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边说边走到警局门口的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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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城听完愣了一下，随机嘎嘎嘎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多精明哈哈哈哈哈——！吐，吐真剂，哈哈哈哈哈！这么土鳖的方法你也能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志彪：“……”

几个人边说边走到警局门口的小巷里。

杜城在墙根底下笑弯了腰，那鹅叫遍传百里，威力非同小可，沈翊真怕他把肺管子笑裂，连忙拍拍他：“杜城，行了行了……”

“哈哈哈哈……我是，是真没想到哈哈哈哈！你那个整天耍人玩的脑子竟然哈哈哈哈哈——！想出这么通俗的办法哈哈哈哈哈！！”

“……”孙志彪高贵冷艳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几步上前，抓起沈翊手腕往后拖：“他犯癫痫了，小心传染。”

“我呸——！你才有癫痫呢！”杜城翻脸如翻书，当即收笑，怒气冲冲之下没注意到沈翊奇怪的脸色，又开始和孙志彪开启新一轮唇枪舌战。

沈翊眼角下瞥，目光停在孙志彪拉紧自己的手上，皮肤触感间很明显能感受到一层茧子，而且手心高热。

正常人体温不可能这么烫，沈翊心思百转，想起监听器里的一阵阵咳嗽，瞬间明白了。

但……孙志彪到底知不知道床底下有监听器？

如果他没发现还好，如果他发现了，还用这种自然的态度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三爷！”

正当沈翊出神之际，只听一声铿锵有力的叫唤，一个神色匆忙的八尺大汉跑到孙志彪身边，看到杜城似乎怔了怔，紧接着笑道：“小二爷，您也在啊。”

沈翊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声“三爷”是叫孙志彪，小二爷是叫杜城。

杜氏家大业大，能这么称呼的……有个管家也很正常，不过到杜城这儿怎么就变成“小”二爷了？

好传统的古称，可见杜倾房间里的古典字画不是摆设，人家好这口，但无论如何，这称呼的团宠意味简直要溢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杜城自个有没有察觉到，他真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倾慕与宠爱。

杜城倒是一脸习以为常，见沈翊不解，立马跟他解释：“这是我姐专属司机，跟着我们好多年了，从小就照顾……照顾我。”话音微妙顿了顿，紧接着没好气地训斥孙志彪：“斌叔都快五十了你还让他跑腿，有没有人性啊？”

孙志彪松开沈翊，没理杜城，转头朝斌叔平和道：“公司是出了什么事吗？”

斌叔眼神扫过杜城和沈翊，犹犹豫豫没敢说。

沈翊温和一笑，拽着杜城胳膊肘往外退去：“我们忙了一天好久没吃饭，你们先聊着，我和他去吃饭。”

杜城：“哈？这是我家的司机有什么事儿我不能……哎哟！”

沈翊忍无可忍，在他脑门敲了一记，下一刻强行把人拉走了。

“……”斌叔望着二人的背影有些无奈，刚想摇摇头，眼角忽然瞥到孙志彪的侧颜。

这一眼就把他这魂儿吓出去了。

只见孙志彪嘴角微勾，眼尾含笑，与平日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血态度截然不同，有那么一瞬间，斌叔甚至觉得他那是忍俊不禁被逗笑了。

不对啊，沈翊不是三爷的姘头吗？和另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不吃醋？

那笑意转瞬即逝，孙志彪很快收神，问他：“公司在我来警局之前就都料理好了，你这么匆忙赶来，难不成是裴元俊？”

一听是正事，斌叔立刻严谨起来：“是他，他在国外花天酒地，花销太大了犯了事儿……正和咱们要钱呢。”

“……”孙志彪很深很深地叹了一口气。

斌叔眉心紧蹙，有点心疼：“三爷……”

孙志彪一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继而慢慢往前踱了几步，略一沉吟，吩咐说：“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回来，你安排安排把人接回来吧。”

斌叔急了：“可是一接回来不就暴露了吗？”

孙志彪背对他，微微摇头：“不会，杜倾死亡的真相就快水落石出，不出意料的话肯定和裴家有牵扯，我们手里的只有裴元俊这一个底牌，有了他才能把裴家连根拔起，值得一赌。”

斌叔总算明白过来——三爷这是等不起了，本来想慢慢铲除裴家这根苍天大树，可杜倾的死让他再也无法按部就班的做事。

斌叔点点头，却没有走。

孙志彪侧过身斜睨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斌叔咽了咽口水，不敢对上孙志彪的目光：“三爷，这些事儿如果跟小二爷一起商量商量……是不是会更好？”

至少有个人陪。

孙志彪当即嗤笑一声：“他？得了吧，我和他的性格有根本性的不同，永远无法互相理解。”

斌叔压低声线：“那……沈翊呢？”

“……”

一片寂静，凉风从巷子一头吹到另一头，呼呼刮过耳际，斌叔一身汗瞬间凉了下来。

半晌，孙志彪淡漠的口吻传来：“他是个警察，能怎么样？——好了别问了，你赶紧去办你的吧。”

“……是。”

“哎呀你拉我干啥！我是生是杜家的人死是杜家的鬼有什么不能听的！”

沈翊不说话，还是抓着他往前走，步履生风。

杜城猛地甩开沈翊，愤愤不平的抱怨：“为什么连斌叔都向着孙志彪那孙子？！”

沈翊终于停下来，抬眸笑看他：“你真不怕知道点什么，孙志彪杀你灭口？”

杜城哼笑几声，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我？怕他？我跟他打架可是从来没输过。”

沈翊想了想孙志彪把自己从海里拖出来的手劲，又简单分析一下发着高烧单枪匹马来警局涮人的行为，觉得孙志彪少说放了三成的水。

杜城自己叨逼叨一会儿气就消了，他忽然低头问沈翊：“你刚才说要请我吃饭？”

“……我没说请。”

“那我请你。”杜城一把揽过他肩膀，把人强行往怀里带，沈翊惊了下，然后微微挣动起来：“杜城……！”

“怎么？”杜城五指变本加厉扣住他肩膀，挑了挑眉：“现在和孙志彪在一起了，还要为了他守身？不准人碰了？”

说着用劲把沈翊带进一家餐馆，后者只觉得腰肢传来一股不可抵御的压力，顷刻之间就被摁到座位上。

杜城从善如流坐在他对面，这里是个僻静的角落，桌椅摆放雅致，趁得沈翊那张脸更是面如冠玉。

这家是个四川菜馆，就没有不辣的，杜城翻翻菜单，接着看也不看报了几个菜名，趁服务员还没上菜和沈翊说。

“我还是想和你谈谈。”

“……”沈翊别开目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我想不通，既然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为什么还要这么关注我，关心我，甚至不顾自己身体回来帮我查案，明明你都不是警察了。”

杜城每吐出的一个字，沈翊眉头就皱深一点，到了最后已然是把解不开的锁。

杜城见沈翊还是没有回答，他本来就是个等不起的性子，又遇上沈翊这尊大佛，立刻急不可耐地：“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你给我一句话，要是喜欢我的话，我可以追你啊！管你是谁的男朋友呢——”

“杜城。”沈翊打断他，清俊眸色一齐放到那人脸上，杜城被他眼睛里的东西震得一顿，随机听沈翊语气平静道：“你如果需要我给一个坚定的答复，那我就给。”

杜城一时说不出来话，只能怔怔望着沈翊，不知为何，他并没有临终宣判的那种紧张感，也没有心提到嗓子眼的担忧。

种种情绪都化作冰冷的血液流入心脏，因为不必沈翊多说，这么多年搭档下来，杜城有预感，等待他的不是凤凰涅槃，而是世界末日。

他眼睁睁看着沈翊唇瓣开启一条缝，想叫对方住口别说了，可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

沈翊面色平静得有些僵硬：“我的答复就是……我喜欢孙志彪，我对你关怀也好，帮助也好，跟‌‍‎男‍‌女‌‎之情没有半点关系；你若嫌我在你身边，消磨你的意志……那等此事了结，我可以永远不出现，但你若觉得我在你眼前晃也无所谓，那我就留下来，需要画像帮助随时奉陪。”

他这一大串话口齿清晰逻辑缜密，仿佛演练过无数次，跟背台词儿似的说了出来，然而杜城此刻的心境翻墙倒海，无力洞察对方话里的虚情假意。

杜城久久坐在那里，接着，上身略微不稳的晃了晃。

沈翊下意识伸手，但刚抬起来就被他自己硬生生压下了。

杜城的表情无法言喻，二人之间静默着，来上菜的服务生顿时一惊：“先生，你这是生什么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翊波澜不惊地端起面前茶水，慢慢喝了一口。

片刻后，杜城抬了抬手：“没事，感冒了。”

服务生目光狐疑地在他俩人之间转来转去，本着不多管闲事的服务态度离开了。

沈翊这才放下手里的茶杯，杜城垂眼一瞄，看到他领子被撒了大半水渍。

杜城心里在冷笑，忽然有股自虐的快感。

行啊，他想，既然得不到善果，那就大家一起痛苦吧。

“我不愿意你远走高飞，为了我，没有必要。”杜城缓下心里那口血，脸色异乎寻常的好了起来，说：“你留在北江还能为民除害，有这种天赋技能还是回馈社会吧，都是成年人别感情用事。”

沈翊眼睫微抬，看着他，一声不吭。

杜城没办法解读他眼里的神采，但有种预感，沈翊一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即便面上说得再冠冕堂皇，底子里却是那点龌龊心思。

然而对方不表态，也就说明他默认了。

沈翊接受杜城的所有阴暗，疯狂，龌龊。

TBC

二十四

孙志彪一通电话打来，启哲已经被灌了药绑椅子上了，这办事效率让人不服不行。

沈翊自餐馆和杜城告别后，回家呆了一天，这期间无论杜城还是孙志彪都安安静静的没骚扰他，待第二天晚上，沈翊手机嗡嗡直响，点开一开，联系人孙志彪。

“启哲已经落网了，过来吧，我还没开始问他。”

口吻一派公事公办，要不是沈翊对这个人有着根深蒂固的认知，真当对方是个君子呢。

“我知道了，马上过……”沈翊还未说完，那边猝然一阵忙音，明显是被人挂断了。

沈翊怔了半秒，孙志彪虽然危险，但至少是个有礼貌的夺命人，装也能装到排面十足，不会故意挂人电话。

他皱眉盯了手机屏幕一会儿，点开打车软件，驱车前往饭店。

餐馆确实是新开的，那古色古香的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一家客栈，沈翊差点被里面花花绿绿迷惑得睁不开眼。

侍应生指引他走进一扇门，后面连接着深邃幽暗的走廊，厚实的红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接着，沈翊便看到了罪魁祸首以及他的怨种亲哥……

在打架。

还是打得不可开交，抓头发挠脸那种。

“你个智障！我就说问金秋怎么死的——！”

“放你娘的屁！先问他和杜倾咋认识的！！”

“金秋的死不就关系咱姐吗？！你这么问简直白忙一场！！”

“我呸！你*&%¥……”*

沈翊：“……”

现在他知道电话是怎么挂断的了，估计是掐架中的无妄之灾。

侍应生惊呆了：“孙孙孙总…沈先生来了……”

孙志彪正扯着杜城领子，闻言眼角一抽，往那边看过去，杜城趁此机会一拳揍到他金枝玉叶的脸上——“duang！”

“——孙志彪！”沈翊眼见那人飞出三米远，继而猛地撞上墙面，他忙不迭跑去扶对方起来，后者右颊上一块青紫淤痕，但没毁容。

孙志彪甩开沈翊搀扶的胳膊，自下而上抬眼，冷冷盯着杜城：“药是我下的，地盘也是我的，要问什么我做主。”

杜城擦擦嘴角血丝，嘲讽道：“几天没见你咋这么幼稚了，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你讲过道理吗？”

沈翊立刻听见旁边一声冷笑，孙志彪随即就说：“那凭本事吧。”

这话里话外的挑衅意味浓重，又要打，然而他俩可以分胜负，沈翊却等不起。

“慢着！”沈翊当即窜到他们之间，一手挡一个，简直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意气用事？！再拖下去药效就过了。”

侍应生不知何时悄悄离去，室内徒留三个活人外加一个昏迷不醒的启哲。

孙志彪视线并不费力的越过沈翊头顶，杜城一脸不服，但眉眼的暴躁已经悄然褪走。

毕竟正事要紧，三人里只要有一个理智的就够了，其余两个又不是不听劝。

沈翊慢慢松一口气，接着把格挡的手臂放下，与此同时孙志彪一声不吭转过头，走到绑在椅子上的启哲面前。

他俯下身与其平视，启哲半睁的眼底尽是空洞，瞳孔放大涣散，这时候问什么答什么。

“杜倾是怎么死的？”孙志彪问道。

走过来的杜城脚步短暂一顿，刚才争论中秉持先问杜倾的是他，孙志彪明明比较想知道金秋的事，甚至为此不惜跟他动手。

启哲那张脸犹如蒙了一层灰，机械性重复：“杜倾…杜倾，杜……倾……”

这个名字缓慢而坚定的植入他的大脑，逐渐的，启哲开始有了些反应，他脸孔透露出无端端的恐惧，哆嗦着，颤栗着嗫嚅：“我，我…和杜倾一样…裴氏，别杀我…我们，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哭了，杜城一动，孙志彪瞬间出手拦住他，给了杜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接着，孙志彪平静缓和的语气再次传来：“是裴氏杀了杜倾灭口吗？为什么杀她？”

启哲呜咽半天，眼泪稀里哗啦全流进了嘴里，孙志彪也不摧，耐心等着，杜城深吸一口又一口的气，才狠狠抑制住抓起对方领口质问的冲动。

沈翊面色则白得略微发僵硬，在后面死死盯着启哲，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冲击力席卷了在场每一个人，是泰山压顶还是如释负重都靠一口气吊着。

启哲终于抽噎道：“是一次酒会……杜倾喝醉了，路过卫生间拐角，裴元方在里面，谈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但，但是他以为杜倾听到了……我就躲在旁边，看到杜倾喝完就吐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

孙志彪明白了。

难怪说杜倾死的冤，那天酒会裴元方正和商家谈论生物基地的事，杜倾喝多了去卫生间吐，路过时被裴元方看到了，他怀疑杜倾听到了什么秘密，于是暗中准备杀人灭口。

杜倾此等商业场的精英，如果真听到了秘密第一反应肯定是操盘保护自己和杜家，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这也恰巧说明了，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死亡是有意义和价值的，那杜倾为什么会死呢？

杜城久久伫立着，恍惚间突然踉跄一步，沈翊下意识拉住他：“杜城……”

“……”杜城摇摇头，冲孙志彪嗓音暗哑道：“问问他，金秋是怎么回事。”

孙志彪没动静。

他的背影沉默孤寂，沈翊看不到他的表情，张了张口，也不敢催促，因为他无法想象那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为了保护一个家背负了所有恶名，闹得分崩离析众叛亲离，结果却连亲姐姐的命都没保住，当孙志彪知晓杜倾死亡真相的那一刻，会不会觉得可笑？

杜城皱了皱眉，察觉出不对劲，伸手去拍他肩膀：“喂，我让你问……卧槽？！孙志彪！”

只见身高一米九的男人猝然倒地，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沈翊立刻蹲下摸摸他侧颈，诧异地抬眼看向杜城：“他脉搏很快，高烧不退，这样会烧坏器官的……！”

杜城不可置信：“我知道他发烧了但是……他有这么脆弱吗？？”

沈翊不知道怎么回答，杜城反应倒是快，出门叫服务生吩咐几句，然后和沈翊联手把孙志彪扶到隔间躺椅上。

没过一会儿医生就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斌叔，老男人着急麻慌的扑倒床前，汗都顾不上擦：“三爷！您可不能倒啊，您一倒小二爷的后事怎么办啊——！”

杜城：“……”

没想到这一句话的起了撼天震地之效，只见孙志彪居然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字儿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斌叔顿时喜笑颜开：“哎哟三爷您醒的真快，这招百试不爽！”

杜城在后面听着有点不对味：“等会儿？什么叫‘百试不爽’？”

斌叔假装没听见，孙志彪两眼一闭直接装死。

杜城愤愤不平地看向沈翊，沈翊表示孙志彪嘴严得很什么都没和自己说。

医生护士们匆匆忙忙给病人挂吊瓶，这些都是他们家私人医生，所以今天晚上这些事不会传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沈翊见一群白衣天使来匆匆去忙忙，知道有专业医生在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他侧首轻声对杜城说：“启哲还在外面，要继续问吗？”

杜城和他之间身高差至少17厘米，微微低头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换言之这个姿势距离极近，杜城好不容易平复的爱情线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瞄了眼躺着的孙志彪，胡乱嗯嗯几声，率先走了出去。

沈翊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关上门。

启哲依旧涕泗横流，杜城一看他这窝囊样子就来气，心说要是我在这里揍他几下算不算犯法。

沈翊还算冷静，他脚尖勾过一把转椅，继而坐在启哲对面，上身前倾凝视对方：“启哲，金秋是怎么死的。”

金秋这个名字的刺激明显没杜倾大，启哲这回没多久便说了：“……被灭口，生物基地被发现，金秋以前是试验品，被……被一个警察救出来了，现在生物基地出事，他们要灭口……所有知道的人。”

沈翊刹那间打了个冷颤，忽然意识到一个漏洞——生物实验基地的事既然孙志彪有参与，那么杜倾作为“家属”，为什么还会被列为灭口对象？

换言之，孙志彪既然是内部成员，裴氏要杀杜倾的计划他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

杜城猛地一拍他肩膀：“沈翊！”

后者倏然抖了抖，宛如被这一下从地狱拉回现实，惊魂梦破，他略微怔然看着杜城，瞳孔中闪过无数复杂情绪，但那仅仅是瞬间的事，不到一秒沈翊就回过神。

他错开杜城灼灼的目光，轻声：“杜城，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杜城浓眉下压，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戾气，但转眼他就退开几步：“你说。”

沈翊张了张口，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后才字斟句酌的：“你还记得生物基地的事吗？孙志彪他有参与那个项目……而杜倾正是为此灭口的，所以我想——”

“想孙志彪也许跟裴氏合伙谋杀了杜倾？”杜城打断他，凭表情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其实我也怀疑过，但那片生物基地自从我们去过就被军方收纳了，为什么会这么巧？甚至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有暗线督促我们，去发现，去捣毁那片基地吗？”

杜城分析完幽幽笑了声：“说实话，我特别讨厌孙志彪，也见不得他好，所以他引导我们发现生物基地，从而被内部人员除名我一点不觉得愧疚和心疼，他活该。”

——那一刻沈翊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沈翊很矛盾，因为他不确定孙志彪到底是不是“坏人”，是的话，要不要告诉杜城；不是的话，这话告诉杜城让对方误会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嘴上口口声声怀疑孙志彪勾结杀姐的杜城，私底下逻辑竟然如此清晰明朗。

沈翊再开口神色缓和了许多，他抬首望着杜城：“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因为发现生物基地这件事被开除的，所以……他和杜倾都在灭口名单之列？”

“前边那个我确定，后边我不知道。”杜城眼神下移，从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看到沈翊锁骨，他今天穿了件开口衫，一仰头那脖颈曲线一览无余。

杜城默不作声动了动喉结，继而转开视线：“启哲怎么办？这世界上可没有让人记忆消失的药。”

“孙志彪应该安排好了，不过他现在……”沈翊面露难色，静悄悄瞥了眼隔间的门。

杜城抱臂靠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没出声，直到沈翊叫他才听见。

沈翊：“你在想什么？”

“……”杜城视线渐渐蔓延过来，他那目光里参杂着太多东西，昏暗室内搭配对方冷淡英俊的面容，沈翊霍然有股被狼盯上的威胁感。

“杜城……？”

杜城静默片刻，眼睛一直定在他脸上：“我在想，你是不是想留在这里照顾孙志彪。”

沈翊一顿，抿抿唇没回答。

他这态度相当于默认了，杜城见此并不发火，甚至他连一丝不快都没有，仅是理理衣袖，意味深长道：“重伤的野兽可要比任何时候都危险，你能驾驭得住吗，沈翊？”

“……”

“好吧。”杜城耸耸肩，忽然大步朝他迈来，以沈翊视角来看对方简直一瞬间就到了面前。

杜城一米九的身量就足够有压迫性了，更别提这么居高临下的审视，沈翊在他那攻击性极强的姿态默不作声垂下了眼，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强制捏起下颌。

——！

杜城猝然俯下身，近在咫尺看着他，眉眼五官淹没在阴影里，只有瞳孔里闪着阴诡不定的光，危险，凶狠，让沈翊想起那一晚惨不忍睹的回忆。

他脑子里疯狂叫嚣着逃跑，可事实上手脚如同灌了铅般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人缓慢靠近，随后唇瓣覆上两片柔软的东西。

沈翊喘息着要别开脸，颤声：“杜城……”

杜城不轻不重卡住他后脑，牙尖近乎享受似的缓慢摩挲沈翊的双唇，那人低沉炙热的气息传来：“你要去照顾他，我稍微讨点甜头总可以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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