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有很多个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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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这些感情后,李敬池过上了相对平静的生活。虽然林裕淮说要和他当朋友,但两个人在片场都有意躲着彼此。曾经手机上不断发来的信息被画上了句号,林裕淮的头像也只会偶尔在点赞列表中出现。
他们就像普通的同事,微妙地保持着边界感。
这种清晰的楚汉界限也让庄潇的脾气平息不少,或许是看在林裕淮远离的份上,他对李敬池不再冷嘲热讽,而是转为一种模糊的态度。
两个月下来,李敬池开始将注意力全然转移到演艺事业上,他没日没夜地在片场盯戏,认真琢磨每一秒的镜头,和王鑫、徐鸢讨论剧本,精进演技。就在刘璐说错某句台词,而李敬池脱口而出时,全剧组的人都笑了。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场务都感慨道:“小李这哪是来拍戏,明明就是来上课的。”
徐鸢特地评价道:“不得不说士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
于是李敬池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片场,休息室,酒店,其余都在车上度过。这其中最诡异的当属休息室的用餐时间,当毛路第几十次打开那个四层的饭盒,面前出现的食材让李敬池的筷子顿住了。
萝卜清炖牛腩,香酥蛋黄虾,上汤菜心,莼菜鱼圆汤。
不多不少,正好是他最喜欢的四道菜。
毛路脸上还是标准的微笑:“李先生,请用餐吧。”
不出二十分钟,所有餐盒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李敬池望向不再拿小本子的毛路,疑惑道:“每天的菜是谁安排的,程妈吗?”
毛路道:“是唐总安排的菜单,玉城海鲜酒楼每天上午现做的。”
听到唐忆檀的名字,李敬池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半晌才嗯了一声。自那晚的争执已经两月有余,唐忆檀这段时间分外忙碌,李敬池在剧组也闲不下来,两个人聚少离多,几次见面都是在夜晚,而无趣的对话也会在李敬池关门后戛然而止。
那束白玫瑰也失去了踪迹,再也没出现过。
他以为时间差不多了,唐忆檀该失去兴趣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还在时刻关注着他。最终面前的盒饭堆满了李敬池爱吃的菜,而唐忆檀也兑现了诺言——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知道李敬池喜欢什么。
汽车缓慢驶入停车场,带着李敬池昏昏沉沉的思绪融入静谧的夜色,今天剧组的戏结束得很晚,拍了一天打戏的李敬池精疲力竭。晚上庄潇出奇意料的耐心,甚至帮刘璐和他对了几次戏,在众人的配合下,夜戏以八条顺利收尾。
推开酒店的门,李敬池脱去外衣,正要走向客卧休息,一双手却抱住了他的腰。两人在房内静静僵持着,良久,唐忆檀的声音传来:“胖了点,毛路说你把晚饭都吃完了。”
李敬池本想推开他,但手还是垂下了:“……你不用为我花这些心思。”
唐忆檀松手,灯光勾勒着他的面容:“给你带了甜点,在桌上。”
他这话像哄女孩,李敬池蹙眉道:“吃不下了。”
半小时后,桌上的盒子干干净净,口是心非的李敬池半躺在沙发上,无奈道:“唐忆檀,你究竟想怎么样?”
唐忆檀双腿交叠,对着电脑敲打:“没想怎么样,林裕淮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会让你更喜欢。”
听他提林裕淮,李敬池的唇紧紧抿起,脸上闪过些许不快。唐忆檀说话点到即止,恰到好处地递出几份剧本:“看看。”
见到剧本,李敬池什么想法都忘了,顿时坐起身翻看:“一个武侠电视剧,一个谍战电视剧,一个现代爱情电影,一个悬疑电影。”
唐忆檀拿出手的剧本都令人咋舌,不说剧情如何,光是导演作品一栏都是李敬池耳熟能详的片子。唐忆檀抬抬手,顺势把人带到身边,摸着他的脊背:“我和柳瑾商量过,如果你想走电视剧的路线,两本都可以选,如果你想专门拍电影,电视剧就别碰了。”
李敬池明白他的意思,电视剧来钱快,更商业化,是普通演员都会优先选择的道路;电影拍摄周期磨人,一场戏可能要反复拍,上映都可能不叫座。但正如唐忆檀所言,电影演员重视剧本和身价,通常不会碰电视剧,换言之,如果他想走得更高,演更好的作品,就要专门接电影。
李敬池认真翻看着四个本子,片刻后才道:“我想演电影。”
唐忆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也这么觉得。”
二人心有灵犀,意外的和谐,见李敬池挑出那两沓本子,唐忆檀又道:“这两个剧本我都看过了,爱情片是喜剧,你演男主,悬疑片比较紧凑,但只有男二的角色。我和柳瑾意见不一,她觉得男主戏份多,喜剧也比较轻松,看你怎么选择了。”
新人演员接戏一般都由经纪人操刀,基本没什么自主权,唐忆檀此举算是给他很大的自由。李敬池怔了怔,没有说话,立刻看起了剧情。
玉城的夏夜很凉爽,阳台的风微微吹拂着,让人全身都很舒服。房内场景前所未有的和谐,唐忆檀不动声色地把李敬池揽到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也不催促他,只是慢慢等着李敬池做决定。
足足一小时后,李敬池才看完了悬疑剧本,他抬头道:“这个本子很精彩,哪怕是男二的戏都很有看头……”
这句话在李敬池看到唐忆檀的侧脸后停住了——他微微低着头,双眼紧闭着,左手还停在李敬池的腰间,明显是睡着了。
那张英俊的侧脸失去了原有的进攻性,变得有些温柔,这种反差让李敬池的心情变得奇怪,他放下剧本,口中轻声唤道:“唐忆檀?”
在得不到答复后,他悄然去探男人的鼻息,唐忆檀发出低沉的呢喃,无意识地动了动唇。唇锋擦过李敬池的指尖,他做贼心虚般缩回手,心跳得极快。
在看了唐忆檀一会儿后,李敬池从他臂弯间钻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一小时后,唐忆檀揉着额心醒转,在注意到身上盖的毯子和侧卧微敞的门缝后,他唇畔稍稍弯着,重新闭上双眼,装作若无其事地睡着了。
不用多说,他们还有很多个来日方长。
翌日,等李敬池醒转的时候,唐忆檀已经走了,桌上还留有一张便签,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柳瑾把合同发你邮箱了,签你想签的。
李敬池不假思索地在悬疑电影的合同签下电子签名,刚坐上车,毛路递来早餐:“李先生,今天唐总不回来。”
汽车发动,李敬池望见一群来探班的粉丝,不经意问道:“他去干什么了?”
毛路礼貌道:“应该是去解决佘影昊了。”
“……”李敬池总觉得他有种冷幽默,“怎么解决?”
毛路看向后视镜:“千影是破产不了的,毕竟一念成邪还需要上映,但让他的项目损失几个百分点还是可以的。”
李敬池挑眉:“就不能打他一顿?”
毛路微笑:“会有被打回来的风险。”
李敬池本就是随口一问,结果毛路看他表情欲言又止,温馨提醒道:“千影是老牌娱乐公司,虽然近些年没落不少,但也算国内三大之一,而且佘影昊的父亲,千影总裁佘赢与老唐总早年关系交好,实在动不来。”
李敬池无心打听这些弯弯绕绕,话头只转向仇人:“那佘影昊为什么要刻意打压蔚皇的人?”
毛路今天的话格外多:“你知道唐诚吗?”
李敬池自然知道,那个被唐忆檀亲手送入监狱的叔叔,这也是他在圈内不近人情的传闻的开始。他在后视镜中与毛路对上视线:“知道,唐诚怎么了?”
毛路声音平淡,出口却是石破天惊:“当年庄潇就是避开了唐总和柳瑾,和唐诚谈了终止合同。合作破裂后,他带走不少蔚皇的核心工作人员,让那年的蔚皇一蹶不振。”
李敬池隐约猜到了什么:“唐诚收了多少钱?”
毛路道:“唐诚开口要了三千五百万,并挪用了公司公款,那时庄潇的合约还有四个月到期。”
李敬池懂了他的意思,庄潇作为蔚皇的开国元勋,合同仅有四个月到期,于公于私都不应该被要天价违约金。唐诚这个行为不但以权谋私,而且蠢得不行,可以说给公司埋下了一颗雷。倘若唐忆檀不让庄潇走,庄潇大可用官司度过最后的四个月,而在这期间蔚皇也不能介入他的演艺事业。
再加上唐诚被查出挪用公司公款,所以唐忆檀才将他送入监狱。
站在彼此的角度,李敬池理性上认为唐忆檀和庄潇都没有错。他们和柳瑾曾是携手打拼的商业伙伴,为蔚皇的发展打下基础。在合作破裂后,庄潇终止合约并成立工作室,而唐忆檀则签下新的艺人,将新鲜血液注入蔚皇。但从唐忆檀的角度来看,不厌恶庄潇是不可能的——昔日同事与自己的叔叔交换利益,还带走了公司的员工。
李敬池又道:“唐诚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毛路道:“对商人来说,钱永远是不嫌多的,更何况唐诚十八岁的小儿子当时还和佘影昊在一起,说什么也要让唐诚到千影来。”
李敬池难以置信:“他儿子喜欢佘影昊?”
“玩玩罢了,事成后就踹了。”毛路笑笑,“佘影昊身边永远不缺情人。”
这话让李敬池听着略微别扭,毕竟他也是唐忆檀的情人,但毛路话锋一转,又道:“在唐总和佘影昊各自接手公司后,蔚皇做得太大,让千影地位一落千丈,所以他看不惯蔚皇,刻意摆了这一道。”
“而庄潇息影前客串的那部电影,《逐梦人》,正是千影注资的。”
这正是李敬池去看过的路演,见他表情不太好看,毛路继续道,“庄潇和唐诚谈了解约,又恰到好处地出演了逐梦人,最后通过息影摆脱了两家公司,建立个人工作室。李先生,那天的酒局上也有他吧,即使庄潇的对外形象一直都在神坛上,你现在还觉得庄潇和这些事毫无关系吗?”
这句话血淋淋地揭露了事实,打破了李敬池脑中的想法,他的指尖死死掐着掌心,连抓出深深的印痕都浑然不觉。
汽车在路边停下,李敬池呼吸不畅,视线缓慢移到远处挺拔的背影上。片场中,庄潇修长的五指紧握着剧本,表情礼貌而疏离,一旁的女配红着脸,正在听他讲戏。
李敬池平复了情绪,反问:“这应该是蔚皇的机密吧,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毛路笑道:“李先生,我只是觉得合适的选择很重要,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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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献上粗长的一章
担心有人会雷,再说一下本文没有任何攻攻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