重新握住方向盘，随着绿灯亮起，启动车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这就对了，老公。”

他丝毫不在意“老公”和“老婆”的称呼，也没有多做争论。他的关注点，从来都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足够明确，而不是形式上的称谓。

车外的冷风掠过，而车内却多了几分温暖的柔软。

*

星河湾是一座高端服务式公寓，一层一户，顾承骁在这里拥有一整层的房产。昨晚他们就是在这里过夜的。

清晨，凌隽然被阳光唤醒，洗漱后下楼吃早餐。饭厅里，舒微已经坐在桌旁，优雅地喝着一杯热茶。顾承骁站在一旁，正给舒微盛粥。他抬头瞥见凌隽然，随即朝他打了个眼色。

凌隽然会意，低声说道：“舒阿姨早安。”

舒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凌隽然在桌边坐下。过了一会儿，顾承骁端着盛好的粥走过来，将一碗粥放在凌隽然面前，随即自己也坐下。

“妈，”顾承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一会去看爷爷。你想让司机送你回家，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舒微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顾承骁身上问：“你们指的是你跟他？”

“对。”顾承骁语气平静，目光坦然地看向舒微。

舒微眉头微挑，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是淡淡说道：“你们还挺要好。”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起伏，放下手中的茶杯，又补充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还愿意开车带其他人。”

凌隽然闻言，下意识低下头，双手握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他有些紧张，摸不透舒微现在对自己的观感，也读不出她此刻的情绪。他低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专注又安静。

顾承骁则神色如常，他起身给舒微续了茶，语气随意地说道：“是挺要好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说，隽然人还不错。”

舒微没立刻回应，只是端起粥碗，缓缓喝了一口。目光不轻不重地在顾承骁和凌隽然之间扫过，那种淡淡的审视感让凌隽然更加忐忑。过了片刻，她终于放下粥碗，语气平静：“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凌隽然听到这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其实还是有些怕和舒微待在一辆车上，尤其是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不过，舒微这种难得的平静反应，让他的紧张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一些。

顾承骁看了舒微一眼，点了点头：“那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

送走舒微后，顾承骁和凌隽然上了车，准备前往顾家的老宅。昨夜顾承骁开车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他索性让司机代劳，自己和凌隽然并肩坐在后排。

阳光洒在车厢内，暖意融融。顾承骁靠在凌隽然的肩膀上，呼吸平稳，显然已经入睡。

凌隽然低头看着他的侧脸，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那张平时带着几分戏谑和自信的脸，此刻却多了一丝难得的宁静。凌隽然眼里微微晃动，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悄然涌动。

然而，他很快又想起即将见到顾老爷的事实，心底的紧张再次翻涌上来。那个身形挺拔、目光锐利的老人，像是能一眼看穿所有人。

他下意识地抬手，捏了捏自己外套的衣角，动作显得有些不安。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帘，看向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顾承骁。目光停留片刻，他终于慢慢伸出手，轻轻触碰顾承骁的指尖。手指轻轻交错，最后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一小小的动作，让凌隽然的心跳快了几拍，可却也意外地带来了一丝安定。他静静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仿佛这一握便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顾承骁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了一点弧度，握着凌隽然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轮胎与地面轻轻摩擦的声音，伴着阳光，给人一种出奇的温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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